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墨被老爺子的人從臺灣押送回了美國,繼續他僕傭成羣,衆星捧月的貴公子生活。可是他忘不了楊倩宜,他遣一個自認爲是心腹的身邊人,去臺灣把楊倩宜接去了美國,爲她租了房子,還爲她選了一間學校。
他想讓楊倩宜擺脫在夜市賣牛肉湯飯的命運,他想供她讀書,楊倩宜欣然接受。
他沉浸在幸福之中,生活是那麼快樂,以至於順從爺爺的意願,放棄他一度十分熱愛的電影繼續讀商科,都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可是半年之後,某一天,他下課後去楊倩宜居住的公寓,發現人去室空,連一張紙條都沒有留下,楊倩宜就消失了,音信全無。
對於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來說,愛情幾乎可以等同於生命。
明君墨失去了楊倩宜,就像是瘋了一樣。他在美國找不到她,就飛去了臺灣繼續尋找。
他在臺灣的各大媒體上刊登尋人廣告,他約楊倩宜在她生日那天見面,他威脅說,如果她敢不來,他就跳樓。
到了楊倩宜生日那一天,他懷着焦灼複雜的心情,準備了求婚的戒指,佈置了浪漫的求婚現場。他想,無論如何,楊倩宜是不會明知他要跳樓而不管的。只要她一出現,他馬上就套住她,看住她,再也不讓她離開。
可是他沒有等來楊倩宜,卻等來了明老爺子。
老爺子坐在一室的鮮花和燭光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孫子,告訴他:“你不用等了,楊倩宜長你五歲,又是一個賣牛肉湯飯的平民女子,她不可能成爲明家的長孫媳,我給了她一百萬美金,她拿着錢就走了,她不會來了。”
當時當場,明君墨的世界就坍塌了。他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愛情就值一百萬美金,不等屋裡的人反應過來,他已經翻過了窗欄,從酒店的十樓跳了下去……
丁瑢瑢爲了把故事聽完,已經給醉酒的明君墨灌進去兩杯黑咖啡了。
酒精加咖啡,折騰得明君墨頭痛欲裂,他抱着快要炸開的頭,趴在牀上,怎麼也不肯講下去了。這可急壞了丁瑢瑢,故事卡在最關鍵的時候,不讓她聽完,她今晚還能睡覺了嗎?
“你這人太不地道了,哪有這樣吊人胃口的?你從十樓跳下去,是不是摔死了?現在這個明君墨是不是借殼還魂?沒有人從十樓掉下去還不死的吧?”
明君墨把頭埋在兩個枕頭之間,就是不開口。
丁瑢瑢搖他的肩膀:“你別睡呀,就剩一個結局了呀,你怎麼沒摔死呀?你再喝幾口水,清醒清醒……”
她端着剛衝好的一杯咖啡,想哄騙明君墨再喝下去幾口,再撐起一點兒精神頭兒來,把故事的結局告訴她。可是明君墨頭痛得快要死掉了,丁瑢瑢在他耳邊嘰哩呱啦地追着問,讓他不勝其煩。
他隨手一劃拉,扯住了丁瑢瑢的衣領,將她摁倒在牀上,撲身壓住了她,咬牙道:“你再聒噪,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丁瑢瑢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故事的結局了。咖啡灑了一牀,她乾脆將杯子丟到地上,擡手去推明君墨。
而明君墨哪裡還有力氣扒她的衣服,已經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裡,睡着了。
喝醉了酒的人都是死沉死沉的,丁瑢瑢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明君墨推開了。他已經睡着了,她雖然很不甘心故事卡在從十樓跳下去那一刻,可是夜已經深了,她也該回家了。
她起身,準備離開。沒等她挪下牀去,明君墨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腕子。
她去扒他的手指,他卻掐得越發用力。
她乾脆直接捶他的胸口:“你是不是沒睡?沒睡就趕緊把故事講完!別想裝睡躲過去,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
她說着話,觀察着明君墨的容顏,發現他分明已經呼吸均勻,睡得很沉了。她再一次使勁地掙自己的手腕,他卻又加力收緊手指。
骨頭都要被掐碎的感覺,痛得丁瑢瑢差點兒掉下淚來。
她順着牀沿坐到地板上,憤怒地瞪着明君墨的臉,嘀咕道:“我就不信你不鬆手!你再不鬆手,我砍斷你的胳膊!”
