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在屋裡聊了一會兒,就開飯了。
飯桌上看上去是歡樂的氛圍,但除了袁家二老卻都各有各的心思。
廖瑾瑜大模大樣的坐在何玖珊身邊,不停的給她夾菜,照顧她吃這吃那。何玖珊並沒有拒絕,那麼多人,還有袁家二老,她不想解釋他們分開的事,她看得出來,廖瑾瑜也不想說。兩個人默契程度依然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席間,袁爸樂呵呵的問何玖珊:“丫頭,瑾瑜這兩天跟我學了不少菜式,說是要做給你吃的,怎麼樣他的手藝還過得去嗎?”
何玖珊的心臟突突跳了起來,他跟袁爸這麼熟原來是經常跑來學廚藝,可惜她沒機會品嚐了。強擠了一抹笑容,“還好吧!”聲音很小,一點底氣都沒有。
廖瑾瑜嘴角勾着一抹弧度,那邪魅的笑意在眼底盪漾,“叔叔,跟你比,我還差着遠呢!不過,玖兒嘴不叼,我這點水平勉強能給她餵飽!”
何玖珊沒有反駁,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就是演戲,她配合他就好了!
“丫頭,你真好命!瑾瑜這麼優秀,又沒有架子,還疼惜人,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啊!好好珍惜吧!”很明顯,袁爸已經完全被廖瑾瑜收買了,這小夥子他現在怎麼看怎麼喜歡。
氣氛好像有點尷尬,袁燕藏在餐桌下的腳踢了踢鄭鵬程,鄭助理會意,立刻發揮幽默本色,巧妙的錯開話題。再加上袁姑娘不惜在她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跟前自毀形象,將二貨本色徹底發揮到底。總算將一餐飯圓滿結束,鄭助理和袁燕都累出一身汗。
可是,到了告辭的時候,兩個人又犯難了。
袁爸袁媽轉身進樓的一瞬間,何玖珊從廖瑾瑜的手中抽出自己手,跟袁燕和鄭鵬程道了再見,一個人匆匆的向前走去。
袁姑娘和鄭助理兩個人都是一副苦瓜臉,無奈的看着廖瑾瑜,那意思,老大,我們想幫也幫不上你了,後面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廖瑾瑜抽了抽眼角,朝兩個人揮揮手,上了車,很快就追上了那個嬌小的背影,車子在她身側一停,從駕駛室躥了出來擋在何玖珊身前。
“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用!”何玖珊低垂着眼眸,她不敢看他,怕只是一眼,自己築起的那些防線全部崩潰,這一下午的堅持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好幾次,她恍惚感覺他們並沒有分開過,他還是她的廖先生,而她還是他的小玖兒。
廖瑾瑜卻不容分說的拉起她的手將她塞進馬薩拉蒂裡,繫上安全帶,自己也跟着上了車,緩緩的開了出去。
“我今天特意沒喝酒!”
何玖珊明白他說她沒喝酒的意思,但是並沒有接話,閉着眼睛裝死。
廖瑾瑜也不說話,車子上放着惠特尼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那歌聲蕩氣迴腸,只是那無數次重複的“我將永遠愛你!”穿透了何玖珊的心靈。
“如果我留下來會成爲你的羈絆,所以我離去,但我知道,我邁出的每一步都會想着你!”
這樣的歌詞,似乎正是何玖珊心靈的寫照,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
廖瑾瑜沒想到電臺正播這首歌,看到她流淚,他懊惱的關掉收音機,習慣性的擡手想去給她抹眼淚,手卻停在半空中,猶豫了許久終是沒有落下。
他要給她空間和時間,不能把她逼迫的太緊,他要讓她慢慢放下心裡的那些束縛,重新走向他。他堅信,她和他一定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只是,他並不知道,幾個月後,他會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聽《I will always love》
“別哭。”他終於還是沒有去觸碰那吹彈可破的小臉,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她。
何玖珊接過來,抽了一張,擦擦眼淚,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不爭氣,怎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睛看向車窗外,看着不停倒退的街景。她想,以後一定不要再有這樣的巧遇,有他的地方自己一定要避開。
車子直接開到她住的小區,何玖珊垂着頭說了一聲“謝謝!”下了車,頭也不會的朝裡走去。她並沒有告訴他地址,但是他能直接給她送到這裡並不稀奇,只要有袁燕和鄭鵬程,那麼這就不會是秘密。
廖瑾瑜沒有離開,而是倚在車頭,點上一支菸,看着她進了樓道,樓道燈層層亮起,那個房間的燈也亮了,窗前晃動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依舊倚着車頭,吸着煙。
窗口處,何玖珊看到那個高大健碩的身影,還有那一明一暗的點點菸火,她知道他又在吸菸,她很想告訴他,不要再吸菸了,影響身體健!但握着手機,卻遲遲沒有按出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轉身進了浴室,淚水洗面,她沒有膽量再站在那窗口往下看,她不想知道他到底會在那裡站多久。
第二天,何玖珊起的很早,確切的說,這一夜,她也沒怎麼睡,一直靠在牀頭坐着發呆,到後來,是似睡非睡,但是天色一放亮,她就徹底清醒了。
鞠一捧冷水洗了臉,刷了牙,將頭髮梳成一個馬尾。換上運動鞋,她出了家門。不是說,運動出汗可以緩解人的負面情緒嗎,她需要讓自己重新振奮起來,“加油,玖兒。”迎着着初升的朝陽,呼吸着青草的氣息,她握起拳頭,自我鼓勵着自己。
只是,低眸的一瞬間她瞥見晨露中那一地的菸頭,那是昨天他送她回來停車的地方。何玖珊抿了抿脣,看着那些泛着潮溼的菸頭,發呆。
廖瑾瑜抽空了整整一盒煙纔開車離開,他不知道她睡了沒有,是不是還在依靠藥物,他想給她發個信息,告訴她那些藥物長期服用會產生依賴,而且對人體的臟器有損害。但是,猶豫了很久,信息寫了刪,刪了寫,終究是沒有發出去。
回到公寓喝了一瓶紅酒,他才睡下,可是沒睡幾個小時,他就醒了,看着空蕩蕩的牀的另一邊,手裡握着已經被打印出來裝進精美的相框裡那張笑容燦爛的照片,他喃喃自語,“玖兒,我等着你回來了!現在,我就當你去旅遊了好不好?”
