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烽縣城的烏江餐館,一雅間裡煙霧繚繞,濃烈的白酒味兒從門縫溢出散漫在長長的過道里。桌前圍坐的四個青年男子哥來弟往,一杯杯的酒同說不完的一句句迎合奉承話一起灌下肚子。他們個個醉得飄飄欲仙,興頭上的話更是無窮無盡。
原來,侯尚智今天正式提升爲縣委辦主任,請了幾個官場上的“鐵哥們”來這裡慶祝,藉此聯絡聯絡感情,以便今後仕途上彼此關照幫撐。
侯尚智站起身子搖晃幾下站定說:“小王,小陳,小趙,大家把這杯一起幹了。”“尚智,我們的確不能喝了。”“唉,酒逢知已千杯少嘛。來,幹!”
幹了,侯尚智坐下散煙說:“我有今天,少不了幾位鼎力相助。”小陳笑道:“過謙了,日後大家都仰仗着你提攜。”小王小趙應和:“是呀,是呀。”侯尚智得意的笑道:“彼此彼此。”小王說:“尚智,我想去人事局的事兒,拖到現在還沒底兒,方便的時候不要忘了在頭兒面前幫我吹幾句。”“嗨,功到自然成嘛,放心好嘍。”小趙說:“侯哥兒,華梅嫂子畢業分配的事兒,我已經跟我們衛生局的頭兒談好了。不過,你自己的主意到底拿定沒有?”“當然。”“打算什麼時候洞房花燭夜?”“哈哈哈,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啊……明白了,你反正已經上了車,還會在乎什麼時候買那張票的。”
侯尚智應和着笑道:“不戲了,我的趙大股長,我倒是希望象你所說的那樣。可這事兒哪能完全由得我,華梅可不是一個山野村姑。我準備星期天去趟遵義同她最後敲定,我想問題應該不會很大吧。”“那是當然,憑你現在的身份地位,誰會說個‘不’字兒?”小王說:“趙股長說得對,現在我提議,哥兒幾個爲尚智在官場上情場上得心應手,乾杯!”
“幹!”
星期天,華梅王雪紅陸婷婷約定好去鳳凰山玩。吃過早飯大家在寢室裡打扮一番,華梅王雪紅總覺得不如意。陸婷婷說:“華梅、雪紅,你倆磨蹭啥?”王雪紅說:“你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讓我和華梅跟在你身邊當丫頭?啊,婷婷,你那位銀行大科長買給你那麼多壓箱子的衣服,何不拿兩件出來借給我和華梅分享一天?”華梅坐在牀邊照照鏡子放下說:“我這個老姑娘穿得再好也沒用。婷婷,你叫雪紅挑來刻意地包裝包裝自己,好讓她出去招謠撞騙。”婷婷笑道:“遵命。”王雪紅說:“挑就挑,到時若得你們妒忌可別怪我。”
王雪紅選中一套穿上照照鏡子笑道:“嗯,的確這人是樁樁,全靠衣裳。一穿上就變了一個樣,該死的臭錢。看來我也要挖空心思的去找個有錢人,哪怕是八十歲的老頭兒只要有錢就行。”陸婷婷一聽不高興地說:“雪紅,你的剌兒是不是太多了?真是好心變成了驢肝肺。再說,商品經濟說白了不就是一個錢眼兒,誰的腰包兒裡掏得出來誰就有本事。電影電視裡,手上數着大把大把鈔票的人,不是在人前披紅掛綵了嘛?”“我看那算不了什麼本事,人人都是一雙手,他們大把大把的鈔票除了剝削和貪污受賄以及去偷去搶去扒,還能從哪裡來?就拿你的大科長來說吧,他的薪水不也是幾十塊錢,如果他不靠着手裡放貸款的權柄,能有那麼多錢讓你這樣撒開手用嗎?”
陸婷婷漲紅了臉說:“我纔不管它是黃貓兒黑貓兒,咬着耗子就是好貓兒。”華梅急忙接過話頭招呼:“我的兩位大小姐,休戰吧。你們再賣力氣也沒誰發工資。依我看,錢多不是壞事,沒錢也不是好事。”王雪紅嘆道:“唉,在有錢人面前,就是再好的朋友,那手杆腕兒也往外拐。這該死的臭錢,我真服你了。”
大家笑笑氣氛緩和下來,陸婷婷選一條連衣裙同王雪紅一起強行給華梅穿上,接着又把她的珍珠項鍊取下給華梅戴好,他倆退幾步望着華梅嘆道:“哇,華梅,你這樣一站,真是讓六宮粉黛失顏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