第八十五章 作死

趙煊逸從京華樓出來,面色依舊如常的冷沉,但行走間步履卻似輕鬆了很多。

老相爺安排過來的人,不僅有御史言官這樣從不結黨的官員,甚至還有掌握財政大權的戶部侍郎和兵部尚書,有了這些官員在八皇子黨,趙煊逸最起碼不用擔心大皇子突然反撲了。

“爺,咱們去哪兒?可要回去擺酒席慶賀一下?”跟隨的小廝問道。

“糊塗。”趙煊逸寒聲道:“父皇最忌諱結黨營私,若是明目張膽的去慶賀,明天這些官員就能有人掉腦袋。”

那小廝忙跪在地上:“小人知錯。”

“罷了,以後若是再犯,便自己去領罰。”說罷直接上了馬車:“去逍遙王府!”

趙佑今天頭疼的要死,纔在朝堂上被皇帝當着衆大臣的面訓斥了一頓,回來又看到焦思邈在等着,跟他說一定要娶楊盈,且要立她爲側妃的話,氣得當即便發怒了:“我是大皇子,是天之驕子,怎麼連想娶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行?你們這一個個的,不是罵我參我摺子,就是勸我去娶別人,你們還把我當皇子嗎!”

焦思邈沒說話,立在一側不出聲。

趙佑見他忍氣吞聲,剛發的脾氣就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讓人惱恨的很:“罷了,你先回去。”

“那王爺吩咐的事兒……”焦思邈站在一側,趙佑哼了一聲:“我還用不着你提醒,待遲些我會回你家主子話的,滾吧。”

焦思邈滿眼陰鷙,低着頭應了聲,恭敬退下了。

到了門口,看着正在候着的小廝,整整胸口的衣裳。

“小爺,去哪兒?”小廝殷勤問道。

焦思邈冷哼一聲:“去丞相府!”

趙佑看了看周圍。竟不見琳兒的影子,忙問道:“琳兒呢?”

有侍女畏畏縮縮道:“回稟大皇子,琳兒姑娘被側妃叫去了。”

“她叫琳兒做什麼,不好好養胎,成天想着些什麼?”趙佑氣沖沖的就往側妃的院子而去,纔到便看到琳兒從臺階上摔了下來,手腕都磕破了一塊皮。

趙佑一下子心疼的不行,忙上前將她摟在懷裡:“沒事吧琳兒?”

琳兒滿眼楚楚可憐的瞧他,隱忍的咬着嘴脣搖搖頭:“沒事,大皇子,您別怪側妃,她是不小心的。”

站在臺階上的側妃閨名徐芸,是大理寺卿徐大人的嫡幼女,徐大人官拜正三品,按理來說,如今大皇子也只是個沒領什麼要職的閒散皇子,以徐芸的家世背景和人品修養,當正妃也是當得,可奈何大皇子生母皇后娘娘自命不凡,堅決不允許徐芸做正妃,徐家爲了攀上這門親,也算是忍了。但徐芸是出了名的賢惠端莊,溫柔嫺淑,在後宅裡安安分分的侍候這風流的趙佑,可趙佑非但沒有感激,反而處處嫌棄。如今見琳兒受傷,面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還不跪下!”趙佑大喝。

徐芸委屈的看着他:“爺,方纔妾身只是碰了一下琳兒妹妹,並沒有……”

“大皇子,不怪側妃姐姐的。”琳兒一邊哽咽着一邊道。

趙佑一聽,更惱了,上前就抽了徐芸兩個巴掌,讓人把她摁在了雪地裡跪着,絲毫不顧她已有身孕和側妃的體面。

此時的逍遙王府內,趙訓炎看着突然來訪的老八趙煊逸,笑了笑:“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自然是來找話的。”趙煊逸沉着臉色道。

趙訓炎笑了笑:“我還以爲你是來找本王麻煩的。”

趙煊逸沉着臉:“我過來的確有事找你。”

“什麼事?”趙訓炎已經猜到他來的目的,老相爺氣沖沖的直接去了八皇子府,肯定是訴苦並且讓趙煊逸來替他要人了。

趙煊逸看了一眼似乎什麼也不知道的趙訓炎一眼:“勞煩小皇叔開口,跟大皇兄要個人。”

“琳兒?”趙訓炎笑道。

趙煊逸頷首,趙訓炎面上笑容更大:“君子不奪人所好,大皇子喜歡那個舞姬正喜歡的緊,我如何好開這個口。按輩分來說,我也是長輩,長輩去過問晚輩的這些情事,老八,你覺得這合適嗎?”

