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郭秀蘭出來,各自想着心事沉默着來到河濱綠化帶。掠過江面飄來的微微晚風,吹得月色與燈光相互映襯下的柳枝婆娑朦朧。美好的環境並沒勾起他倆對往昔柔情蜜意的回憶,也沒讓他倆觸景而生髮激情。他倆只是站在一棵柳樹下默默地對持一陣後,張平說:“秀蘭,難道我們今晚就這樣一直相持下去?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張平,你睜大眼睛看着我,你離開新疆時向我怎麼說的?你這個現代陳世美!拋妻棄子勾了廠長的小姐撈了體面的工作,你、你!”
張平無言以對,郭秀蘭抽泣着停一下話頭接着說:“你叫我在新疆繼續爲你找出路,你回蜀江來想辦法,這樣兩頭努力。我把一切都給了你……現在我肚子裡的孩子快滿三個月了哇……張平,你這個王八蛋!”郭秀蘭氣得突然失去理智,抓住張平抱起拳頭猛打,張平閉上眼睛一動不動,感覺熱乎乎的鼻血一部分流進口裡鹹鹹的,一部分順着腮幫子流到頸項上變得冷冷的。
郭秀蘭突然收住拳頭一抱摟住張平大哭起來,張平摸出手帕揩揩鼻血輕輕撫摸着她的頭說:“秀蘭,如果你覺得還不解恨,你就再打。”郭秀蘭放聲大哭,張平說:“秀蘭,別哭了,別哭了……是我傷害了你,我張平不是個人,是個昧了良心的王八蛋!隨你怎麼懲罰都行。”“張平,你現在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心裡真愛過我嗎?”“並且現在還愛着。”“那你爲什麼這樣做?”“你父親退休下了臺,他得罪的人便報復在你身上,我可能在新疆呆下去嗎?只憑你幾十塊錢的工資,還加上你母親……能維持得下去?我本想着回蜀江讓我爸病退頂班,然後想法把你調來。這看是順理成章的事兒,結果我想得太天真了……這可是關係到我一生的前途命運啊,我和母親跑斷了腿拱折了腰,送掉了家裡多少年的積蓄,而換來的就象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在我叫天天不靈,喊地地不應時侯,一個偶然機會巧遇趙卉卉,由於她幫助才順利解決了病退頂替,安排我在厂部開小車……我一時糊塗地想,如果我沒有找到工作,一輩子在農村背太陽過山,你說我倆的愛還現實嗎?於是我答應了她,並和她已經……”
郭秀蘭鬆開摟住張平的手說:“現在你想怎麼辦?”“事到如今,我是進退兩難,要麼同你好與她斷了,打倒飯碗弄得身敗名裂,關進班房坐幾年出來回農村老家了卻一生。因爲她和她父母是絕對不會饒恕我的,我而今的乘龍快婿,實際上也是人家菜板兒上的魚肉……要麼,你看在我倆過去真愛的情份兒上放我一碼,我對給你造成的精神損失負完全責任。讓老天來報應我這個陳世美、王八蛋!總之,我現在的命運就拽在你的手心兒裡,你看着辦吧。”“混蛋,不要說了……你嫌沒用刀子直接捅我的心啊?”
結果,張平偷偷陪郭秀蘭去醫院做了人流,從結婚備用的錢中挪出一部分,向親戚朋友借一分湊上一千元,託大鴻送郭秀蘭母女上車返疆時轉交作爲補償。這天到火車站後,大鴻把秀蘭叫到一邊,從挎包裡摸出用報紙裹好的一千元錢遞上說:“秀蘭,這裡面的一千塊錢,也算是張平對你的悔過和對他行爲的負責,你心腸好必有好報的。”
郭秀蘭拒絕收下,只是默默落淚。
上車時,大鴻將錢硬塞進郭秀蘭的挎包裡。火車在長長的氣哨聲中啓動不斷加速出站,郭秀蘭撲在窗口抹着淚與站臺上的大鴻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