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亮與大鴻幾個同學回家分路後,隨手從路邊扯一片絲毛草葉子吹起流行的語錄歌: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突然,吳春旺“呼”地從路旁的沙凼裡竄出來,兩手叉腰攔截在路當中,厲聲吼叫:“流氓,站住!”
張軍亮摸不着頭腦:“春旺,你……你跑到這兒來幹嗎?”
原來,吳春旺放學後急急忙忙離開了學校,一拐彎就詭秘地轉上張軍亮回家的路。時兒回頭窺探身後,見沒人注意又加快腳步。當他翻過前面的山坳,便跳進旁邊的沙凼裡躲藏起來。
“爺爺我今天……要教訓教訓你!”吳春旺吼着兩個早已攥得冒汗的拳頭朝張軍亮穿梭似的衝去。
張軍亮被打得糊里糊塗的左躲右閃:“春旺,你瘋啦!你這到底是爲啥?”吳春旺打紅了眼兒,哪聽分說。張軍亮見勢不妙,一躍閃身甩掉書包,拉開架勢迎戰:“你龜兒子真是瘋了……老子正愁拳頭生鏽哩!好,老子今天陪你玩玩兒!”
吳春旺哪裡是張軍亮的對手,不幾個回合,他的鼻子和口裡都被打得鮮血直流,只好抓起書包狼狽逃去。
張軍亮站在路上沒有追,越想越感到莫名其妙,便朝他的背影大罵:“吳春旺,你龜兒子糊塗蛋,老子今天做了什麼事兒招惹你啦?……媽的,真是活見鬼!”
吳春旺偷雞不成失把米,反被張軍亮的拳頭打得皮泡眼腫,可又只好白打白挨。他悶悶不樂的拖着步子回到家,江麗蓮同春旺媽坐在堂屋裡擺龍門陣,她看見春旺的樣子“騰”地站起來問道:“春旺,你這是咋啦?”吳春旺吱吱唔唔地說:“哦……在路上摔了一跟斗。”春旺媽嘆道:“唉,春旺,你看你……一個大小夥子,怎麼會象三歲娃兒一樣走不穩路。”江麗蓮沒吭聲跑去打來水說:“春旺,讓我先給你擦擦。”春旺坐下。江麗蓮擰了毛巾輕輕擦着他臉上的血跡說:“疼嗎?”春旺擺擺頭。江麗蓮憐憫的說:“你怎麼摔成這樣子了……”
春旺媽看着面前的情景暗暗想:“麗蓮這姑娘,人長得水靈心眼兒又活,對人處事有理有節,學校老師誇她,鄉鄰也說江家幾代人的彎竹子終於生出一根正筍子。看着她和春旺一起長大,而今一個是大姑娘,一個是大小夥子的仍然這樣親近……鄉鄰們玩笑說,他倆是天生的一對。過些日子找個機會給她媽好好聊聊,這兩個巴掌,保證一拍就響。”春旺媽想到這裡便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輕輕在江麗蓮肩上拍拍說:“麗蓮,麻煩你照顧一會兒春旺,我去大隊合作醫療站給他買點藥。”“娘娘,你放心去吧。”
春旺媽笑着走了,堂屋裡的氣氛沉默片刻,春旺兩眼發呆的望着江麗蓮爲他擦洗臉上的血漬,彷彿第一次嗅到女人身上散發出的一股特別的體味兒,讓心神寧靜又慌亂。他倆的目光相碰時,江麗蓮也不知怎的臉上突然感到火辣辣的,心裡怦怦亂跳,她急忙低頭躲開,不受控制的手拿着毛巾反反覆覆的輕輕擦拭着春旺的嘴角邊。
江麗蓮潛意識的定定神,讓自己的心情很快鎮靜下來。想:“從春旺的眼神和他母親對待自己的言談舉止,心底早明白八九分。雖說是東邊日出西邊雨……可不到一個月就初中畢業了,單憑自己的力量想推薦升高中,簡直是異想天開。何不順水推舟,借船過渡後再說呢?”
江麗蓮咬咬齒,用餘光晃一眼呆頭呆腦的春旺,本能的羞澀的挺挺胸,使她很豐滿的胸脯在單薄夏衣下更加起伏堅挺,更加富於彈性。春旺眼前彷彿掠過一道閃電,目光不由自主的緊緊盯在突兀而富於動感的兩點上,任憑快要蹦出胸膛的心鑽牆透縫般去聯想。江麗蓮微微彎下腰,春旺呆滯的目光又跟着漂移到她胸部的衣領口上,那雙目的視線被一股巨大引力扭曲成了兩條平行的拋物線……
春旺全身情不自禁地猛烈抖動起來,腦門裡的血流象頃刻之間沸騰了,他一抱摟住江麗蓮說:“麗蓮,我今天傷成這樣,全都是爲了你!”
一個晴天驚雷,讓江麗蓮處在不解和慌亂中掙扎。可是,那驟起的急促呼吸又迫使她的聰慧和理智以及遠遠超出同齡人的算計等等,霎時通通顯得酥軟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