趙煊逸皺眉:“那小皇叔是不肯去了?”

趙訓炎淡淡起身:“不是不肯,是不合適。時辰也不早了,老八,既然你是爲此事兒來,皇叔也是無能爲力,你回吧。”

趙煊逸冷冷看着他,手裡的東西纔要拿出來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便有人進來在趙訓炎身邊耳語幾句,趙訓炎微微怔了一下,無奈笑着搖頭:“本來說這事兒我幫不了老八你,但如今看來,倒是老天爺幫你了。”

趙煊逸不解:“什麼意思?”

趙訓炎輕嘆了口氣,又慵懶坐了下來:“大皇子因爲那個舞姬,罰徐側妃跪在雪地裡兩個時辰,如今徐側妃小產,母子雙亡。”

趙煊逸眉頭緊鎖:“徐側妃是大理寺卿徐大人的嫡女,大皇兄怎生如此糊塗。”雖是這般說,二人卻都只當是報應。此事一出,大皇子必然聲名狼藉,他最得力也最忠心的幫手徐大人一家定然轉投他人,如此一來,大皇子等於是自斷羽翼。

“老八,你還不進宮?”趙訓炎提醒道,如今皇上定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才訓斥過趙佑強搶老相爺的小妾,如今就爲了這小妾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這等荒唐之事,定然惹得龍顏大怒,幾個皇子們也應當是紛紛要進宮替大皇子求情以彰顯兄弟情深了。

趙煊逸越發看不懂趙訓炎,林清愚說他野心大,只拿趙佑當棋子,可現在他卻是在幫自己。

趙煊逸不再多想,轉頭出去了。

“八爺,咱們進宮嗎?”侍衛冷刀問道。

趙煊逸腳步微頓:“你先趕着馬車去皇宮,我要去趟安平侯府。”

冷刀頷首,這才帶着人離開了。

楚秉鬆今日不在,焦思邈以逍遙王府的名義來訪,能做接待的便只有楚姒了。

前院寬敞的花廳裡,楚姒讓人點了兩個炭火盆子,屋內便暖若春天了。

焦思邈看着坐在首座一身鵝黃色輕紗長裙的楚姒。簡單的髮髻上只並着一兩支黃色水晶的步搖,看起來十分有少女的氣息,一點也不像是當初在寒山寺上梅林裡凌厲威脅自己的女人。

“大小姐居然敢一個人來。”焦思邈笑道。

楚姒讓人捧了茶過來,焦思邈淡淡接過喝了一口,楚姒也笑道:“焦公子不也敢喝我讓人端來的茶麼。”

焦思邈的手微微一頓,陰冷的笑了起來:“女子太聰明瞭,也不是件好事。”

“總比愚蠢的做人案板上待宰的肉強。”楚姒淡淡笑道。

焦思邈眯起眼睛看着她:“你當真不怕我把當日的事情抖落出來?”

楚姒莞爾:“是你誘騙蓁蓁之事,還是你我在風雪中走失之事?”

焦思邈見她面上絲毫慌亂之色也沒有,頓了一會兒,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樣的女人,難怪楚二小姐玩不過。”

“過譽了。”楚姒語氣淺淺。

焦思邈站起身來,雙手淡淡負在身後:“我來也不是跟你繞彎子的,我要見楚蓁蓁。”

楚姒略微訝異了一下,卻只做不知:“王爺讓你來的?”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焦思邈有些不耐煩。

楚姒輕笑:“如今楚府是我管家,你既然是以逍遙王的名義來的,我也不得不接待,但是你要見我楚家未出閣的姑娘,是不是不太妥當?”

