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玖望着瑾容那一雙無影深邃的眼。
那是純正的黑色且透着犀利光亮的琉璃珠子般,瞧上一眼,便有種已經被他刺穿靈魂、窺探一切的侷促感。
但是她並沒有退縮。
張口無意識地道了一句:“我也曾見過一個人有着你這樣一雙眼睛,不過,他比你可愛的多!”
她說的是靳晗。
她中學時代的戀人。
那時候,她不知道他的家底,卻總覺得他應該很厲害,她從來不會去問,因爲她跟他在一起很快活,是單純的愛戀,並不摻雜任何利益。
於她眼中,他就是他,一個人,她的靳晗。
直到那一年,她家中鉅變,暴雨之中哭着追到了警察局,她哭着說靳晗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可是他留下的唯一的號碼永遠關機,她央着舅舅打通了警局的人脈調出了全市居民的戶籍。
整個B市,沒有一個叫做靳晗的。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他就像是鏡花水月中的倒影般,剎那間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
耳邊至今滌盪着他的那句:“沐莜,我們現在都還太小,我媽媽說男孩子對女孩子表白後就必須要負責,所以我不能現在對你許下永久的諾言,我不能束縛住你、也唯恐這束縛萬一傷了你,我會念着你、也給你廣袤的自由,若我24歲回來的時候你孑然一身,我們就直接結婚。”
她那時也確實太小,只有十三四歲。
可她信他。
就好像小鳥從不會懷疑天空、小雨從來不會懷疑江河般的執着地信他。
在紐約重生後的許多天裡,她時常會想,如果那天找到了靳晗,她的人生是否會從此都不一樣了?
“鐲子跟壓歲錢,我都要!”
她回神後揚起小臉看着他,目光澄澈透亮。
瑾容蹙了下眉,溫潤的指尖在她臉頰上輕輕劃了一下,那顆滾燙的淚珠在她皮膚上衍生出一道銀色的水漬,很快消失不見。
他面無表情道:“一個失憶的人,哪裡來的那麼多故事一樣?”
她渾身一顫,似是驚訝會被他一眼看穿!
後退了兩步,小手也從他的臂彎裡抽了出來,她嘟嘟嘴,努力轉移話題:“叔叔又不是白叫的!壓歲錢都捨不得給,真小氣!而且秦家送來那麼多禮物,我又不是白白上門來過年的!”
秦家也是富貴人家,專門給瑾容送的禮,自然不會是普通的禮品。
瑾容走出電梯便徑直朝着他自己的套房而去。
整個三樓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走到房門口,側過身,望着她:“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玖玖,別怪叔叔沒有提醒你!”
秦玖玖抿了下脣。
他提醒過她的,還提醒了三次。
一是讓欽野在車裡告訴她:這只是一頓普通的飯。
二是剛戴上鐲子的時候,他說先戴着,就是讓她還要還給他。
三是現在,他說了,別怪叔叔沒提醒她。
他一直在給她指路:她是晚輩。
秦玖玖有些惱他這副亦仙亦邪的腔調,不是真的想嫁他,就是故意想氣他!
忽然趁其不備打開房門,她跨步進去:“我要鐲子!就要鐲子!鐲子鐲子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