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托裡尼的二月一般是多雨的,但是今天卻是個大晴天,只是傍晚的時候起了風,但是並不是很冷,廖瑾瑜推着爺爺沿着青石板路慢慢的走,時不時會有三三兩兩散步的人經過,友好的笑着朝他們致意。
“瑾.......瑜,”廖老爺子叫到,廖瑾瑜蹲在爺爺的輪椅前,“怎麼了?爺爺”這次回來他發現爺爺的口齒更含糊些了,很多時候他要看着口型和表情才能明白他的話。
“煙雨,煙雨.......來”
“爺爺,您是說想煙雨過來看您嗎?”
老爺子努力的搖着頭,臉色因爲着急憋的有些微紅。
“別急,您慢慢說。”廖瑾瑜握着爺爺的手,仰着頭看着老爺子,模樣乖順,但心裡有些微微的痛,如果爺爺執意要他和徐煙雨一起,他還真不知道怎麼拒絕和說服。
“你不喜歡........ 煙雨!”
廖瑾瑜一愣,沒想到老年癡呆症的爺爺竟然知道他的內心,輕輕的點了點頭。
“跟美莎說,讓她不要來........不喜歡........不娶!”老爺子很費力起的說了一個這麼長的句子,並且表達幾乎完整。
“爺爺!”
老爺子緩慢的擡起手放在廖瑾瑜的頭頂上摩挲着,說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高興的扯着嘴角笑,口水也流了下來,廖瑾瑜掏出手絹輕柔的給他擦拭。因爲有了爺爺的理解,心情也無限暢快起來。
濱城,何玖珊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坐在寬闊的落地窗前,看着一簇簇煙火騰空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鞭炮聲越來越密集,響徹整個濱城。這是濱城人的習慣,辭舊迎新的信號,越是臨近零點的時候,炮聲就會越來越濃烈。
牆壁上藝術造型的時鐘時針和分針馬上就要重疊在一起了,又是新的一年就要來了。或許,這一年她將告別那些灰色的記憶,讓自己的生活裡重新有了色彩。嘴角滑過一抹笑意,外面震耳欲聾的炮聲好似也變得悅耳起來。
不知是誰放了那種叫做“通天雷”的爆竹,“咚、咚、咚.......”震的玻璃都有些發顫,如在以往,何玖珊會很煩這種炮,但是今天她卻好心情的數着,“一、二,三........”整整十二下,通天雷的震響戛言而止,時鐘剛好指向零點。
新的一年在何玖珊的微笑中來到了。
手機傳來一陣振動,何玖珊看到屏幕上“廖先生”三個字又在跳舞,他是想在新年的第一天第一秒就跟她說:“新年快樂”吧,臉上是並自知的笑意還有些許的羞澀,她劃開接聽鍵,把手機貼近耳邊,
“喂!”
外面的炮聲依舊,她沒有聽清廖瑾瑜的聲音,抱着電話跑到客廳深處,
“剛剛說什麼?外面炮聲太吵,沒有聽清楚!”
“是想再聽一遍嗎?”廖瑾瑜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順着電話聽筒傳過來,並沒有說什麼動聽的語言,何玖珊卻已經紅了臉,心跳有些微微加快!
“什麼?”她問,聲音柔美,同樣蠱惑着大洋彼岸的那個男人的神經。
“生日快樂!寶貝!”
一瞬間,何玖珊呆住了,電話兩邊都安靜下來,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對啊,大年初一是她的生日。曾經,小的時候鄰居家的奶奶一直說,老年間,女孩子要是大年初一的生日那都是做娘娘的命。現在新時代了,沒有皇帝了,但這丫頭也一定是非富即貴。在那一年非人的日子裡,何玖珊還曾想過,這就是她的非富即貴嗎?真是天大的笑話。於是她自我屏蔽了生日這件事,以至於如果廖瑾瑜不提,她根本沒有想起來今天她年滿二十週歲。
“玖兒,在聽嗎?”電話那頭傳來廖瑾瑜略顯緊張的聲音。
“我在,”雖然已經在極力剋制,但她還是抑制不住奔騰而出的淚水,聲音中夾雜了一點點鼻音,雖然只有兩個字,廖瑾瑜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
“對不起,不能陪你辭舊迎新,也不能陪你過生日,等我回去,好好補償你!乖,別哭!”
“沒有,我高興,謝謝你!”
“傻瓜!不是說過不要跟我說謝謝,永遠都不要!想要什麼禮物?”
“我什麼也不要,只要你能快快回來!”何玖珊不知怎麼會有膽量就把自己心裡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外面的鞭炮聲已經變得稀疏。電話那邊安靜一小會兒,何玖珊緊緊的握着電話,另一手抹了抹臉上的淚,吸了吸鼻子。
“我現在就想飛回你身邊!我很想你,玖兒!”
又是一陣沉默,兩個人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