焦思邈看着她,眼神陰鷙:“你少廢話,把楚蓁蓁叫出來,我要單獨見她!”

“若你來只是爲了見蓁蓁,那麼現在你可以回去了。”楚姒笑道。

“你——!”焦思邈黑沉了臉,從袖子裡拿出了個小匣子:“我有東西要給她。”

“是你單獨送的還是逍遙王送的?”楚姒問道。

焦思邈皺眉警告似的盯着楚姒:“你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楚姒嘴角勾起,屋外便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楚府要求單獨見我!”楚蓁蓁從外面氣惱的走進來。

焦思邈一見到楚蓁蓁便愣住了,楚蓁蓁今兒換了一身精緻白底撒花長裙,纖軟的腰肢上束着一根大紅的腰帶,妝容精緻,髮髻上的朱釵更是奪目,這樣的她如同尊貴的公主一般,在焦思邈心裡熠熠生輝。

看到焦思邈的眼神,楚蓁蓁心中滿意,卻冷淡坐在了一旁:“這物件是你要送的還是王爺要送的?”

焦思邈已經到了喉嚨的話,待到嘴邊又變了:“王爺讓我來送的。”

“是嗎!”楚蓁蓁驚喜的從他手裡奪過盒子,欣喜的打開,看到裡面一支上等的翡翠鐲子,高興的不行:“我就知道王爺對我最好了。”說完就叫人來:“打賞他幾兩銀子。”

“是。”

有丫環走了上來,焦思邈卻朝坐在一旁的楚蓁蓁拱手道:“二小姐,焦某不要銀錢打賞。”

“那你想要什麼?”楚蓁蓁有些不滿的看她。

焦思邈看她嘟起的嘴脣和瞪着的眼睛,嘴角勾起:“焦某想要小姐身上的荷包,可好?”

楚蓁蓁嫌惡的皺眉,焦思邈又忙道:“這樣我可以帶回去做爲您的回禮給王爺。”

楚蓁蓁一聽,忙欣喜的取下了自己貼身的荷包給他:“王爺可還讓你託了話給我?”

“有。”焦思邈笑起來:“只是這裡人太多,怕不方便。”

楚蓁蓁立馬站起來:“那我送你出去吧,咱們邊走邊說。”說罷提步便昂着頭走在了前頭,焦思邈也連忙跟了過去。

一旁的綠檀看着人就這麼走了,楚姒一句話也沒有,不由有些奇怪:“小姐,你方纔不是還攔着不讓他們見面麼,怎麼這會兒又不出聲了?”

楚姒淡淡放下茶杯,也起了身:“我之前不讓他們相見,是不想落人口實,說我私下裡讓楚蓁蓁私會男子,但現在不同了,她非要送焦公子出門,我也沒法子。”楚姒淡淡說着往外而去,她倒是有些驚訝,焦思邈這樣的人居然對楚蓁蓁動了真心思,可楚蓁蓁是絕對看不上焦思邈的。

這下有意思了……

楚姒往回走,沒有回逐錦閣,但卻見白雪匆匆跑了過來:“小姐,您可見着二小姐了?”

見白雪面色驚慌,楚姒微微點頭:“正送逍遙王府的人出去。”

白雪急忙提步,走了兩步又忙道:“如意苑出事兒了,老夫人剛剛過去,您也過去看看吧。”

楚姒頷首,秦雪出事了她自然知道,從今兒楚蓁蓁一整天也沒記得去看她母親的時候開始。秦雪便出現了幻覺,開始發瘋的拿自己的頭往牀沿上撞。衆人都以爲她又被鬼魅纏身了,但楚姒知道,是楚秉鬆給她下了藥,因爲秦雪這兩日有些失去控制後,開始天天在院子裡喊是楚秉鬆指使了她殺了原配。

楚秉鬆寵妾滅妻啊,這樣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楊府怎麼會放過楚秉鬆,輕則削官,重則流放,朝廷有的是罪名。

綠檀也知道楚秉松下藥的事兒,看着神色淡漠的楚姒,小聲道:“小姐,咱們這會兒過去嗎?”

