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構成幕的肖像,展現在虛空中。
蕾妮朵爾看了一眼幕的形象,又朝四周望去。
只見整個法則世界之中,影影憧憧的站滿了凡人們。
在世界的每一處,這些凡人們都被帶進了法則世界。
他們都剛與法則巨獸簽訂了契約,可以使用法則的力量。
等了數息。
突然,數不清的法則巨獸一起發出嘶吼,朝着凡人們昭告道:
“我們封鎖了空間。”
“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不能進行傳送,也不能飛行,直至找到這個光輝的餘孽爲止!”
話音落下,法則世界徐徐從凡人們眼中消失。
阿特利和蕾妮朵爾回到現實世界,依然身處於馬車上。
“阿特利,你怎麼想?”蕾妮朵爾問道。
——殺掉幕!
除了死亡法則之主以外,所有的法則之主共同宣佈了這件事。
“要去殺掉……幕?他不是快死了嗎?難道……”
阿特利結結巴巴的說着,似乎無法面對這件事。
他望向蕾妮朵爾,忽然嚇了一跳。
儘管蕾妮朵爾是那麼的美麗,但她此刻的神情,依然可怕得讓人心悸。
“阿特利,你覺得這些法則巨獸們在幹什麼?”蕾妮朵爾問道。
阿特利呆呆的道:“它們想殺死幕。”
蕾妮朵爾煩躁的說:“法則巨獸明明那麼強,爲什麼不自己去殺,非要借凡人的手去殺掉幕?”
阿特利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蕾妮朵爾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嘴角卻依然掛着笑,說道:“我猜幕手上有什麼東西,可以讓這些法則巨獸根本找不到他。”
阿特利連連點頭道:“是的,它們剛纔說了,幕身上有無數寶藏。”
蕾妮朵爾陷入沉默。
阿特利想了一會兒,卻興奮起來,說道:“幕肯定還在那個山洞,就算離開了,也並未走遠,不如我們追上去——”
蕾妮朵爾沒說話,卻忽然伸出手。
——手上什麼也沒有。
“可惜,我記得紅鬼好像有一種能力,可以找到心中所想的目標,但是我爲了救幕,不得不放棄了紅鬼的能力……”
蕾妮朵爾自言自語道。
她仔細回想最近發生的事,心中產生了無窮的懊惱。
該死。
自己怎麼如此沉不住氣?
在一件事情上,自己太快的轉變了態度,以至於忽略了命運的軌跡。
像幕那樣的人,就算是陷入垂死之局,也有可能破局而出,浴火重生。
否則,他憑什麼被稱爲世界之谷新一代的領頭人?
以後自己再遇到事情,不能再這樣搖擺不定了。
蕾妮朵爾閉上眼,心中浮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紅鬼。
這個人雖然是敵人,但他在迎敵和應變上,永遠是冷靜的。
他就像是最冷靜的捕獵者,哪怕自己動用了那個能力,快要吃掉他的時候,他依然從容的自稱是天下第七的劍客,成功的讓自己陷入了猶豫。
蕾妮朵爾握緊了拳頭。
自己爲什麼不能像他一樣面對問題?
“一個真正強大的人……絕不會是搖擺不定的投機者。”蕾妮朵爾自言自語道。
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力量。
“呃,蕾妮朵爾,我們現在怎麼辦?”阿特利問道。
蕾妮朵爾偏過頭,望了阿特利一眼。
——現在很多人都能跟法則巨獸簽訂契約。
那麼阿特利又算個什麼?
他並沒有幕那樣的天資,甚至不如羅德。
儘管死亡法則讓人厭惡,但在大家逃跑的時候,羅德至少敢留在原地,一個人爲大家斷後。
蕾妮朵爾嘆口氣,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以後每一步,自己要想清楚了再決定。
又靜靜的想了一會兒,蕾妮朵爾忽然望向阿特利。
“阿特利,你說我們現在趕回去,還追得上幕他們嗎?”她問道。
“幕身上有傷,他們就算離開了山洞,也走不了太遠,我們的馬車有風息加持,速度非常快,應該沒問題。”阿特利道。
“阿特利,”蕾妮朵爾笑起來,問:“爲了我,你敢對幕下手嗎?”
