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本來是不想去醫院的,但是飯前他才許下承諾,以後遇到災禍就來找他。人家的寶貝兒子被人捅了,他要是不來的話,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所以他還是來了。
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已經動了手術了,人在ICU,不能探視。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很着急,請求醫生讓他們進去看看泰格雅度,但被醫生拒絕了。
李子安一直在旁邊聽着莎爾娜的翻譯,直到那個醫生離開之後他纔上去安慰了一句:“衆生皆苦,泰格雅度是在爲你們消罪,他是在爲你們受苦,不過你們放心吧,他不會有事。”1
“神僧,求求你救救我兒子,讓他活下來,他是無辜的。”愛園雅度哀求道。
李子安雙掌合十:“愛園雅度施主,你放心吧,有我在,泰格雅度是不會出事的。”
十六七歲的少年,生命力強大,要死當場就死了,送進ICU多半會活下來,所以他纔敢裝這樣的逼。
尼婭雅度也來安慰她的父母。
李子安也懶得浪費口舌,該下的藥已經下了,該進行的心理干預也做了。接下來就是下一個目標,那就是克魯多。
今天晚上估計尼婭雅度會留在醫院裡陪她弟弟,或者回家陪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不會來酒店煩他,他正好琢磨一下怎麼下手。
就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一箇中年白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體型魁偉的黑人壯漢。
李子安移目看去,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那個在雙河村被他踢了一腳的庫伯。
上次庫伯在雙河村的時候,帶的是一個白人青年,恐怕是爲了避免刺激到尼婭雅度,所以沒帶那個白人青年,帶了兩個黑人。那兩個黑人壯漢一看長相和體型就不是什麼善茬,要麼是保鏢,要麼就是幹髒活的槍手。
庫伯大步走來,眼睛的視線一直在李子安的身上,那眼神銳利。
尼婭雅度看見庫伯,臉上的神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庫伯也沒跟尼婭雅度說話,他走到了阿山雅度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就往走廊盡頭走去。
阿山雅度跟着也往走廊盡頭走去。
那兩個黑人壯漢站在走廊裡,神色冷漠。
尼婭雅度說要過去,結果被兩個壯漢攔了下來。
她擔心會惹到阿山雅度不高興,沒有強行要過去,也沒有說什麼。
兩人在走廊的盡頭停下了腳步,低聲交談着什麼。
李子安聽不見兩人說話的聲音,但他卻能猜到庫伯代表的是克魯多來跟阿山雅度說話,不然阿山雅度不會這麼配合。
說話間,阿山雅度移目過來看了李子安一眼,那眼神顯得有些奇怪。
李子安心裡暗暗地道:“我雖然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但庫伯懷疑我也是很正常的情況,畢竟我那一腳踹得那麼狠。庫伯懷疑我,那就等於是克魯多懷疑我,要採取什麼行動了。”
就在李子安心裡這樣想着的時候,他的耳朵裡想起了孟剛的聲音:“老闆,我在醫院的門口看見了那個白人小子,他身上帶着傢伙,我擔心他會對你下手,要我處理掉他嗎?”
李子安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我的神,你去哪?”尼婭雅度問。
李子安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1
尼婭雅度一聽是去洗手間就沒說什麼了,留在那裡陪着愛園雅度。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李子安才說道:“現在我可以說話了,他一個人嗎?”
孟剛的聲音:“一個人。”
李子安說道:“不用管他,他不敢在醫院動手。”
“收到。”
莎爾娜的聲音:“李,那個庫伯應該是懷疑上你了,他沒帶那個槍手進來,我擔心是想跟蹤你,然後伏擊你。”
李子安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待會兒你們不要現身,也不用管我,只管跟着我走就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手,只管跟着就行。”
“收到。”孟剛的聲音。
“就算他拿着槍指着你,我們都不管嗎?”莎爾娜的聲音裡帶着擔憂。
李子安說道:“不用管,我估計他們想綁架我,然後審問我,我滿足他們的心願,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就可以接觸到克魯多了。”
“好吧,那你小心點。”莎爾娜說。
“嗯。”李子安結束了通話,進了醫院的公共洗手間,一股刺鼻的氨味頓時撲鼻而來,地上也髒得一逼,他跟着就退出去了。2
這神奇的地方,撒個尿都這麼困難。
李子安返回了ICU旁邊的走廊,阿山雅度和庫伯已經結束了交談。庫伯帶着那兩個黑人壯漢往外走,他站在路邊讓三人過去。
走到李子安身邊的時候,庫伯停下了腳步,看着李子安,問了一句:“請問大師叫什麼名字?”