楚姒頷首:“綠檀,你去城東請那位李大夫過來爲夫人整治,我不想讓她現在死。”

綠檀會意:“奴婢這就去。”

綠芽跟在楚姒身後:“小姐,您沒事兒吧。”

楚姒莞爾:“沒事。走吧。”

楚姒到的時候,秦雪已經被人綁在了牀上不得動彈了,可她面容扭曲,嘴裡不停的說着些什麼,房間裡也是一片狼藉,楚秉鬆的心可真狠。

見到她過來,老夫人也稍稍鬆了口氣:“蓁蓁呢?”

楚姒老老實實說了,老夫人頓時就黑了臉:“她還真是心寬,居然還敢去見這惡徒!”

楚姒低下頭不說話,老夫人看了眼楚姒:“這件事也不怪你,但如今楚府是多事之秋,不能再出事了,你看着你母親,不要再讓她出事了。”

楚姒頷首,不多會兒,綠檀便帶着氣喘吁吁的李大夫過來了。

李大夫頭髮有些凌亂,臉也有些被凍僵了。但是一進來,就利落的上前診了脈開了藥方子,只說秦雪是驚嚇過度而產生的後遺症,多休息休息,吃些藥也就好了。

楚姒也沒糾結這些,讓人打發了銀錢便讓綠檀送他下去了。

李大夫面色一緊,驚恐的看着綠檀:“這位姑娘,我可以走回去,就不用飛了吧。”

“飛起來不爽嗎?”綠檀不解,她尋常可不輕易用輕功帶人,這回因爲着急帶着他快速的飛過來,他竟一路鬼喊鬼叫。

“爽,但是我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啊。”等丫環拿了賞錢來,李大夫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秦雪喝過藥以後,果然鎮定了很多,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老夫人也鬆了口氣:“那這裡,就麻煩你多看着了。”

楚姒行了禮,知道老夫人也不想秦雪現在死,畢竟嫡女風波不斷,嫡長子才被流放,如今主母要是死了,外人少不得議論丞相府,老夫人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的譏諷。

“對了,等蓁蓁回來,讓她去一趟我的院子。”老夫人交代完這才離開。

楚姒看了眼綠芽:“咱們也回逐錦閣吧。”

綠芽驚訝的看着她:“不用等二小姐回來?”

楚姒淡淡笑着:“不用,白雪姐姐自會帶她過去的。”

此時前院幽闢的青石小路上,楚蓁蓁奇怪的看着焦思邈:“你說有悄悄話要說,是什麼話?”

焦思邈看了看前後,無人跟來,而且兩邊都有灌木高樹和假山擋着,這才深情的看着楚蓁蓁:“自那日寒山寺一別。我想你想了好久,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楚蓁蓁早就聽多了這等話,有些不屑:“你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關我何事?我只問你,王爺到底讓你傳什麼話?”

聽着她一口一個‘王爺’,焦思邈心中醋意大發,上前便陰狠的盯着她:“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怎麼還成天想着別的男人?”

“你胡說些什麼?誰是你的人,你要再亂說,小心我到時候告訴王爺,讓他殺了你!”楚蓁蓁惱道。

焦思邈死死盯着她,看着看着竟笑了起來,上前擡手,想用手指去撫摸她殷紅的嘴脣,卻被她一巴掌打開:“拿開你的髒手!”

楚蓁蓁嫌惡的瞪着他,焦思邈的笑容卻越發陰狠了起來,上前便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髒的手?這髒手可是曾讓你很難忘呢。”

楚蓁蓁面色一紅,更加惱怒:“你混賬……”

“混賬?”焦思邈步步緊逼,直到將她逼停靠在假山上才停下:“我還有更混賬的呢……”說罷,他便俯首要吻上去,楚蓁蓁掙扎間,一巴掌便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再敢輕薄我,我殺了你!”

焦思邈嘴角微微沁出些血來,他用舌頭舔了舔那血,鐵鏽般的腥味傳來,讓他心頭的野獸更加兇猛,擡手便狠狠抽了楚蓁蓁兩個巴掌,看着她微微腫起來的臉,笑起來:“你纔不要臉,不然我說讓你找一個隱僻的地方,你就真的找了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還讓丫環婆子們不許跟過來,這些都是你你自找的!”

