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看了看手機是上午八點,平時這個點可能我才睡了三四個小時。
我想了想要不要繼續睡覺,但是想到自己已經睡了十個小時,再睡下去可能會頭疼,於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下樓開電腦進排位,打了兩盤瞎子,才覺得自己的心情有好一些,不會總是想着昨天被翻的對局,我害怕自己失去信心,失去自己對自己英雄的信任,但是還好,我q的很準,瞎子還在給我信心,和我增加着排位的分數。
一陣腳步聲響起,我沒有回頭,可能是已經睡醒的隊友,我暫時想專心在對局當中,不然呢,我要回頭笑意盈盈的和他們說早安嗎,可能會被打死吧。我們隊的氛圍很好,但是絕對不是這種會叫彼此疊詞名字的關係好,雖然有的人喜歡。
但是來者沒有在任何一把椅子上坐下,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我身後看我排位,我感覺到有一點不對,可能來的人不是隊友,而是其他的什麼人。
又是隊醫嗎?
我心裡有一些懷疑,但是從目前來說,打完這波團比知道坐在我背後的人是誰更重要,或許是米飯回來了也說不準。
結束了這盤對局,我回頭看是誰在我後面坐着,是經理。
“哥,你今天還過來啊。”
他在低頭玩手機,聽到我叫他的聲音擡頭看了看我,說:
“嗯,對,昨天和領導開了個會,有些事情需要今天和大家說一下,說完了方便放假了。”
他看了一眼我的電腦,可能是想看看我的排位記錄,“你挺努力的,起這麼早打排位,辛苦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裡說:努力有什麼用啊,最後不還是……
思維一下子就跳到了米飯身上,我開口問了米飯怎麼了,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格外的出乎我的意料——米飯的爸爸昨天出了車禍,人沒了。
其實此前在我的潛意識裡完全沒有這個概念,在我們這個年紀,父母再大不過是四五十歲,即使不再是壯年,但是對父母過世也完全沒有概念,我突然理解了爲什麼昨天米飯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操作也會變形……
其實一直是我太狹隘,所以纔會有那些惡意的揣測。
如果隊裡中單有替補,大概他也會選擇直接請假回家奔喪的吧,但是沒辦法,他只能壓抑着這份情緒,強撐着自己的精神和我們打完這場,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決賽。
怪不得他會匆匆忙忙的離開……
我看了看自己的餘額,打次級聯賽的工資沒有打LPL那麼高,我的卡里餘額也只有兩萬多點,沒有多想,我從微信上給米飯轉了兩萬塊錢,過了幾個小時,他突然給我打了個問號,我告訴他我問了經理很久你爲什麼突然離開了,他才告訴我你家裡有一些變故,可能會需要用錢,我手頭也就這些了,你先用。
他沉默了很久,給我發了兩個字:謝謝。
會來打職業的,家裡可能條件都沒有那麼好,透支着身體提前拿到一些高工資補貼家裡,我能理解我們的苦楚,而且說的自私一點,我希望能通過幫他來減輕一點自己心中的罪惡感,那樣我也不至於覺得自己是個惡毒的人。
到上午十一點左右的時候,隊友基本陸陸續續的都下了樓,能看出來有的人很憔悴,一看就是昨天沒有睡好,經理召集我們一起開會,告訴我們一個噩耗:戰隊準備重組了。
其實對一些選手來說是好事,畢竟我們之前的成績也還不錯,能夠被選拔到一些LPL隊伍裡,而且LPL的夏季賽已經臨近尾聲了,可能一些隊伍會考慮觀察一些次級聯賽的選手,買到一些相對便宜的次級聯賽選手到自己的隊伍裡慢慢培養調教,在主力狀態有起伏的時候可以進行一些輪換。
但是我不想走,我是一個慢熱的人,我想和最開始的人一直一起打比賽。
隊裡的這幾個人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見過的,即使十五歲和十八歲認識的人身邊的人是不一樣的,那也比身邊完全都是不一樣的人來的要好,我害怕失去已經很熟悉的朋友。
經理說:“如果你們有意向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們聯繫隊伍,但是老闆想要的不是說讓我們進軍LPL,在LCK那邊已經開始改革了,在聯賽裡只能有一支隊伍,所以爲了大家的發展,我覺得最好是大家都能夠找到自己理想的隊伍。”
我知道這種決定已經非常人性化了,但是我還是不想走,我想留在AMS。
在這種關乎前程的分離之下,隊友們默契的誰也沒有說話,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但是在這種分開已經成爲定局的情況下,我還是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在考慮了幾天之後,經理幫幾個隊友聯繫了隊伍,而目前留隊的,或者說的更確切一點,目前沒有去向的,只有我和米飯。
“米飯大概率暫時回不來了,我可以幫他在戰隊掛個名,但是你確定你要留隊嗎?我不能保證你遇見的隊友,有可能你會被重新刷到青訓營裡,這相當於你今年一年都白費了。”
“經理,我不想離開AMS,但是我也不想去青訓。這段時間我能不能先和一隊一起訓練,我想看看LPL的隊伍是怎麼打訓練賽的。”
“這……應該可以,但是你稍微注意一點,儘量不要出現在他們直播間裡。”
“好,謝謝經理。”
和一隊的前輩長時間的相處是很難得的機會,我希望能從這段日子裡學到一些東西,也可以直接問,爲什麼一些團戰會這麼處理,爲什麼我對傷害的判斷做不到那麼精準。
一隊的前輩們對我這個毛頭小子的突然加入倒是沒什麼意見,反而是我們一隊的打野moon哥很喜歡捏我的臉。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臉肉肉的,但是一個男人捏另一個男人的臉真的很奇怪,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別的隊伍的上單摟着中單的小細腰讓中單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好吧,大概這就是真男人表達欣賞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