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就這樣靜靜的聽着。聽着成思楠講她與周璇的故事。他們第一次見面,第二次邂逅,周璇開始追求他,他們第一次約會,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共聚晚餐。第一次共度一個美妙的夜晚,第一次想要計劃未來的日子,第一次領養小動物。第一次去旅遊,第一次見到彼此的父母。顧湘,就這樣靜靜的聽着,像一個無聲的傾聽者一樣,她喜歡成思楠把自己的喜怒哀樂講給他聽,只有這樣,他才能從傷痛中走出來。
這個樣子的成思楠像極了一個脆弱的孩子,把自己的心事通通傾訴出來,終於能喘上一口氣了,這些事壓在他心裡太久了,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棵稻草一樣,這些情感噴涌出來,他需要一個人傾聽,需要一個人訴說。
顧湘,明白了,其實那個所謂的神奇的心理醫生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他只是把每一個病患者的心理打開了,就像擁有一把神奇的鑰匙,每一個被他治好的病人都通過那把神奇的鑰匙打開了自己的心扉,獲得了重新生活的勇氣,樂觀向上的態度。
他們肯把自己所有的心事講出來,這也就是那位心理醫生的最偉大的地方。原來每個人在心裡都有一把鎖,由於生活的壓力,許多人把鎖弄丟了。鎖裡面所鎖的東西越來越多,心房要裝不下了,所以人們會壓抑,會難過,控制不住自己。心臟要承受不住了,他需要釋放,需要逃離,需要一把打開自己的鎖的鑰匙。
“思楠,你不知道你前段時間變得多麼可怕,你不吃飯不說話,整天把自己鎖在屋子裡,我真怕你也會想不開。”顧湘擔心了這麼久的話,終於說出了口,還好終於成思楠挺了過來,他又變回了曾經的他。
“是啊,我終於想通了。我不可以倒下,周璇的父母還需要人照顧,周家人,還需要我的理由需要我的解釋,我的回答,我要替周璇扛起這一切,如果她能看到的話,想必也會開心吧。不管周璇的父母是否同意,我都已經是周家的一份子,是周家的人。雖然沒有怪我,雖然沒有指責我。可是事實已經發燒,結果已經擺在眼前,無法改變了,活着的人就只能繼續向前看,繼續開始生活。”
“是啊,你能這麼想,我太開心了這麼多天,因爲你的事爲一句高度緊張,如今終於可以放鬆一口氣了。”
“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這段時間回去好好休息,我想自己靜一靜。”
顧湘靜靜地離開了,不去打擾成思楠,她相信成思楠一定會活出不一樣的風采。迫不及待的打給自己的男朋友趙子藺,與他分享成思楠走出迷茫的好消息,感謝他的那位神奇的心理醫生把成思楠從黑暗中拯救了出來。
顧湘離開。不久程思楠也出來了,他驅車來到了周璇的墓地。今天墓園很安靜,可能由於不是假期,來這裡的人很少,很清靜,其實當時陳思楠選這個地方也是因爲這裡的墓園較偏遠,不會經常有人來打擾。
成思楠在在來到墓園之前,來到了一家花店,在墓園山腳下的一家,他想買玫瑰花,可是店主卻說看望已經逝去的人,最好是用白色的、黃色的、白黃相間的花朵。可是成思南卻堅持要買鮮紅的玫瑰花,店主看他如此堅持,執拗不過,只好包紮了一束紅玫瑰,嘴裡還唸叨着第一次有人看望死去的人,還買紅玫瑰的。真是奇怪。
因爲程思楠知道周璇最喜歡的就是紅玫瑰,自己最常買的花也是紅玫瑰,每次自己送給她花,她都會欣喜的,像個孩子一樣,每次接過花束都要深深的嗅一嗅玫瑰花的芳香。對於城市人來說,周璇就像紅玫瑰一樣誘人嬌豔,卻又還有幾鋒利的刺。
一步一步踏上臺階,來到周璇的墓前,彎下腰,輕輕的把花擺在她的面前,坐在了臺階上。這是成思楠第三次來,第一次是周璇下葬的那一天。第二次是和周璇的哥哥周蕭,這次是他自己孤身前來。
熟練的打開威士忌,程思楠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真是好東西,能讓人把平時不敢說的話說出來,麻痹人的神經。酒壯慫人膽。程思楠其實覺得這個詞放在自己身上再適合不過了,他就是個慫人,沒有勇氣。連承認自己已經愛上別人的勇氣都沒有。
成思楠給周璇倒了一杯酒,兩個人就這樣一杯一杯的,很快半瓶酒空了。
“這是你離開的第幾天了,我都記不清了,反正對於我來說好久好久了,我們已經這麼久沒有見面了。你有沒有想我啊,反正我是很想你,記得平時我們一天不見面,你都會打好多個電話都給我,如今再也沒有了那個在我手機通訊錄裡獨一無二的備註,住在我的心房裡獨一無二的女人不在了。
你明明打算帶着我去見你哥哥,爲什麼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我,爲什麼突然要離開我,爲什麼不按照計劃帶我去美國見你的哥哥,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結婚共度餘生的嗎?爲什麼就這樣匆匆離開了?究竟是怎麼事情讓你這樣,是因爲我去看顧湘嗎?