狠話是可以隨便撂的,可惜她眼下沒有行動的自由,就算真的想砍他的胳膊,也沒有辦法摸到一把刀。她只能坐在牀邊,將一條胳膊搭在牀上,以配合明君墨的掐握,將頭靠在牀沿上,等着明君墨鬆手。
沒一會兒的功夫,沒有等到明君墨放開她,她就已經睡着了……
清晨,明君墨睡得正香,有不明物體從他的背後貼上來,八爪魚一樣將他抱纏住。
他向來獨睡,對牀上多一個人這種事,他很敏感,一下子就醒了。他轉頭去看,就見丁瑢瑢手腳並用,將他當抱抱熊一樣攀抱住。
他皺起眉頭想了一下,好像是凌晨的時候,他口渴難耐,爬起來找水喝,差點兒被睡在地板上的丁
瑢瑢絆倒。他見她睡得很難過,就把她給抱到牀上來了。
這個女人的睡相真是不敢恭維,一隻腳踩在他的腳後跟兒上,一條腿搭在他的腰間,一隻手從他的脖子下面穿過去,摟在他的肩上,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胸前。
不過雖然她的睡姿不雅,但是仔細看,她的睡顏還是挺美的。
近距離看,她的皮膚細滑,乾淨得沒有一點兒瑕疵,頭髮細細軟軟地搭在脖頸之間,嘴脣呈淺淺的粉紅色,稍稍有點兒幹。
他翻了一個身,用正面對着她。而她好像不太滿意懷裡的抱抱熊不老實,用力地摟了摟他,還在他的後背上輕拍了幾下。
男人在早晨總是亢奮的,而此時的明君墨有美女在懷,讓他這樣一個慾望動物當她是一隻抱抱熊,那是不可能的。明君墨感覺有一隻小手在細細密密地撓他的心,他不由地激動了。
他看着她的粉脣,鼓起勇氣探過頭去,想要偷一個吻來慰解他身體裡不安的騷動。
眼看着就要偷香成功,脣與脣即將觸上的那一瞬間,丁瑢瑢突然睜開了眼睛。明君墨一驚,頓住!
四目相望!
看到這裡,親們千萬不要以爲這個場景有多麼浪漫美好。明君墨昨晚喝了那麼多的酒,又被丁瑢瑢灌下去兩杯黑咖啡,沒有刷牙就睡着了。因此在他剛睡醒的這個時候,他的口氣得有多麼複雜,大家各憑想像吧。
反正丁瑢瑢是被他的口氣薰醒的,當她的大腦從睡眠狀態清醒過來,搞清楚了那不明氣味的來源時,她迅速地捂着鼻子彈坐了起來:“怎麼搞的?我怎麼睡在牀上?”
明君墨的表情別提多糗了,他乾脆裝作宿醉未醒,直接栽在牀上:“是呀,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睡到我牀上來了?”
丁瑢瑢撓了撓頭:“我想起來了!是你昨晚耍無賴,死拽住我不讓走!”
“小姐,你要撒謊也先動動腦子,我喝得那麼醉,我怎麼會有心思有力氣拖住你不讓走?”明君墨的確不記得自己有強拖住她不不放,但是這樣一說,昨晚發生的事陸陸續續地在他的腦子裡一回放,他倒是能記起來,自己好像對丁瑢瑢說起楊倩宜的事了。
他的頭又開始痛了!真是酒後無狀啊!楊倩宜那件事除了明老爺子和身邊的幾個人,連他的媽媽童千樺都不知道,他居然告訴了丁瑢瑢!