李子安雙掌合十,微微頷首:“衆生皆苦,我叫燈。”
“燈?”庫伯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奇怪的笑意,“大師從哪座寺廟來?”
李子安淡淡地道:“我從來處來。”1
庫伯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燈大師。”
李子安面帶微笑,再頷首。
庫伯帶着那兩個黑人壯漢走了。
李子安看了一眼庫伯的背影,也轉身往雅度家一家三口走去。
“神僧,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我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失陪了。”阿山雅度說。
李子安雙掌合十:“阿山雅度施主,一切都會好的。”
阿山雅度又對尼婭雅度說道:“尼婭,你和你媽今晚就留在這裡,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及時處理。”
母女倆各自應了一聲。
阿山雅度也走了。
李子安說道:“我的燈,我也該走了。”
尼婭雅度說道:“我開車送你回酒店。”
李子安說道:“不用,你留下來照顧你弟弟吧,我也想在大街上走走,體會一下衆生疾苦。”1
說完,他雙掌合十,微微欠了一下身,然後轉身離開。
不得不說,大師裝神僧,那真的是很入味。如果他身邊再跟三個徒弟,牽一匹白馬,後世之人恐怕會說他是21世紀來天竺取經的大燈和尚。
尼婭雅度目送李子安走遠,眸子裡滿滿都是不捨。
“尼婭,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愛園雅度問了一句。
尼婭雅度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那是神蹟,我們就那麼相遇了。”
愛園雅度的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懶得說了。
李子安來到了醫院的大廳,夜間沒多少人,有什麼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庫伯和那兩個黑人大漢已經走了,他也沒有看見那個白人槍手。
耳朵裡傳來了孟剛的聲音:“老闆,他在外面左邊的牆角後埋伏着,你出來往左走就能遇見他。”
“知道了。”李子安回了一句,出了大廳。
“老闆,你確定不需要我出手處理嗎?”孟剛問了一句。
李子安說道:“不需要,我巴不得他綁架我,這個鬼地方我多待一天就難受一天,我想盡快搞定,然後我們去西地看看。”
“收到。”孟剛結束了通話。
出了醫院大門,李子安往左邊走去。
那牆角就到了,沒有路燈,黑黢黢的一片。
李子安放慢了腳步,在有燈光的地方走。
對方顯然是懷疑他拿走了優盤,也是奔着那優盤來的,所以東西沒有到手之前不會開槍射他。可即便是知道對方不會開槍,他的心裡還是有點緊張。
很快就邁過了那個牆角,李子安繼續往前走,並沒有看那牆角一眼。
一個人影從牆角走出來,穿着黑色的風衣,戴着鴨舌帽,帽檐拉得低低的,看不見他的臉。
李子安聽見了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去看,不過也知道是那個白人青年。
走了十幾米遠,一輛福特猛禽皮卡車從對面駛過來,速度很慢。
正是在雙河村見過的那輛車。
白人青年突然加快了腳步,轉眼就追上了李子安,一支手槍也抵在了李子安的後背上:“不許動,不然殺了你!”
李子安停下了腳步,說了一句:“我沒錢,你找錯人了。”2
這話根本就不用莎爾娜教,他自己就能說。
畢竟,練了這些天的英語,進步是有的。
“找的就是你!”白人青年用槍戳了一下李子安的後背。
這時那輛福特猛禽皮開車停在了兩人的身邊,後車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黑人大漢,駕駛車輛的也是一個黑人大漢,這兩人正是剛纔跟着庫伯來醫院的黑人保鏢。
“上車!不然殺了你!”白人青年推了李子安一下。
李子安一個趔趄,伸手撐住了車門。
白人青年舉起槍柄就砸在了李子安的後腦勺上,兇悍地道:“上車!”
李子安這才鬆開手爬上車。
那個白人青年跟着也爬上了車,並關上了車門。
開車的黑人壯漢掛擋起步,一腳油門,福特猛禽往前衝刺。
白人青年冷眼看着李子安,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
李子安雙掌合十:“衆生疾苦,三位施主,你們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
“閉嘴!”白人青年惡狠狠地道。
李子安閉上了嘴巴。
衆生疾苦不疾苦不清楚,但你待會兒肯定會很疾苦。1
一輛三菱越野車跟了上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