“你混賬……”楚蓁蓁腫着臉哭了起來,焦思邈卻冷冷哼了一聲,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將她死死按住……

白雪尋來的時候,只見四五個丫環婆子在小路上守着,一個個都面紅耳赤的低着頭,慌張的不知所措。

“怎麼了?二小姐呢?”白雪不解問道。

那些丫鬟婆子們忙跪在了地上:“白雪姑娘,二小姐跟焦公子……在裡頭。”

“焦公子……”白雪皺眉,待安靜下來,便見這幽深的小路里面有奇怪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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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叫二小姐出來。”白雪道。

那些經過事兒的婆子們尷尬的愣着:“白雪姑娘,奴婢們要是現在過去,怕免不得一死,還請姑娘饒奴婢們一命!”

衆人都俯首跪了下來,白雪不知裡面在做什麼,只看着大家面色通紅的樣子,有些疑惑:“裡面這是怎麼了?”

方纔回話的婆子咬着牙:“姑娘還是別問了。”

白雪面色更沉:“說是不說?不說你就給我進去叫二小姐出來!”

那婆子嚇得一哆嗦,忙道:“這裡頭,約莫是、約莫是在行男女之事……”

白雪一聽,耳根子都紅了,惱道:“胡說些什麼,二小姐是正正經經的閨閣小姐,而且這裡是丞相府,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

白雪哼了一聲,叫上幾人,提步便往裡面而去。

往裡頭約莫走了三四百米的樣子,白雪看着面前的場景,頓時愣住了:“二、二小姐……”

楚蓁蓁聽到聲音,回頭已是淚水隱隱。

焦思邈受了刺激,連忙起身穿好了衣裳,看了眼都低着頭的衆人,嘴角邪魅揚起,瞥了眼楚蓁蓁,從胸口又拿了只瑪瑙鐲子來強行給楚蓁蓁戴上,並附耳小聲道:“你要是敢把這鐲子弄丟了,下次我會狠狠懲罰你。”

楚蓁蓁渾身一顫,忙將衣裳整理好。只狠狠盯着焦思邈,似恨不得現在就撕碎了他。

焦思邈冷笑一聲,大聲道:“二小姐,焦某這次就不陪你了。”說罷,便提步離開。

白雪待他走後纔敢擡頭,看着楚蓁蓁,滿面潮紅,眼角還有未散的春意。

“今日的事,誰要敢多說一個字,我定一個個撕了你們!”楚蓁蓁看着下面的人道。

下面的人自然應聲着,白雪愣愣看着她:“二小姐……”

楚蓁蓁知道白雪是老夫人的人,微微抿脣,上前還一個踉蹌撲在白雪懷裡:“白雪姐姐,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祖母的對不對,我是被他騙了,被他脅迫的,我不知他竟這般大膽……”

“那要不要奴婢的去叫侍衛將他捉拿……”

“不要!不可以!”楚蓁蓁驚呼:“若是將他拿住。我就毀了,他一定會拖我下水的,到時候我就要去浸豬籠,我求求你了白雪姐姐,我不想死啊。”楚蓁蓁哭喊着道,其實最重要的,是明天就能見到逍遙王,說不定就能想辦法讓逍遙王答應娶了自己,她不可能在這種節骨眼上放棄這一切。

白雪也有些手足無措,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那您隨我去老夫人那裡,這件事奴婢一定要告訴老夫人。”

楚蓁蓁面容有些陰鷙,低垂着眉眼:“好,但是白雪姐姐,你能不能先不說,等我整理好了思緒,明日一定親自去求祖母原諒。”

“這……”白雪有些爲難,但楚蓁蓁竟跪在了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哽咽道:“白雪姐姐,算我求你了。”

白雪見此,忙將她扶了起來:“奴婢應了您就是。不過今兒大夫人出事了,老夫人吩咐您一定。”