明明是他掐着她的腕子不讓走,這一會兒他又不肯承認,丁瑢瑢哪裡肯依?
她擡起手來,看到自己的腕子上有清晰的紅色掐痕,就去推明君墨的肩:“你看你看!把我的手腕都掐腫了,你還不承認?我要不是被你箝制住,能願意整晚留在一個醉鬼的旁邊?”
明君墨猛地坐了起來,也不看她的腕子,指着她嗆聲道:“你還好意思說?照顧喝多了酒的老闆是不是你的職責?哪有你這樣的黑心員工?居然給醉酒的老闆喝咖啡?你是不是想害我血管爆掉?”
丁瑢瑢本來想賴帳,但是看到了一牀乾涸的咖啡漬,還有地上一隻摔成兩半的咖啡杯,鐵證如山,似乎不太好賴。於是她梗着脖子裝無知:“咖啡不是醒酒的嗎?我聽別人這樣說的!”
“你……”明君墨明明知道她在裝天真,可又拿她沒有辦法,“你趕緊把這裡收拾了,給我榨一杯番茄汁去!頭疼死了!”
“是,牛肉湯飯王子!”丁瑢瑢又不頭疼,她昨晚得了那麼大的一個八卦,一想起來心情就好。
明君墨本來還想裝作不記得自己講過楊倩宜的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裝糊塗算了。誰知道丁瑢瑢竟然叫出這個稱呼來,氣得他握緊拳頭:“丁瑢瑢!你別逼我殺人滅口!”
他越是生氣,丁瑢瑢就越是高興。她一邊換下染了咖啡漬的牀單,一邊輕鬆地笑着:“想讓我閉嘴?可以呀!只要你告訴我,你從十樓跳下去了,爲什麼沒有摔死?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嘴巴自然就閉緊了。”
明君墨本來已經走到衛生間門口了,恨她得寸進尺,轉回身來,從後面將正在鋪牀單的她撲到牀上:“你再提那件事,我就剝光你的衣服!”
丁瑢瑢知道他只是嚇唬自己一下,也沒有特別害怕,只是笑着用後背拱他起來:“你快去刷牙吧,薰死人了,不死的牛肉湯飯王子!哈哈……”
明明是兩個人在吵架鬥嘴,可是在這樣一個宿醉頭痛的早晨,醒來後不是自己瞪着窗口出神,而是有一個女人在身邊笑笑鬧鬧,明君墨突然從此情此景中感受到了一種溫暖。
丁瑢瑢還在清脆地笑着,他也說不清哪來的衝動,將她一翻身,摁倒在牀上,整個人欺身壓上去,捧着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啊……”丁瑢瑢沒想他動真的,尖叫聲才喊出一半,嘴巴就被明君墨堵上了。
明君墨真要動了力氣,丁瑢瑢根本就掙不過他。她的雙
手被他一隻手抓牢,舉在頭上,雙腿被他緊緊地夾住,完全沒有辦法動。她只能拼命地偏着頭,躲避着他的脣。
可是她避無可避,最終還是被他吻上了嘴脣。
她嗚嗚地抗議着,用憤怒的目光瞪着他。可是他好像已經進入了某種瘋魔的狀態,身體越壓越緊,嘴脣也越來越燙。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上的某一個部位在發生變化,她真有些害怕了。
明君墨渾身都躁熱了起來,他漸漸地不滿足於一個懲罰性的親吻,不滿足於與她脣瓣廝磨,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想要撬開她的牙關。
慌亂的丁瑢瑢總算得了機會,毫不猶豫地將牙齒一錯,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明君墨吃痛,從她的脣上撤離。
丁瑢瑢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混蛋!我快被你薰死了!”
