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不高不低的聲音,在炙烈如陽的血氣託舉之下,卻似如遠古神人於雲端長嘯。
其音隆隆,似垂天之雲,浩浩蕩蕩,橫無際涯,霎時間壓過了此時天地間的一切的雜音。
轟!
人隨音波而動,直如紅日躍出雲海。
破關而出,楊獄無絲毫廢話,更無半點猶豫,開口之同時,已在大地震顫,城池彈抖間,跨步登天。
二十七年,與魔童數萬次廝殺鏖戰,楊獄一身技業已超邁曾經,登臨到他閉關之前無從揣摩的高處。
只一步跨出,已是天驚地動!
嗡!
極盡耀目之光芒自他的體內迸發而出,再一次壓過了橫亙於天穹的森寒月光。
“他,他……”
望着那如日登天的身影,古神通錯愕之餘,也不由得瞠目駭然。
二十七年固然不短,可對於他們這般人來說,又算得什麼?
在他的猜測之中,那南嶺閉關不過是爲了煉化北斗,至多是熟悉其所煉之神刀,修持新的神通。
可如今看來,這簡直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以十都之身,要撼幾近八極的強人?!
“哼!”
隆隆之音入耳,那不加掩飾的蔑視之意讓如花道姑心中大怒。
楊獄跨步之前,其已擡手喚月。
只聽得一聲古老而巨大,好似星辰爆裂般的巨音迴盪,森森月光已化作一方山嶽般巨大的月輪,
極速墜下!
近乎八極之修持,於此刻彰顯的淋漓盡致,這一擊,足可摧城、拔山!
其威其勢之強烈,遙隔千百丈之高,城池內外,但被月光照耀之人,無不跌在地上,駭然不已。
唯楊獄恍然未覺。
這道姑的氣息遠比當年三尺道人的化身強出太多,然而比之魔童,卻又算得什麼?
萬次廝殺,他所蛻變的,可不僅僅是神通!
跨步,
出拳!
血氣、法力、道法、武功、神通、八九玄功的諸般變化……
一切法,盡歸一!
小廟之中的二十七年靜坐,楊獄洗盡鉛華,浮躁皆無。
遠古三壇海會的無窮壓力之下,發生之蛻變,甚至要大過一次法則之海的洗禮,武聖晉人仙之蛻變!
把握住了他真正的道路,非法非武,而是法爲人用,萬法歸一。
正所謂,心如大日永恆在,萬般光芒由此出!
‘這是……’
森森月光之下,那道姑的眼神終於變化,甚至於收縮了剎那。
那南嶺,居然在她的月光照耀下,消失了!
不對!
“變小了!”
其意志炙烈如陽,其身卻小如微塵?!
‘神通落空了……’
轟!
如花道姑心中轉念何其之快,可這可怖的念頭還未落下,已再度感知到了那熾烈如日巡天的拳印!
然後,
轟隆隆!
先是那阻攔在前的靈炁罡風、再是那皎潔月光、之後是那大如山嶽的月輪之影……
那拳印之所向,所有的一切,盡在震顫、崩碎、瓦解……
砰!
如山月輪,一擊而潰,化作漫天流光,照亮了本就極亮的慳山城內外。
無數人於此刻擡頭望天。
只見得兩色交織,虛空在此刻被一化爲二,上白而下金,兩色碰撞剎那之後,
那金光如柱,直抵着那森寒白光,以及其後那被月精輪擋在身後的清冷道姑,直衝穹天之上!
似那傳說之中早在千年之前就幾近八極的滄江門二祖之一的如花道姑,
要被這至剛至陽,浩浩蕩蕩如無邊際般的一拳,打出九霄雲外去!
這何止是可怖?
簡直如最爲滾燙的烙鐵,要將這一幕烙印在朱鬣、元本、韓九、古神通……
乃至於被捆在地上的清酒道人在內的所有人的心頭!
“這是十都?!”
天驚地動的轟鳴,如花道姑全然沒有聽到,沒有任何聲音追的上她的暴退!
更無法與她心中的震驚所相比。
她這一生,見過的天驕人傑不計其數,她自己也曾登臨過聚運金榜前十,同階之中,都少有敗績,更遑論爲人逆伐?
縱然是天宗道人、獅神王,也絕不可能以十都之身,與此時的她一戰!
更遑論,她幾乎速敗!
沒有月精輪,她甚至可能被一拳打爆在慳山城上!
“這是……”
從未有過的震驚甚至壓過了她心中的羞惱與震怒,她想要催發月精輪,卻發現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對那南嶺的感知!
他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了!
可千分之一剎那都不到,她的神色已再度大變,因爲她的耳畔,響起了那南嶺的聲音:
“大小如意!”
如微塵一般穿過那靈寶級數,以他如今的修持也無法擊潰的月精輪。
由從極小膨脹到原本身形,極盡昇華又壓縮,再度攀升的拳力,於他開口的剎那,
爆發了!
“你……”
清冷如月中神女般的道姑於此刻被打落神壇,心底閃過了慌亂與不解。
‘他怎麼沒有猶豫?!’
她生有純陰之脈,又行太陰之道,天然就吸引世間一切陽剛之輩。
莫說境界低過她的,便是高過她的都會被這天性所影響,縱不會心生愛慕,也必會不忍對她出手。
可……
她心中萬分不解。
但千分之一剎那都不到,她的慌亂與驚怒,已經與其身軀一般,被打爆在長天之上!
咔嚓!
懷中的水葫蘆落地,朱鬣只覺心都在這一刻碎了。
“不!”
這一刻,甚至有位階主發出哀鳴,城中各處,居然都有此起彼伏的哭聲傳出。
望向那如日中天的人影,敬畏駭然至於,竟然生出怨憎之心。
“這,這……”
武鬥門內一片死寂,祁道人、李中瓶等人更是面如死灰,絕望癱倒。
沒有人能預料到這一幕,即便是古神通最大的妄想,也遠遠不及這一幕。
以十都之身,只兩招,就將一尊成名數千年,幾近八極之身的強人打爆成漫天血肉……
這簡直是……
“神話啊……”
砰!
血肉崩散之間,楊獄五指箕張,將那欲遁的月精輪抓在了手中。
“這老女人……”
楊獄按到捉月而立,神情卻有剎那的古怪,甚至於有那麼一絲後悔下手太重。
當然,這不是因爲他被撼動心神,而是因爲……
射日道果,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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