“好,我現在就去。”楚蓁蓁忙欣喜道。

白雪微微嘆了口氣,便也轉身走了。

她才走,楚蓁蓁便滿眼的殺氣,提步跟了上去。

逐錦閣中,今日林清愚突然急匆匆回去了,楚姒倒也沒問,讓小福兒端了晚飯來。

自從傅大娘過來以後,楚姒的院裡便開起了小廚房,倒不用跟大廚房擠了,傅大娘是個做菜的好手,一樣樣都做的特別精緻,味道又好,惹得綠檀只喊着要給她去做幹閨女。

吃過晚飯。楚姒便早早歇下了,如意坊傳來消息說大皇子自己作死,已經被皇帝罰跪半天了,明日倒是不擔心他跟楊盈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此時安平侯府內,趙煊逸看着慵懶倚在暖閣裡的林清愚,有些狐疑:“你不是素來喜歡在涼亭坐着麼?”

林清愚看傻子一般看了眼趙煊逸:“外頭還下着雪呢。”

趙煊逸面色一滯:“怎麼以前我來,你都是在外面?”

“那不是因爲臣以爲八爺喜歡麼,看着你平常也是冷冰冰的樣子,恰好我家林傅也是冷冰冰的,他就格外喜歡在門外站着。”林清愚說完,又衝着外面喊了一句:“是吧。”

林傅嘴角抽了抽,趙煊逸面色更沉,徑直往旁邊坐下:“讓我等了你這麼久,如今諷刺完我,該說正事了吧。”

林清愚笑了笑:“正事?八皇子是指大皇子的事兒?”

“不然呢?”

林清愚輕笑:“其實很簡單,你心裡怎麼想的,就跟皇上怎麼說。”

“這是父皇的意思?”趙煊逸猶豫道。

林清愚微微搖頭:“這是我的意思。你不是來問我的意思的嗎?”

趙煊逸冷冷睨着他:“清愚,別以爲我不敢動你。”

“臣自然不敢這麼以爲,不過八爺可以想想,皇上遲遲不立太子,究竟是爲什麼?難道大皇子不是嫡出又是長子嗎?還是說皇上覺得皇子中無能人?”林清愚道。

趙煊逸沉下臉,皇帝自然不是這麼想,幾個皇子,出色的不少,想爭位的不少,但父皇素來不喜他們你爭我奪傷了兄弟感情。

“你到底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林清愚正襟危坐:“皇上想要的未來儲君,是即有心機智謀,又果決善良的能人,而非聖人或一統天下的殺伐帝王。我朝如今正繁華,除了近來屢屢進犯的南疆,周邊都還算安穩,百姓也安居樂業,這樣的太平盛世。皇上需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儲君呢?八爺覺得,臣方纔說的可對?”

趙煊逸皺眉看着他,半晌才笑了出來:“林清愚,我果真沒有看錯你。”

林清愚莞爾,趙煊逸立即起了身離開,走之前卻道:“我自小鼻子很靈,你身上的女子香氣是從那裡沾染的?”

林清愚慵懶躺下:“自然是從心上人兒那裡粘上的。”

趙煊逸眸光微涼:“楚家大小姐是個好姑娘,你莫負了人家。”趙煊逸說罷,又覺得自己說這話似乎不太合適,眉頭擰了擰,轉頭便提步離開了。

林清愚面色微涼,把玩着手裡的玉佩:“林傅,讓人去問問少夫人,還要不要多幾個人在她跟前保護,覬覦她的人也太多了,我很不放心吶。”

林傅冷冷看着他:“主子,少夫人性子烈。您若是強行……”

“所以我才讓你去問問嘛,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少夫人同意再多留幾個人在身邊。”林清愚道。

林傅鄙夷的看着他:“爲何您自己不去?難道您的身體對少夫人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林清愚差點咬到自己舌頭,轉頭盯着他:“你去是不去?”

