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寒蟬振翅,響徹百里。
在碧波潭上下的三大高手的注視下,一線白影猶如鬼魅般出現在水霧之中。
只見來人一襲純白衣衫,雖面上皺紋深深,卻只四尺來高,氣息陰冷而暴虐。
“萬妖窟寒蟬童子!”
鍾離烈立於雲頭,眉頭已是皺起。
因聚運金塔三百載一開,且非諸榜二十不可入內,八萬年來,從來不缺爲等金塔而遲遲不肯晉升的位階主。
霍亂老魔、筆道人、寒蟬童子皆是如此。
這些人中,以筆道人年歲最淺,將將五百。
最老的,卻是這寒蟬童子,其位列金榜前三,已有一千三百年歲月,曾三入聚運金塔,乃是當今之世,最老的十都。
甚至沒有之一……
“寒蟬道兄,果如當年般性情剛烈。”
霍亂老魔頗爲贊同:
“我輩爲聚運金塔,爭鋒多年,若被一橫空出世之小輩奪走造化,那纔是天大的笑話!”
“正是這個道理!”
寒蟬童子踏水踱步,聲音冷冽:
“自此人登臨金榜前十,本童子就心中不安,匆匆而來,誰料還是晚了一步,讓此獠成了氣候,可恨,可恨!”
“此獠之跟腳,必勝過老夫,否則,聚運金榜不會破例爲其開放!
而且此人,只怕非是當代之人,老夫懷疑他,乃是道鬼一頭!”
霍亂老魔環顧衆人,沉聲將自己的猜測道出。
“道鬼?”
鍾離烈皺眉不語,筆道人出聲附和,寒蟬童子卻是陡然安靜了下來。
只是他腳下卻蕩起一圈圈漣漪。
“……數載之間,已能搏殺九耀絕巔,加之那紂絕陰天宮,道友這猜測,倒是不無道理……”
寒蟬童子氣息沉寂下來:
“可若真是那位歸來,這可就……”
“莫說不是,即便真是又如何?”
霍亂老魔卻是冷笑一聲:
“人死而道消,縱然使了手段歸來,過往的道果、神通也盡數消失,此獠橫空出世纔不過幾年而已,難道合我等之力,還制服不得?”
沒有迴應。
便是與之交好的筆道人,也只是搖搖頭,沒有出聲附和。
“若真是那位戰神歸來,莫說數載,便是一日,我等見到,也只有納頭便拜這一條路……”
寒蟬童子攜大怒而來,此刻卻顯得十分冷靜:
“這種可能,便是有一分,也不可貿然行事……”
“依道兄呢?”
筆道人這時纔開口。
“自然是……”
寒蟬童子環顧衆人,在鍾離烈身上停留了一瞬:
“鍾小友一言不發,是何道理?”
“老而不死,真爲賊也?”
鍾離烈回以冷笑,卻是連停留的心思也無,大袖一揚,已是消失在雲海之中:
“道不同,不相爲謀!”
“小輩!”
譚中三人皆是冷笑,卻也沒有動手,而是看向寒蟬童子,後者踱行幾步,很是猶豫,但還是沉聲道:
“是或不是,咱們不知道,但,總有人知道!這世上,也不是沒有‘道鬼’歸來!”
筆道人皺眉:
“誰?”
“趙財神!”
……
……
“相傳,在比遠古更爲遠,比太古更古的過去,曾有一日,天上陡現出十日,大地被曬的乾涸,草木俱枯,萬靈怨聲載道,死傷無數,終是引得天帝大怒……”
一間私塾之內,一大腹便便的教書先生,抑揚頓挫的爲一衆童子講述傳說。
但沒說多久,就被打斷了:
“可先生,天上本來就有六個太陽,多幾個,也不礙事吧?”
“呃……”
教書先生一愣,旋即搖頭:
“這天上掛的至多算是火球,稱什麼大日?咱說的,可是十輪太陽星!”
“啊?”
一衆童子或疑惑,或驚詫。
“所謂太陽星,乃是天地陽極之所化,其光熱可比天上那六個強了不知多少……”
教書先生咳了幾聲,繼續講述:
“卻說天帝大怒欲責罵大日之時,大地之上,一位豪雄也被惹怒,他擎起神弓,以血化箭,電光火石之間,居然射落了九輪大日!”
“天啊!有人能射落太陽嗎?”
“那天不是黑了?”
“你傻啊,十個射落九個,不還有兩個嗎?”
……
一衆童子驚呼連連。
教書先生似是十分之受用,手捋長鬚,只等得一衆童子催促,才挺着個大肚子踱步,繼續講:
“卻說,那豪雄射落九日,其中八個墜深海,經年久月居然化爲道果,有人得之,修成八仙。
而其中之一,落於一方天台,化作一方太陽精石是也,後有人得之……”
教書先生的話未說完突就皺起眉頭,一衆童子撓頭四顧,卻見私塾外有幾個金甲人匆匆而來。
“爺,有人在府外求見,說是要見您……”
兩個金甲人匆匆而來,躬身道:
“其中一人,稱是您的舊相識,說是叫什麼寒蟬童子,其餘兩人,自稱什麼霍亂老魔,筆道人的……”
“寒蟬童子?霍亂老魔,筆道人?什麼亂七八糟的,爺哪有這種舊相識?”
教書先生一擺手斥退金甲人,就要折返回繼續講課,但下意識的一掐指,神色突然就變了。
“這是……”
這教書先生神情數變,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草草丟下了一句‘自己複習’就自跨步而出。
嗡!
他的速度很快,一步跨出好似就是兩重天地,而身後的虛空、草堂、乃至於城池,卻一下化作了霧氣,並向着他的手掌匯聚而去。
待得教書先生落在一間古色生香的宅子內時,那霧氣也已化作兩顆鵝卵石大的夜明珠。
“呼!”
輕轉明珠,這教書先生的衣袍頓時爲之一變,一襲大金袍子罩住身軀,大踏步走向門外。
“這位財神爺,可非尋常人,兩位道友,謹言慎行……”
偌大的府宅之外,寒蟬童子傳音告誡了一句,已瞧見了跨步而來的金袍中年,不禁面露微笑:
“一別七百年,卻不想財神爺風采依舊,真真是羨煞小弟……”
但下一剎,他的笑容已經僵在了臉上。
那金袍富態中年從他的身邊走過,瞧也不瞧他一眼,竟是徑直走到了街頭的一間茶肆,邊走,便發出爽朗大笑:
“不知貴客臨門,實在是,罪過,罪過……”
“嗯?那人是?”
寒蟬童子面色難看,三人同時轉身,那金袍中年大禮拜下的,居然是……
“南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