電話傳來一陣給聒噪的鈴聲,廖瑾瑜不耐的拿起,看了看上面的號碼,打起精神接聽:“表姐!”
“瑾瑜,我想我們該見個面談談了!”
“可以,我今天下午過去!”縱然,不想見徐煙雨,縱然知道她還在療養院,但是楊紫衣約她他卻不能不見。
“好!那我等你!”
楊紫衣的電話很簡單,也在廖瑾瑜的預料之中,她和楊榮昊在療養院待的時間不短了,有些事兒也該解決了,況且,他明白,楊氏父女不可能一直就這麼安穩的待着療養院裡。即便表姐楊紫衣願意,恐怕楊榮昊也待不住了。
不過,這次他預料的有偏差,並不是楊榮昊有什麼想法,而是徐煙雨遊說讓楊紫衣原本安定的心波瀾又起。
原本,徐煙雨匆匆來回的那天之後,楊紫衣就開始動搖,但是她不捨那份難得的寧靜,她想過把問題都丟給徐煙雨,讓她一個人對面對去解決。可是,徐煙雨再次造訪,讓她徹底動搖了。她要離開這裡,她要阻止一些事情的發展。
廖瑾瑜如約而至,讓他沒想到的是楊紫衣並沒有要回盛世集團,甚至她都沒想回濱城,而是要和徐煙雨一起回德國,唯一的條件是帶自己的父親一起走。
“表姐,我並不想獨吞廖家所有的產業,你也沒有必要背井離鄉!”廖瑾瑜有過在外生活的經歷,現在楊榮昊已經倒了,表姐年紀也不小了,他不想她繼續被牽連到家族的恩怨中,這些讓他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其實,他一直心疼這個姐姐,母親的專治,父親的貪婪,一直以來,楊紫衣並不快樂,唯一的是和肖澤戀愛的那段時間,是表姐最幸福的日子,可是誰知道肖澤又失蹤了,到現在下落不明。
楊紫衣笑笑,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廖瑾瑜的頭,“你什麼性子,姐還能不知道嗎?可是,如果爸爸不走,你能睡安穩嗎?他老了,我不想看他再爭去,或許我陪在他身邊,讓他享受些天倫之樂,他才能放下執念!”
廖瑾瑜點點頭,“那好,我去安排,表姐,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我永遠都是你弟弟!”
“呵呵,你想不是也不行,血緣改不了!”
和楊紫衣聊過之後,廖瑾瑜就匆匆離開了。
徐煙雨沒想到,廖瑾瑜見到她除了簡單的打個招呼,連一句話都沒有。她的手在身側握成了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所有的恨意都加在了何玖珊的身上。
楊榮昊聽女兒說了去德國的安排,倒是沒有異議,他微眯着眼點點頭,楊紫衣實在想不明白,他這是唱哪出,原本她以爲要費一番周折才能說服他,沒想到這麼輕而易舉。她的計劃很簡單,先離開,安頓好父親,確保他不添亂她才能再回濱城來辦她該辦的事兒。
見楊紫衣要離開,楊榮昊並沒有睜開眼說道:“紫衣,離徐家那丫頭遠點,小心被她利用了,你不是她的對手!”
“爸爸,我和煙雨是姐妹,哪那麼多對手啊?有野心纔會有戰爭,纔會有對手!”
“丫頭,記住爸爸今天的話就行了!”
“知道了!”楊紫衣聽的有些不耐煩,以前跟在父親身邊,機械的戰鬥在商場中那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中,她不覺得什麼,但是,現在放下了,她煩透了那些爭鬥。她相信,從小跟在屁股後面的小妹妹怎麼會利用她呢?她覺得他爸爸多疑了一生,到了這把年紀了都沒有一個忠誠他的人,其實也挺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