林傅拱手:“屬下去。”說罷,心裡冷冷翻了個白眼,轉頭便離開了。

林清愚淡淡嘆了口氣,裡間此時走出個人來:“主子,素素給您換藥吧。”

林清愚本想頷首,但想了想又道:“算了,如今我已經是姒兒的人了,身子不能再隨便讓別的女子看了去,咱們先去辦事吧。”說罷,扯過放在一旁暗格裡的黑色夜行衣,提步便消失在了房中。

素素看着他離開,再看看手中的藥,手指捏在盤子上,指節都開始發白。

楚姒一夜睡得香甜。某人不來打擾,她連翻身都自在了些,一覺醒來,便見綠芽有些支支吾吾,楚姒奇怪的看着她:“怎麼了?”

綠芽微微抿脣,上前小聲道:“小姐,昨兒半夜林傅來找您,跟綠檀打起來了。”

“現在呢?”楚姒笑道,林傅武功在綠檀十倍往上,綠檀應該毫無還手之力纔對。

“綠檀不知何時藏了包辣椒粉在身上,林傅跟綠檀跑來跑去追着打了一夜,現在兩人互相挾持在奴婢房間裡呢,您?”綠芽一臉嚴肅,但又真的很想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想起綠檀跟林傅兩人你來我往拿着棒槌互相追打的畫面,她就覺得又刺激又好笑。

楚姒有些訝異綠檀居然用一包辣椒粉就制住了林傅,起了身跟綠芽往她房間而去,邊走邊問:“可驚動了其他人?”

綠芽肩膀抖動的頻率更加快了:“他兩爲了不發出聲音,都自己往自己嘴裡塞了布條。”除了東西打在身上的聲音,跑起來都是躡手躡腳的。

楚姒的腦袋裡畫面一下子冒了出來,到了綠芽房間前把房門一推,便見二人正互相用剪刀腿鉗制着對方呢。

楚姒嘴角抽了抽:“你們都給我鬆開。”

“她先鬆!”

“他先鬆!”

兩人齊聲道。

林傅的嗓子已經啞了,臉和眼睛都有些腫,紅彤彤的,如同剛用開水燙過的豬頭,這樣的他一點兒也不像之前高冷的林傅。

楚姒輕咳一聲,憋住笑意:“我數一二三,一起鬆,一!二!三!”

二人這才鬆開了對方,綠芽忙扶起綠檀,林傅不忘自己的任務,看着楚姒:“少夫人,你身邊的丫環實在太奇葩了,讓屬下調幾個人來你身邊吧。”

“有我就夠了,你別想再安排人來!”綠檀同樣啞着嗓子。

林傅睨了她一眼:“下次你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我會把你大卸八塊扔出去喂狗的。”

“我現在就咬死你,汪汪汪!”綠檀叫着就要撲過來,楚姒往中間一站,止住了這場即將爆發的男女互咬大戰:“好了,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林傅將牙磕碰的脆響,看了眼綠檀,朝楚姒拱了手:“少夫人,那我就晚上再來!”說罷,人一閃身,便消失在了院內。

楚姒看了眼狼藉的屋子,淡淡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再來找我。”

楚姒嘴角微微帶着笑意,孩子就是孩子,雖然綠檀野性難馴,但好歹聽話,也機靈,偶爾活潑一些鬧一鬧,總比她現在沉悶的一點也不想鬧的好。

“小姐,雲小姐到了。”小福兒來報。

楚姒頷首,不多時便看見了穿着一身窄袖大紅色長裙的少女小跑着過來了,蹬着一雙鹿皮靴子,髮髻利落的都挽在了腦後用紅繩綁了,並上少許珠花,看起來颯爽又不失富貴。

“姒兒姐姐!”雲頌伊歡喜的跑過來。

小福兒掩脣輕笑:“不知道的,還以爲雲小姐今兒要去參加賽馬大會呢。”

雲頌伊也不生氣,嘿嘿笑着:“我就是騎馬過來的,大鬍子非要跟我比賽馬,哼,雖然我武功差了些,可我的馬術可是專門找皇宮的師傅學的,還能輸了他去?”

