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顧青山坐在山崖頂上，已經足足過去了八天。
在這八天裡，他什麼都沒幹，只是全力蓄積體內的靈力。
第九天。
他終於睜開眼睛。
深藍色光輝圍繞在他身周，快速爬滿整座山巔，放出閃耀不斷的雷之電光。
雷芒照亮整個黑暗世界。
顧青山慢慢站起來，細細感受體內靈力。
比預想的少用了一天，他的靈力已經達到了標準，可以支撐本次的突破。
天地間，一絲極其細微的感應落在他身上。
這種感應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天地在審視顧青山這個人。
一時天地皆寂，顧青山獨立於山巔，被無數雷芒籠罩，默默等待事情的發展。
“爲什麼我感覺有些像是身份檢測……戰神界面，你有什麼建議沒有？”
顧青山在心中默默問道。
戰神界面亮了一下，迴應道：“正在嘗試解讀，請稍等。”
數息之後。
一行螢火小字隨之出現：
“你的傳承是‘不周’與六界神山劍融合而成的拳法，但你所最精通的戰鬥方式是劍術，天地法則對此感到了困惑，所以進階過程陷入了停滯狀態。”
顧青山有些無語。
“天地法則連這都分不清？”他忍不住問道。
“這個世界只是一般的修行側世界，世界本源法則十分弱小，因此對於你的進階會有一定影響。”戰神界面道。
“有什麼辦法解決？”顧青山又問。
“你應當去更強的世界——不管是什麼類型的世界都可以，六道將會藉助世界的強大源力充分具現，這樣纔會讓你順利突破。”戰神界面道。
“記住，世界源力越強，你成爲星河聖人之後的力量就會越強。”
“明白了。”
顧青山站在山巔，靜靜想了一會兒。
要不去萬獸深窟？
來不及了，那個世界太遠，自己當初是直接從大墓傳到虛空城的。
掌握“霧界降臨”這個術之後，自己並未再去過萬獸深窟，這樣一來，也就無法利用霧界降臨回到那個世界。
還有什麼世界，可以稱爲強大？
顧青山擡起手，望向手腕上那個混沌一片的世界意志之證。
聖靈世界，是平行世界之中最強的世界。
現在它融合了另外兩個世界，恐怕整個世界的法則源力將會更上一層樓。
現在它正在融入當前的時間流，即將成爲整個虛空亂流之中的至強世界。
如果能在聖靈世界突破的話，恐怕會超越以往那些成爲星河聖人的修行者。
再加上自己選擇的是黃泉，憑藉自己對黃泉的瞭解，聖選之後會比那些人更強！
雖然聖靈世界正在進化，但自己還是可以嘗試溝通一下，也許能去呢？
顧青山深吸了口氣，對着手腕上的世界之證說：“聖靈世界的意志，我知道你們正在進化，但是我現在遇到點事情，能不能讓我去你們的世界渡個劫？”
沒有迴應。
顧青山道：“很快就好，我絕不打擾你們的任何事。”
沒有迴應。
顧青山苦口婆心道：“我變強其實也是好事，以後你們有什麼困難，還可以再來找我，我們互相幫忙。”
世界之證沒有任何動靜。
顧青山嘆口氣道：“行不行你們好歹跟我說一聲啊。”
世界之證突然爆發出一團光，凌空化作一扇打開的大門。
只聽“呼”的一聲響，顧青山被吸進了門扉。
下一剎。
顧青山發現自己站在一望無際的湛藍大海上。
腳下是一塊漂浮在海面上的厚厚冰塊。
千萬道聲音在耳畔響起：
“海……給你用……陸地在進化，不要去。”
這是世界意志的聲音。
顧青山立刻道：“多謝了，這個環境我比較熟，陸地不去也罷。”
四周沒有迴應。
世界意志離開了。
顧青山閉上眼，重新開始準備。
須臾。
深藍色的電光從他身上冒出來，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天地間，一絲極其細微的感應落在他身上。
這種感應再次出現了。
天海皆寂。
顧青山站在無邊海洋之上，默默等待。
忽然，他感應到了某種意念。
說是意念，其實是出現在他心頭的某種明悟。
“真快，果然不愧是最強的世界。”
顧青山喃喃道。
——在這個世界之中，幾乎是引動天地法則的瞬間，他就通過了六道的認可。
現在，聖選已經開始。
下一秒——
顧青山猛的擡起頭。
只見整個世界從他眼前散去，一株通天徹地的巨樹出現在他眼前。
“天啊，這是什麼？”地劍的嗡嗡聲響起。
“不清楚。”
顧青山望向那巨樹。
只見這棵樹上不見頂，下端卻深深扎入一片浩渺的昏黃江水。
數不清的亡者順着江水，朝着極遠之處漂浮而去。