儘管心中早有準備,阿特利依然嚇的哆嗦起來。
“我……”
他剛說出一個字,蕾妮朵爾已經伸出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
蕾妮朵爾溫柔的道:“想好了再告訴我,記住,機會只有一次哦。”
阿特利口乾舌燥,喉頭滾動了一下,只覺得心中的猶豫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你想怎麼做?”他聽見自己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蕾妮朵爾滿意的笑了。
“其實,很簡單……”
……
山腰處。
顧青山一行四人正在前進。
他們確實走的不快。
所有法陣巨獸聯合起來,封鎖了空間。
它們集結在一起的力量太過強大,顧青山無法使用空間和身法的技藝,也不能傳送,更不能飛行。
幕身上有傷。
每隔一刻鐘,柒若就要停下來,給他進行相應的治療。
赤鵠跟死亡法則之主簽訂了契約,但已經喝斷了片,一直沉沉睡着。
好在有光輝墜飾在手。
“光之隱”的力量撐開,籠罩附近百米,任何追蹤法術都無法找到他們。
“你感覺怎麼樣了?”顧青山問道。
幕感應了下,說:“命運之書裡有一件寶物,是專門用來療傷的,但我現在無法把它取出來。”
“你不是取出來了一件墜飾麼?”顧青山問。
“不一樣,這件寶物需要付出更多的光輝之力,纔可以被取出來。”
“那——”
幕笑了起來,說道:“我的力量恢復了些,只要柒若再幫我治療一次,我感覺差不多就能取出那件東西了。”
顧青山立刻道:“柒若,我們原地休息,你再給幕治一次。”
“好!”柒若迴應道。
他們在一塊大岩石的背風處停下來。
顧青山小心翼翼的把幕放在地上,讓他靠在石頭上。
柒若也把赤鵠安置好,開始給幕治療。
顧青山負責警戒。
他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同時心中有些急切。
這裡距離之前休息的洞窟並不算遠,按說是絕不應該在此停留的。
但是不治好幕,大家的速度就提不起來。
——希望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時間變得漫長無比。
也不知過了多久。
幕睜開眼睛,先是看了看柒若,又望向顧青山。
“這段時間真的麻煩你們了。”
他說着,伸手打開命運之書,從中取出一顆散發着溫暖白光的圓球。
“光輝,治癒我的創傷吧,我是你的同伴。”
幕小聲念道。
那圓球突然爆發出猛烈的光芒,直衝天際。
“這個有點太顯眼了,等會兒我們得立刻走。”顧青山皺眉道。
話音未落,飛上天空的光芒引動了整片天空的光輝。
這片光之海洋從天傾瀉而下,全然落在幕的身上。
“唔唔唔唔唔——”
幕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躺在地上,雙目緊閉。
浩瀚的力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想不到經過這一次的重傷,他的實力竟然又有進步!
“再給我一小會兒,我把一些暗傷也處理下。”幕閉上眼,說道。
他身上的力量忽然收得乾乾淨淨。
顧青山就和柒若靜靜等待。
“恩?這是怎麼了?”
赤鵠揉着眼睛,坐起來道。
她被剛纔的動靜吵醒了,滿臉都是不舒服的表情。
“幕終於要恢復了。”
柒若抱着她,開心的道。
顧青山忽然扭頭朝山下望去。
只見一輛馬車出現在山腳下,正飛快的朝山上駛來。
“剛纔幕造成的動靜太大,還是被人發現了!”柒若道。
“你守着幕和赤鵠,我打退他們。”顧青山道。
他做好了戰鬥準備。
這時,赤鵠卻搖搖晃晃站起來,扶着顧青山的肩膀道:“打架算我一個!”
“你行嗎?”顧青山斜眼看她。
“你問柒若,我其實獲得的死亡之力,不比你差。”赤鵠道。
顧青山望向柒若。
柒若點點頭。
“那好,一起上。”顧青山欣慰的道。
——終於有個幫手了。
“恩。”赤鵠堅定的點點頭。
很快,那輛馬車就靠近了。
馬車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外停住。
車門打開。
阿特利走了下來。
“阿特利……”顧青山沉聲道。
“你好,羅德。”
阿特利目光越過顧青山,落在幕的身上。
幕躺在地上,毫無氣息,一動不動。
“他還沒死?”阿特利問道。
赤鵠忍不住大聲道:“混蛋阿特利,他可是幕,是你的朋友,你這是什麼語氣!”
轟!
黑暗的火焰從她身上噴涌出來。
一隻黑色的鳥落在她肩膀上,死死盯住阿特利。
“你再用這種語氣跟我們說話,我就宰了你!”赤鵠滿是殺意的道。
那隻黑鳥飛上天空,忽然化作一隻數百米長的死亡巨鳥,不住的翱翔。
阿特利嚇了一跳。
這種威勢,實在是一般法則無法比擬的。
“你……你竟然也和死亡法則之主簽訂了契約。”他結結巴巴的道。
赤鵠站在烈焰中,驕傲的道:“哼!難道只許你跟風之法則——”
她忽然收了聲,蹲在地上,張大了嘴。
阿特利後退了一步,作出戒備姿態,厲聲道:“你想幹什麼!”
“嘔——”
赤鵠吐了出來。
她吐了半天,直吐得眼淚都出來了。
阿特利僵住。
——這是怎麼回事?
他有些無法理解眼前的局面。
顧青山無奈的蹲下去,拍着赤鵠的後背道:“喝了多少?”
赤鵠大口喘氣,說道:“兩瓶。”
顧青山又問:“你本來能喝多少?”
“我沒喝過酒,以前都喝果汁。”赤鵠老老實實的說。
顧青山無語。
他拎着赤鵠,把她放到柒若身邊,然後重新走回來,迎向阿特利。
“你想要殺幕?”
顧青山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