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對顧湘早已變成了兄妹之情嗎?我自己不看不清我的感情,你有沒有感受到我的愛嗎?以至於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心裡愛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人。我對顧湘早已變成了哥哥,對妹妹的感情,她對我也一樣,我們都以爲彼此找到了最幸福的歸宿。”
酒意漸漸侵入了大腦,成思楠的臉泛起了紅暈。可是他沒有停止,還在繼續不停的說,還在繼續不停的講,還在繼續不停的傾訴,還在不停的喝酒。太陽漸漸的落下,餘暉灑滿了金黃色的土壤,一絲光亮射入了成思楠的眼睛裡,他看這太陽,金黃色的太陽。一點一點愈變愈小,愈離愈遠,最終從地平線上消失。
太陽下班了,他結束了這一天的使命,他的人生周而復始兜兜轉轉,其實如果讓一個人每天做同樣的事情,他一定會覺得枯燥的,太陽也是一樣吧,是不是愛一個人也會有累了倦了的時候。
“無論你生還是亡,無論你在或是不在,在我成思楠的心中,你永遠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唯一的老婆,這一生除了你,我不會再去愛任何其他的女人,你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全部。爲了你,我寧願放棄一切,寧願爲了你這一棵樹放棄一切森林,爲了你,我終身不娶。”成思楠舉起右手,像是在對天發誓宣示他對周璇的愛。
不知道周璇能否聽見?能否看見這個自己可以用生命去犧牲的男人,原來這麼愛自己,她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衝動的選擇,如果當時她能再等一等,如果當時她有勇氣直接去問成思楠到底愛不愛自己,如果她有勇氣直接去面對,如果她沒有選擇這條不歸路,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沒有如果的後果就是彼此都不能承受的失去摯愛的痛苦與一生一世的分離。周璇不能聽見程思楠對她的告白,不能看見程思楠對她的愛,不能陪在程思南的身邊,不能和成思楠一起共同完成他們的誓言,往事隨風就這樣飄散了。
“捨不得忘,一切都是爲愛,沒有遺憾,還有我。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動。昨天花謝花開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原來每首歌的背後都有一個撕心裂肺的往事,每首歌打動人心的歌詞都是回憶。這首成思楠初中時火遍大街小巷的歌曲,莫名的開始在他的腦海盤旋,他不由自主的輕哼了出來,是啊,就讓往事隨風都飄走吧。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遺憾了再多的痛苦也都不會讓周璇活過來,人生沒有重來,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會選擇主動追求周璇,不是他沒有後悔,是他無法接受現在的結局。他一定會主動追求周璇,一定會去主動發現它的美,讓兩個人早在一起相愛。
成思楠轉身瀟灑的大步離開,紅玫瑰在原地開的嬌豔,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美。成思楠早已打定主意,他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每週都來看望周璇。每次陪她聊聊天,講一講他最近遇到的事情,在哪裡遇到了什麼新的人,和她一起回憶他們共度的過去的日子,陪她打發這無聊的漫長時間,這樣也很好。
什麼是愛呀?讓每個人受到傷害,卻又非常渴望得到會帶給每個人甜蜜,卻又同時摻雜着痛苦,讓每個人求之不多而又欲罷不能。愛情是毒藥,愛情是蜜果,愛情是兩個人的結晶。
這是成思楠與周璇的愛情,他們的愛情總會結束,或許剛剛開始愛情嗎?總是這樣來得突如其來,卻又讓人措手不及,誰說成思楠與周璇的不是愛情呢,他們只是領悟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