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瑢瑢當即就想用門去摔明君墨的臉,明君墨卻自顧大搖大擺從她的身側進了屋:“丁阿姨不在嗎?”
“你怎麼找到我家來了?你沒有更好的地方去嗎?爲什麼不去你們那個高級的會所裡喝酒泡妞?我這裡不方便招待你呀!”丁瑢瑢看他大方地脫了鞋子走進去,恨得牙根都癢了。
“我今天答應我爺爺不再泡妞了,怎麼也得堅持兩天吧。再說了,你欠我一個人情,應該請我吃飯。”明君墨往丁瑢瑢的臥房裡看了一眼,見小丁當在睡覺,便合上門,又去廚房看有什麼吃的。
“我欠你人情?我只欠你的錢好不好?什麼時候我又欠了你人情?”丁瑢瑢直想朝他翻白眼。
明君墨見廚房只有一碗剛煮好的泡麪,他二話不說,端起泡麪就倒進了垃圾筒裡:“我不吃泡麪,你那天做的幾道菜都挺可口,料理我的晚餐是你份內的工作,對吧?至於說到人情,中午在我爺爺面前,我可是幫着你說話來着。”
丁瑢瑢聽他這樣說,認真想了想中午與明老爺子見面的事,可是死活不記得他替自己說過什麼好話。
明君墨擺擺手,一副大方不用謝的樣子:“你忘了?我爺爺要你抱小丁當去做親子鑑定,我可是替你擋着,直說我和你們母子沒有關係的喲。”
丁瑢瑢氣得噎住:“本來就沒有關係嘛!這怎麼倒成了我欠你的人情了?”
“你想一想,如果當時我稍稍含糊一下,結果會是怎麼樣?”明君墨擡了擡下巴,很得意。
丁瑢瑢張着嘴巴,愣了一下,最後舉起雙手錶示投降:“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你已經無賴到這種境界了,我只能完敗!我現在就做飯,你吃了趕緊走!”
丁瑢瑢把剛放進冰箱裡的魚又拿了出來,開始準備各種蒸魚的材料。
明君墨在客廳和廚房之間轉來轉去:“我乾兒子怎麼還不醒?我還想逗他叫我爸爸呢。”
“哪個是你乾兒子?你這麼喜歡小孩子,趕緊找女人生一個呀!別來招惹我兒子!”丁瑢瑢正在切蔥絲薑絲,故意把刀剁得啪啪響。
“我爺爺不是說了要收小丁當做義孫嗎?他老人家一向說話算數。既然是我爺爺的義孫,當然就是我乾兒子嘍。”明君墨又去開臥房的門,這一次終於成功地把小丁當吵醒了。
他趕緊衝到小牀邊,俯身看着小丁,逗他道:“乾兒子,快叫爸爸。”
小丁當睡得迷迷糊糊,惺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嘴巴一扁:“媽媽……”
“不是媽媽,是爸爸……”明君墨捏了捏他的小胖手,繼續誘哄。
“媽媽……”小丁當轉着頭四下尋找丁瑢瑢,開始醞釀哭意。
自從前兩次被小丁當喊了爸爸,明君墨還以爲自己很招小孩子待見呢,沒想到這次就把孩子弄哭了。
他伸手拍了幾下,也不管用,就喊道:“丁瑢瑢,你兒子哭了,快過來!”
