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來了?
莫說是小武,便是楊獄,心有些吃驚。
他本是想着離去之後再度做個嘗試,本也沒抱希望,眼見拔了出來,心中也是有些驚喜。
“玄英珠?”
小武睡意全無,爬起來打量起啦。
近距離去看,這枚玄英珠上半截全黑,下半截赤紅,一接近,就有熱浪撲面,可見溫度極高。
不過很快,其上的溫度已降了下來。
“原來是太重了……”
楊獄走了過來,掃開塵土,端詳着這枚玄英珠。
不過兩三個拳頭大小的珠子,其重量不下數萬斤,那鐵鏈硬拉之下都變了形,可想而知,之前最大的時候有多重。
這種材質,可比玄鐵、精金還要稀奇的多了。
心中想着,他直接伸手,握住了這枚珠子,沉腰坐胯,吐氣開聲,方纔將其提將起來。
“這玩意這麼重?”
小武嚇了一跳。
他可是知道楊獄的力氣的,能讓他擺開架勢去拿,這玩意怕不是得有上萬斤?
“沒有反應……”
握着玄英珠,楊獄微微皺眉。
這枚珠子到手,暴食之鼎的反應倒是不小,可卻是欲吞之而後快的反應,不是遇到食材的反應。
但若連食材都不是,又憑什麼被三笑散人作爲後手?
是因爲其中的金鐵之氣?
還是……
“楊爺?”
見楊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小武小心翼翼的詢問:“這珠子都拿出來了,咱們是不是能離開了?”
接近四個月的地宮生活,哪怕時不時的會溜出去放風,可他也是難受的幾乎發瘋。
再這麼待下去,他覺得自己遲早會死。
“是要出去了。”
楊獄點點頭。
然後,在小武心神狂跳中,俯下身子,將那兒臂粗細的鐵鏈拿在手裡,一陣揉圓搓扁後,將玄英珠包在其中。
做成一好似流星錘似的物什,纏在了左臂之上。
“這……”
小武看的瞠目不已,但還是很快被出去的慾望壓過:
“咱們去哪?回青州嗎?”
楊獄適應着加身的重力。
九牛二虎雖還未晉升第二重,但他的力氣又有長足長進,這數萬斤重量倒也不算吃力,主要還是綁在左臂有些影響身體平衡。
不過,他對於自身的掌控力極強,沒多久,就熟悉了過來。
聽到小武的問話,也不多想:
“先回木林府般,閉關這麼久,起碼要換洗一下,之後,我要去找一個人……”
小武猛然回過神來,一臉酸澀:
“誰?秦大家?”
“……”
他這腦回路着實驚人,楊獄一時都有些無語:
“是我家老爺子。”
老爺子。
楊獄心神微沉。
道果持有者分化道種並不會對自身有害,甚至還有種種好處,只是憐生教是什麼所在?
他怎麼能安心?
雖然一般意義上的道果,並不會易主,可萬事萬物,總歸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徐文紀的道果雜談中,曾提及一例道果被人竊取的例子,因太過悚人聽聞,被他記錄了下來。
當然,因年代久遠,沒人知道真假。
據說,那是數千年前的秦末,有一和尚,名喚‘歡喜’,其人酒肉不忌,八戒皆破,是個有名的花和尚。
甚至曾帶女眷於佛像前媾和,被當時的諸多僧人追殺,可因他修有一門驚天動地的魔功‘種魔脫胎法’。
每每被人殺死都會從‘魔胎’中‘復活’,任誰,也殺他不死。
這和尚八戒破完,卻也覺得索然無味,一心追尋道果,後來,還不知怎麼被他碰到一枚道果,可那道果,卻被一女子得到。
他冥思苦想着怎麼竊取道果,最終,居然還真被他想出了一個法子。
一個讓楊獄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法子。
這歡喜和尚手段高超,輕易就將那女子迷惑,不但成親,還孕有一子,可生產當日,卻是難產。
這女子不知腹中胎兒乃是這和尚種下的‘魔胎’,拼死生下了‘孩子’!
因這‘孩子’本身只是以女子血肉凝聚,順勢將這道果繼承了下來,然後,歡喜和尚又從這孩子身上‘復活’。
以此,得到了道果。
後來,此事不知怎麼外傳,被‘陸沉’知道了,後者震怒出關,以重手法打死他諸多魔胎,方纔將其扼殺。
……
……
一晃數月過去,已是盛夏時分,木林府中,一派繁華景象。
沒了巨鯨、大蛟幫的街道上,無論是攤販還是行人,臉上都多了幾分笑容,自其他處來的行商也多了許多。
沒有了這兩頭巨獸的把控,漕運煥發了新的生機,整個木林府煥發了新的生機。
臨江酒樓之上,人來人往,酒肉飄香。
啪!