“鄭將軍也來了?”楚姒問道,引了她在裡間暖榻坐下。

“沒呢。他說大皇子被皇上罰了禁足,昨兒跪了一晚上,他得去接。”雲頌伊道。

楚姒愕然,鄭雲去接?鄭雲到現在秘密回京,皇帝應該還不知道,他要是去接,豈不是是給大皇子火上澆油麼,秘密招掌兵權的將軍回來,就是安謀逆的帽子也是安得了的,可是這樣一來,鄭雲怕也不好過。

“姐姐,怎麼了?”見楚姒忽然不說話,雲頌伊問道。

楚姒微微搖頭:“鄭將軍可還跟你說別的了?”

雲頌伊想了想,搖搖頭:“沒說什麼,他這幾日好似閒的很,不是去跟人喝花酒,就是約我去跑馬。他每次都輸,還將軍呢哈哈哈。”

楚姒望着她,笑了笑:“咱們再等一個人,一會兒一起過去。”

“等誰?”

“楚蓁蓁。”

“她?”雲頌伊不滿的撅起嘴:“帶着她做什麼,到時候又玩不痛快了,我還打算去叫林世子一起呢,我表哥還約了你表哥李瀟一起,倒也不怕人說閒話。”

楚姒眨了眨眼睛:“放心吧,屆時你想怎麼玩還是怎麼玩。”楚姒說罷便不再多提,不一會兒邊有人來傳消息,說二小姐三小姐一道都過來了。

雲頌伊跟她對視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看到楚蓁蓁的時候,雲頌伊的輕吸了口涼氣,一身月牙白的長裙,衣服上用同色絲線繡着芙蓉圖案,腰間掛着一塊上等黃玉,繁複的髮髻上綴着金色流蘇步搖。眉目如畫,仿若天上仙子盈盈而來,叫人挪不開眼睛。

雲頌伊小聲道:“你還別說,你這二妹妹的模樣還真不差,不過臉上這脂粉也塗得太厚了些。你要是打扮打扮,能甩她十條街。”

楚姒上前,楚蓁蓁看着她還是一身隨意的衣裳,髮髻也沒幾支簪子,心下的戒備更小了些:“可以走了嗎?”

“嗯。”楚姒頷首,交代小福兒讓綠檀綠芽趕過來,便帶着雲頌伊一道往前去了。

楚蓁蓁今日對自己的妝容十分滿意,看着衆人驚訝的樣子,心裡也是十分的驕傲,悠悠跟在楚姒身後出去了。

逍遙王府,趙訓炎見下人來報,說楊家妮子居然請他花燈節一敘,他倒是有些意外。

“確定是楊家那小姐來的消息?”趙訓炎問道。

“屬下已經查過了。消息的確是從楊府送出來的。”那侍從道。

趙訓炎面色沉了沉:“知道了,退下吧。”

“那王爺,可要準備出行的東西?”

趙訓炎想了想:“暫時先不用準備。”如今大皇子被罰,他就不能再用這張牌了,接下來該找誰呢?七皇子還是十皇子?

趙訓炎想了半天也沒決定好人,不過知道今日楚姒也會去花燈節,眼神冷了冷,她居然敢將自己送給她的東西全部扔給下人,她一定會後悔的!

逍遙王府外,有人暗中盯着,見趙訓炎遲遲不出來,正準備去跟楚姒報信,卻又看見裡面先是出來十幾個侍衛,接着趙訓炎便一身便服走了出來。

“都在府裡候着。”趙訓炎道。

“王爺,不用屬下們跟着,怕有危險……”

趙訓炎冷冷看了他們一眼:“這世上能傷我的,只怕也沒有幾人。你們在府中守着,任何人來,都說我有病在身,不便相見。”說罷,看着前面準備好的尋常馬車:“走吧。”

“是。”

說罷,馬車便急急往東城的護城河而去。

趙訓炎前腳剛走,後腳大皇子府的人就到了。

“快,我要見王爺。”

門口守着的人有些不滿:“你是誰?”

“我是大皇子府的,大皇子出事兒了,讓奴才趕忙來尋王爺拿個主意。”那人急道。

守在門口的侍衛嘿嘿一笑:“這可不巧了,我們王爺今兒病了,誰也不見。”

等這消息傳回大皇子府,趙佑直接氣得差點翻白眼:“趙訓炎,你夠狠,但你可別忘了,你的小辮子還攥在我手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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