巨樹屹立在江水中，一動不動。
“忘川……爲什麼忘川上會有一顆樹？”
顧青山面色凝重的喃喃道。
……
另一邊。
顧青山被聖靈世界的意志接走之後。
黑暗的修行側世界安靜下來，再次恢復寂寥。
數十分鐘後，這個世界出現了兩道影子。
“沒有人。”一道影子低聲道。
“是的，我也發現了，那個罪獄龍王好像不在這裡。”另一道影子說道。
兩人沉默了數息。
“奇怪，小蝶跟那個魔鬼關係匪淺，我還以爲她爲那個魔鬼借了一個世界。”
“現在看來不是，我們得重新查一下那個罪獄龍王的去向。”
他們正說着，身後響起一道女聲：
“你們不用查了。”
小蝶從黑暗中走出來。
她看上清純而秀麗，簡直就像是走在校園裡的可愛女生，跟眼前的黑暗世界根本不搭。
任誰都看不出她已經有過孩子，本身也是兇魔之中極其罕見的一種存在。
“啊哈，小蝶，我們聽說你從塔主那裡借來了一個世界，所以好奇來看看。”
“對，我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幫忙的。”
兩道影子說着討好的話，顯露出身形。
兇魔塔的成員。
兩名身形壯碩的成年男子，臉上帶着笑意，匆匆朝小蝶走來。
小蝶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隨手抽出一張卡牌。
“難怪他會給我這張牌，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用。”小蝶低聲道。
那兩名男子見了卡牌，臉色大變。
一人喝道：“是那張用來檢測的牌！”
另一人道：“不好，快跑！”
他們身形一閃，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小蝶卻依然握着那張牌，沒有急着拋出去。
她拿着牌，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感興趣的道：“這就是裡世界之卡？卻不知道里世界有沒有卷軸師，他們的卷軸又是什麼樣的。”
好一會兒，她纔將這張卡牌收回去，小心翼翼的放好。
這時天空忽然有星星點點的血色灑落。
“你們啊，太小看人了，”小蝶嘆了口氣，搖頭道：“難道我殺你們還需要動用這張牌？”
天空上，那兩名壯碩男子被數不清的尖銳長骨刺穿了身子，僵在那裡無法動彈。
這些密密麻麻的骨刺佈滿了整片天空，唯有一根纖細的骨刺從天垂落，連接在小蝶的左手小拇指上。
——原來漫天的骨刺，均來自她的一根小拇指。
小蝶微微張開口，輕輕一吸。
天空上，兩道虛影從壯碩男子身上飛出來，以極快的速度落入她口中。
“不——”
“求求你！”
兩道虛影來不及說多的話，小蝶已經閉上了口。
她輕輕咀嚼兩下，眉頭皺起。
“這種味道……”
她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輕輕舔了舔嘴角。
“怎麼樣？是什麼味道？好吃嗎？”
黑暗中，又一道聲音發問。
“是惡鬼的靈魂，他們的靈魂總是透着一股過期食品的味道，並不好吃。”小蝶評價道。
那人道：“你那張卡不如給我用，我想把塔裡清除一遍。”
“沒問題，塔主大人。”小蝶將卡牌丟過去。
那人接了卡牌，就要退入黑暗之中。
他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停下腳步，說：“小蝶，我現在已經找到第五種讓你變回人類的方法了。”
小蝶無動於衷，說：“還是要失去全部的兇魔之力？”
“對。”塔主道。
“那算了，這個末日的時代，只要能獲得保護自己力量，我不介意當魔怪。”小蝶道。
“我記得你曾經是一名卷軸師，失去兇魔的力量之後，你可以變回純粹的人族卷軸師，依然具備當初的力量。”塔主道。
小蝶搖搖頭，認真道：“多謝您一直以來的收留和關照，但是我的心已經回不去了，我不想再做一個孱弱的人類女子。”
塔主嘆息一聲，身形漸漸消失。
他的聲音迴盪在寂寥的世界之中：
“若當初你剛出門遊學之時，遇見的男人是罪獄龍王……我猜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小蝶站在黑暗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