這一句話讓丁瑢瑢以後每每想起,都感到羞愧難當!她應該在這樣的時候大義凜然地罵他是色狼,指責他侵犯了她的尊嚴。可是她一開口,竟然先說了這麼一句,好像她在意的不是被強吻,而是在意他的口氣不清新。
果然,明君墨勾起脣來笑了:“對不起噢,寶貝兒!你乖乖地等我,我這就去刷牙……”
然後他放開丁瑢瑢,跳起來衝向衛生間。他就知道丁瑢瑢會追殺,因此他的動作奇快無比。等丁瑢瑢從牀上跳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關上了衛生間的門,躲在裡面放聲大笑。
丁瑢瑢追到衛生間的門口,氣得心肝肺擰在一處疼:“明君墨!你最好別出來!否則我把你煮成牛肉湯飯!”
那天早晨,當週美美打完卡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丁瑢瑢臭着一張臉坐在那裡,用一隻水性筆的筆尖戳着一張白紙。白紙上已經佈滿是密密麻麻的小黑洞,丁瑢瑢還在咬牙切齒地戳啊戳。
“請問這張白紙怎麼得罪你了?”周美美摁住她的手。
“白紙沒有得罪我,周室長得罪我了!”丁瑢瑢將水性筆一丟,“周室長昨晚爲什麼關機?有急事都找不到你。”
周美美臉上劃過一絲羞窘的神色:“昨晚忘記給手機充電了,早晨起來才發現關機了,有什麼事嗎?”
“昨天是什麼日子?”其實丁瑢瑢到現在也不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但她相信周美美一定知道。
果然,周美美略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樣子:“昨天……6月16號……哎呀!是不是昨晚喝多了?你去接的嗎?在哪裡?”
“小良哥的酒吧,醉得一塌糊塗,不過可沒忘了說要扣你的薪水呢。”丁瑢瑢記恨着明君墨,不忘挑撥離間。
周美美似乎並不介意扣薪水的事,反而很關心昨晚發生的事:“怎麼樣?老闆有沒有講什麼故事給你聽?”
丁瑢瑢想起昨天沒有問出來的結局,暫時忘了被強吻的不愉快,站起來附到周美美的耳邊,問:“周室長,看在我昨晚替你受罪的份兒上,你告訴我,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周美美見她一臉好奇到死的表情,就明白了,笑着搖頭道:“如果你想知道爲什麼一個人從十樓跳下去沒摔死,我只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要是你有本事問出來,你告訴我,我請你吃飯。”
丁瑢瑢不信:“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正聊到這裡,明君墨扶着額走了出來,看見周美美,眉頭皺得更深了:“打電話叫孟醫生來,你的助手在我醉酒之後給我喝黑咖啡,我現在頭痛死了。這個月你們兩個都不用領薪水了!”
明君墨捧着頭進了辦公室,周美美衝着丁瑢瑢豎了一下大拇指,給孟醫生打電話去了。
丁瑢瑢揉了揉肚子,感覺好餓。被明君墨欺負,氣得她連早餐也沒給他備,當然她自己也沒得吃。
她起身去接了一杯水,想要飲水充飢。結果溫熱的水一入口,立即痛得她倒吸一口氣—剛纔刷牙的時候刷太狠,把牙齦都擦破了。
她給丁媽媽打了一個電話,扯了一個謊說昨天晚上太晚,周室長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她就在周室長那裡睡了一晚。
丁媽媽隨口應着,語氣淡淡的,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懷疑來。
丁瑢瑢總覺得這兩天媽媽有心事,可是眼下新的一天開始了,她要工作,也顧不上想那麼多。
在她準備上午的會議資料時,孟醫生到了。
這位美女醫生從丁瑢瑢的面前經過時,衝着她嫣然一笑,還客氣地打了一聲招呼:“丁小姐早上好。”
“哦……早上好。”丁瑢瑢的反應慢了半拍,一來她還在被偷襲侵犯的餘怒之中,二來與孟醫生不是很熟,這位留德回國的女大夫又冷豔高貴得很,以前丁瑢瑢看到她,她都不會主動搭訕。
孟醫生也不介意她的遲鈍,衝着她抿脣一笑,就進了明君墨的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