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猶豫不決地走上前小聲問:“大哥哥,你們要買香菸嗎?”一個說:“你有什麼煙?”“現在只剩幾包三門峽和黃金葉了,你們要嗎?”“我們哥兒幾個全要了。”
女孩害怕被市管人員發現,打個手勢走到側邊樹蔭下,揭開蓋着竹藍的毛巾,偷偷拿出幾包香菸遞上,一個男青年接着分給另幾個人一人一包,自己將剩下的兩包往褲兜兒裡一揣使個眼色,幾人拔腿就走。女孩追上去抓住接煙的男青年說:“大哥哥,煙錢。”“我們可是人贓俱獲,看你一個黃毛丫頭怪可憐的才放你一碼……你是不是想去市管會?”“大哥哥,你們只給本錢吧。”“小丫頭,你別不識好歹!”
女孩不放手被摔倒在地上哭泣,幾個男青年大搖大擺地走去。大鴻路過碰見扶起女孩問:“小妹妹,誰欺負你啦?”她抹一把淚指着前面的幾個男青年說:“他們買我的煙一分錢不給,說要錢就逮我去市管會。”大鴻轉頭望望感覺是一夥難纏之人,說:“小妹妹,如果錢不多就算了。”少女抽泣說:“我爸在前幾年的武鬥中打死了,姐下鄉到大山裡當知青結了婚,我媽病倒在牀上正等着……讓我怎麼辦呀?”“小妹妹,別哭了,我幫你把錢要回來。”
大鴻追去從後面一手抓住一個男青年:“哥們兒,一個小姑娘無奈偷偷賣幾包煙,沒犯着什麼法吧?”“小子,你是哪路神仙?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大路不平旁人鏟嘛。要麼給錢,要麼還煙。”“我看你小子活膩嘍!”
幾人回身大打出手,幸好大鴻在部隊向偵察連的一個老鄉悄悄學過幾招兒。他兩手盡力一分,縱身往側邊的電杆一躍,背靠着電杆同他們擺開搏鬥架勢。一陣較量幾個男青年敗下陣逃跑,大鴻緊追時,警察趕來抓住大鴻,那幾個男青年鑽進小巷溜掉了。女孩顫顫驚驚地躲到側面樹林裡屏住氣。
警察問:“你叫什麼名字?”“楊大鴻。”“幹什麼的?”“新河中學的學生。”“好哇,學生還打架鬥毆,帶走!”“同志,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有什麼好說的,幾個小夥子都打不過你,你真英雄啊,帶走!”
警車鳴笛開去。女孩抹一把滿頭的虛汗,想到剛纔聽到的話在心裡說:“楊大鴻……聽泉河表哥說過,同他復員回來的一個戰友就叫楊大鴻,也在新河中學補習參加今年的高考,難道……”
女孩立刻趕去找到在蜀江爲親戚打工的韓泉河,她氣喘吁吁地抽泣着說不出話,韓泉河說:“餘英,你別急,有啥慢慢說。”
韓泉河聽餘英詳細敘述了大鴻被警察帶走的經過,說:“肯定是他。唉,我這位老同學老戰友啊……現在正是他高考的節骨眼兒上,讓我如何是好?”餘英說:“表哥,大鴻哥是替我去討回煙錢才同那夥人打起來的。你快想想辦法呀。”韓泉河摸出幾塊錢給了她說:“餘英,快去給你媽買藥,這事兒你就甭管了。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韓泉河點支菸想:“有了,王燕青在物資局,聽說他朋友多關係廣,去找他保證能成。”
韓泉河趕去找到王燕青說:“王燕青,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同學,有事兒就快說。”“大鴻在新河中學補習高考你知道吧。”“略知一二,他又走卯運啦?”“唉,做了好事兒反讓警察給抓進去了。”“哈哈哈,
是嗎?”“王燕青,你什麼意思?”“別誤會,你說具體一點。”
韓泉河說罷情況,說:“現在正是他高考的節骨眼兒上,就算耽誤十天半月的對他來說也意味着什麼?王燕青,雖說你過去與大鴻有些成見,可這事兒你必須看在我面上幫他一把。”“泉河,你太多慮了,學生時代的惡作劇,能算成見嗎?這忙我幫定了,你就回去坐等我的好消息吧。”
韓泉河走後,王燕青心裡笑道:“楊大鴻哇楊大鴻, 你小子一向在人前充好漢,你就耐心等着讓我來幫你吧。”
王燕青趕去市公安局拘留所,找到戴紅頂子的一個哥們兒說:“小黃,今天你們收了一個叫楊大鴻的新客?”“嗯,我經手辦的,他是大哥的朋友?”“曾經算是吧,但這小子太不識好歹。你們想怎麼打發他?”“唉,真晦氣,原來是個幹滾龍(窮光蛋),還說是去探親的,結果從身上沒搜出幾張兒‘大團結’,看來沒什麼油水兒可榨,明天就叫他滾蛋。”“不不不,沒油水兒是你們沒用力。再說既然請人家進來了,不讓人家好好享受個十天半月的,你們怎麼對得起人家呢?”“大哥,你這是爲什麼?”“沒有爲什麼,我只對你說行不行感興趣。”“根據掌握的情況,恐怕有難處。”“沒難處我找你幹嗎?明打整不行就不知道暗拖?”“好吧,我想想辦法。”
韓泉河從王燕青那裡出來,直接跑去同書春朱曉雯和朱禮塘多方託人幫忙,但幾天過去,大鴻仍然被關在拘留所裡毫無動靜。
華梅接了李薇薇打來學校的電話後想:“大鴻好冤啊,怎麼老天往往就讓做惡的人隨心所欲?王燕青這隻披着人皮的狼不但沒幫忙,反而趁機落井下石,想耽誤大鴻迫在眉睫的高考,讓他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薇薇電話裡說,現在求人辦事都是‘研究研究’——菸酒菸酒,要想盡快救出大鴻,首先必須借到一筆錢……老天啦,你對我們不雪中送炭也就罷了,爲什麼還要釜底抽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