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書院的先生看了一眼姬淵,又看了看坐在姬淵身側的秋相如。
“秋家有臥龍呀!”
沒回姬淵的話,程東遙走向柳白鷺所在桌位,將手中的綢紙遞了過去
“院長,你看看這首詞,還有這字!”
柳白鷺稍微的詫異,接過綢紙。
入目就是程東遙眼中“飛鳥出林,驚蛇入草”草書。
柳白鷺自身也是書法大家。
內心的衝擊比程東遙還要強烈。
輕微的吸了一口氣。柳白鷺開口:“這字……”
“這字……”
“柳院長,這字到底怎樣!”郡守李長陵問。
另外桌位的秦星竹猛然間就想到考校時程東遙說蘇巖字體的一幕。
女人靠近到秋相如身側:“老爺,該不會是那混小子的。”
秋相如笑了笑:“夫人,你想多了!”
明月樓中,柳白鷺的不惜言辭的誇讚聲響起:“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鬆。若教臨水畔,字字恐成龍。”
明月樓內一片譁然。
什麼樣的字竟然讓廣陵書院的院長以“字字恐成龍”來讚美。
柳白鷺已經將注意力看向了詞句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壯闊的意境撲面而來。
廣陵書院的院長一念之間,對比了一下南宮望嶽的中秋詩,很明顯,詩詞當中都提及了明月、宮闕,但如果南宮望嶽的詩句似仙人舞劍,這首水調歌頭就有點轟然之間拉開了一幅仙境的感覺。撲面就是氣勢。
柳白鷺釀情緒,開始讀詩:“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
鏡湖。
白衣公子的中秋詩已經傳開,順帶傳出來的還有白衣公子的名字及其柳白鷺評價。
蘇岩心道:“原來他叫南宮望嶽,不過這詩句卻是意境豁達,柳白鷺評價說‘此詩似從摘天得,倒也沒有過度誇讚。”
蘇瑾看了看姬北贏:“大公子的魁首懸了!”
姬北贏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蘇瑾。
畫舫周邊,喝彩聲此起彼伏,已經有柳巷清倌人的畫舫靠了過來,只是靠近的時候,那些個眼力非凡的清官人們看到南宮望嶽冰冷的神情,卻也猶猶豫豫的不敢太過於靠近。至於邀約的心思,早就化爲烏有。沒幾個清倌人自認能比得上船頭的女僕,而且對方還拿着一把大劍。
南宮望嶽風度翩翩,想着柳白鷺的評價,眉宇間有傲然之色
“還算有眼力!”
都沒看蘇巖一眼,就等着明月樓那邊傳出對於蘇巖詩句的評價。
秋子衿眼神清澈,視線不看明月樓,始終落在自南宮望嶽出現之後就沒有回過頭的蘇巖身上。
明月樓。
“何似在人間”這句落下,柳白鷺又輕微的吸口氣,開始讀下半闕。
此時,明月樓內已經是鴉雀無聲。
廣陵書院的先生,王府、郡府客卿,這些詩詞造詣深厚的文人士子都隱隱約約覺得這首“水調歌頭”的下闕將會以驚世駭俗之姿衝灌而來。
但還是都小覷了《水調歌頭》的衝擊力。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隨着柳白鷺的閱讀,詩意就如一把劍,一寸一寸刺入所有人的心坎,在柳白鷺讀到“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時又將所有的人的心臟粉碎的一塌糊塗。
柳白鷺喃喃自語:“錯綜迴環,
搖曳多姿。凌空而起,入處似虛,波瀾層疊,返虛轉實又空靈如許。”
頓了頓,柳白鷺開口:“天人仙人詩三千,也要折腰人間詞!”
柳白鷺評價南宮望嶽中秋詩,說是“此詩需從天上摘”。結果評價《水調歌頭》,又來了一句“天人仙人詩三千,也要折腰人間詞!”
沒有人覺得唐突,秦星竹這種時常用胸說話的女人都覺得柳白鷺的誇讚名副其實。
裴峨嵋震撼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意境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聽到李長陵迫切的問:“詞作者是誰?”
一個五雷轟頂的名字被柳白鷺說了出來。
“秋府,蘇巖!”
“噗!”秦星竹一口水茶水噴了出來。
顧不得失態,秦星竹蹭地站了起來
“柳院長在說什麼?”
秦星竹問的不是柳白鷺,身份懸殊太多。大房主母問牌友。
被噴了一口茶水的牌友顧不得調侃,慌里慌張的開口:“好像說的是你家贅婿!”
秦星竹求證的看着不遠處秋相如。
秋相如渾渾噩噩,看向秋太公。
鬚髮皆白的秋太公手指顫慄,目光盯着程東遙。
廣陵書院的先生點點頭,隨後說道:“恭喜秋太公!”
因爲極度驚喜中還帶着沒有散去的不可置信,秦星竹、秋相如、秋太公臉上都表現出了過度狂喜的猙獰。
走過大風大浪的秋太公都不例外。
秋伯庸內心即快意,又有點微嫉。
“爲什麼不是吾兒丁山!”
這個念想一閃而過,想到先前姬家家主姬淵對秋丁山的奚落,秋伯庸哈哈一笑,對姬淵開口:“姬兄,吾兒丁山的詩句肯定當不了三,柳院長說巖兒‘水調歌頭’讓仙人也折腰,說明此次詩會奪魁,非巖兒莫屬,第二自然是南宮望嶽公子的中秋詩。”
頓了頓, 秋伯庸開口:“恭喜秋兄,南勝的佳作當了三!”
姬淵哈哈一笑,“能屈居仙人詞之下,也是榮耀!”
內心卻是想着:“庶子怎麼可能?”
秋伯庸也是哈哈一笑,心道:“你就臉皮厚!”
姬淵的視線此時已經看向了蘇家的家主蘇百川。
蘇百川並不活躍,主要是三子論文論武,都有點高不成,低不就。
文不及姬南勝,武也不一定比得過姬北贏和秋泰來,蘇百川自己對詩詞也不感興趣,明月樓的氛圍更不適合言商談生意,所以蘇百川少言寡語,更多的將注意力在那些獻才藝的柳巷清倌人身上。
柳白鷺讀出蘇巖名字,蘇百川錯愕。
“怎麼可能是這個畜生!”
回神過來,蘇百川對身側的家主門說道:“巖兒確實敏而好學,記憶力出衆,當日入贅,我也是煞費苦心,隨了不少名家典籍。”
秦星竹胸中怒火瞬間燃了起來,蘇巖入贅,蘇家是隨禮兩大箱典籍,可都是爛大街的俗情小說,自己還將這些牢騷說給牌友聽,沒少被牌友當做笑話反過來奚落。
“我說親家,兩大箱的典籍,《牆頭……》”
秦星竹要和蘇百川論理,俗情小說的名字還沒說完,大房主母就被身側的牌友拽到椅子上,另外一名牌友麻利的將一顆葡萄送到秦星竹口中。女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秋相如懸着的心落下,這婆娘怎麼說話不過腦!
蘇百川尷尬一笑,帶過這個話題。
內心早就悔青了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