重木拍桌。
大廳臨時搭建的高臺上,一穿着單薄衣衫的老者正拍下醒木。
“話說,那楊獄來得木林府城,眼見天色不過剛暗,街面上就沒了人,房屋裡沒了燈,心中好奇,就扯了一人來問。”
“那人本還不耐,但見他身高八尺,面如重棗,滿面虯髯,活脫脫太歲神下凡,當即嚇了一個哆嗦,忙不迭的說出原因。”
“慢着!”
有人高聲打斷。
說書先生不悅的望向那人。
那客人也不怕,高聲說着:
“你這老傢伙滿口胡言,那楊獄我也見過,楊大人雖算不得俊美無匹,可也不是你說的什麼滿臉虯髯!”
“是啊!楊大人我也見過,人很溫和。”
其餘客人也起鬨起來。
那說書先生卻像是見過大世面,擡手就要下臺:
“你既知道,那不如你來說?”
“你們就不能聽先生說?聽書就聽一樂子,你莫非還要當真?”
這一下,其他客人就不樂意了。
見此,那最先開口的人也不敢說什麼了,嘟囔着坐了回去。
那說書先生見好就收,呵呵笑着開始說:
“說來,這木林府比鄰大濤江,漕運發達,本就是個富裕之地,可卻有着兩頭巨獸盤旋,一喚大蛟,一名巨鯨,這兩大幫會,是無惡不作,令人髮指啊!。”
“那楊獄何許人也?一手刀法是潑水不進,刀刀砍人頭,斬首殺頭的凶神,聽到這個,當即拔刀,直言,不殺這兩頭惡獸,出不得這口惡氣……”
“等等!”
這時,又有老客聽出不對來:“你這說的不是‘血濺鴛鴦樓’嗎?換了一下,就當成楊大人的事來說了?”
“好傢伙,我說怎麼這麼耳熟!”
這下,其他客人全都不幹了。
這說書先生來木林府已有一月有餘,或是新鮮,或是其的確有兩把刷子,很是引來一批人去聽。
此時有老客聽出不對,紛紛叫嚷了起來。
“這……”
這說書先生一見老客這麼多,也微微有些慌神,不過他到底也是見過大世面的,眼珠子一轉,就道:
“小老兒許是年歲大了,記差了!那,接下來,小老兒就說說那長留山!”
啪!
見衆人還在起鬨,說書人頓時一拍醒木。
見衆人聲音一小,也就順勢說道起來:
“諸位可聽說過,徐文紀,徐老大人要剿匪長留,早已率大隊人馬前去之事?”
“這又有哪個不知?”
有客人還在叫嚷。
來往木林府的商隊何其多,徐文紀剿匪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在場之人倒是有大半都聽說過。
“呵~”
見臺下有迴應,這說書人以扇遮面,輕笑一聲:
“那諸位可知道,長留山欲‘拔城十座’用以回敬之事?”
“什麼?”
“那長留山居然還敢攻城?”
“那可是徐老大人,他們居然敢?”
這下,臺下就是一片譁然了。
顯然,這個消息,他們都不知道。
倒是三樓窗角,自斟自飲的老者,眉頭擰起,不由的站起身來,望向樓下大廳,見是個沒什麼武功在身的說書人,頓時有些奇怪。
當即,就開了口:
“此事,你從哪裡聽說的?”
他的聲音不高,卻壓下了上下九樓的一切嘈雜之聲。
酒樓頓時靜了下來,包括說書人在內,所有人全都看向了三樓,普通人面露駭然,有着武功在身的江湖人也都大驚失色。
這一手,實在太了得了。
“閣下是?”
說書人這下真有些慌神了,忙不迭的拱手作揖:
“小老兒隨商隊而來,路上曾碰到幾個逃荒的流民,施捨他們之時,從他們口中聽說,據說,定陽府已有不少城池,被劫掠一空了……”
李二一額頭見汗。
他雖算不得見多識廣,可接觸過的武者可不老少,多的不說,和魏河相處的那些天,可沒少聽他說。
這老者吐氣開聲這一手,少說也是換血六七次的武者了。
他可得罪不起。
“定陽府嗎……”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黃四象若有所思。
自得徐文紀命令來援手楊獄,他就一路尾隨來了木林府,暗中打退了來自四大家的不少高手。
後來聽說楊獄離了木林,本想離去,卻又接到徐文紀的傳書,說要他駐守木林府,以防長留山狗急跳牆。
此時看來,這夥兇人,是盯上了定陽府……
“大人到底多慮了,他們比鄰定陽府,怎麼也不該來木林府纔是……”
放下銀子結賬,黃四象就要離開,突然,眸光一凝。
呼~
他望向窗外,就見得一條筆直的狼煙升起。
繼而,是聲聲重鼓之音,以及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聲: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