丁瑢瑢沒有過來,只在廚房應他一句:“我手上全是澱粉,你把他放到小車子裡推出來,他看見我就好了。”
明君墨沒有照顧過小孩子,雙手在小丁當的身上比劃來比劃去,不知道是先託脖子好還是先託腰好。最後他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姿勢,一手託着小屁股,一手託着脖子,將小丁當抱起來,放進了牀邊的嬰兒車裡。
小丁當在坐進車子裡的那一瞬間,突然就不哭了,掛着一臉的淚珠兒,衝着明君墨吐了一個口水泡泡。
“吐口水髒呢。”明君墨咧着嘴,拿起一塊帕子,笨手笨腳地給小丁當擦了口水。
小丁當像是故意氣他一樣,又吐了一個泡泡。
“嘿!你這個小壞蛋!”明君墨有潔癖,他看不得小丁當的嘴角掛着口水,又給小傢伙擦乾淨了。
隨後,他把那塊小帕子放回原處,推着小丁當出臥房。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靈機一動,又走回去,把擦過小丁當口水的帕子抓起來,塞進了他的西服口袋裡。
雖然丁瑢瑢一再地否認以往與他有過瓜葛,可是他對小丁當卻有一種很強烈的親近感。他以前不是一個多愛小孩子的人,小丁當的一哭一笑卻能牽動他的心,這不是很奇怪?
何況那天,他親眼看到丁瑢瑢那招牌的踢人小腳的進攻動作,越發相信,丁瑢瑢就是錦華新世界那晚踢痛了他的小腿後,落荒而逃的那個女孩子。
他偷了那塊擦過小丁當口水的帕子,就像是偷了人家的寶物一樣,很虧心的感覺,一直忐忑不安。
於是他匆匆地吃過晚飯,就離開了丁瑢瑢的家。
他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開車直接去了孟醫生的家裡。
他拿出那塊帕子,問孟醫生:“我想知道一個小孩子是不是我親生的,這是他擦口水的帕子,能拿去做親子鑑定嗎?”
孟醫生取出鑷子來,夾了那塊帕子放進一隻密封的袋子裡,說道:“通
常做鑑定的樣本應該是不摻雜質的,這帕子被人拿來拿去,還在你的口袋裡揉搓了半天,所以能不能做爲樣本來鑑定,還需要進一步檢驗。”
“你試一試,如果這個不成,我再想辦法。”明君墨沒想到這麼麻煩。
孟醫生看他有點兒慌張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是報紙上那個孩子嗎?”
“你怎麼知道?”明君墨還在擔心那塊帕子不能做爲樣本,有點兒心不在焉。
“因爲他很像你呀,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誰說他不是你兒子,我都不信。”孟醫生端了一杯清水遞給明君墨。
明君墨接過來:“長得像,難道不會是因爲巧合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的,連樹葉都難找到兩片一樣的,何況是人?基因這種東西很奇妙的,你要相信它頑固的親代相似性,哎哎!那水是給你漱口的,你別喝光了呀!”孟醫生戴上醫用手套,取了棉籤過來,發現一杯水已經被明君墨喝掉了大半。
明君墨一口水含在嘴巴里,明白這是要給自己取樣呢,趕緊跑去衛生間漱了口。
從衛生間裡出來後,孟醫生用棉籤在他的口腔內左右兩側各取了檢驗樣本,封裝了起來:“我有一個同學是市刑警大隊的法醫鑑定中心的,他們那裡的設備要比普通的醫療機構強大一些,我去求他給做個測試。”
“要多久?”明君墨看着孟醫生將兩份樣本保存了起來,心裡突然有點兒緊張。
“大約一週吧,不過雖然親子鑑定是必要的,但依我的眼光來看,那孩子是你兒子一定不會錯。連孩子都有了,卻不記得孩子的媽,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明大少爺會做出這種滑稽的事情來。”
明君墨挺尷尬:“那是個意外……”
孟醫生收拾了醫箱,走到明君墨的跟前兒:“大少爺,我的美容覺時間到了,你請回吧,我可不想明早被一羣狗仔堵在門口拍照,也不想被你當成什麼意外。雖然你很帥,但是本大夫心志如鐵,就不留你過夜了。”
明君墨其實還有話要問,但是主人下逐客令了,他不得不站起身來:“這麼早就睡?你也活得太健康了吧?我還沒有問完呢,你對自己的僱主真是太不周到了。”
雖然話是這樣說,他還是很自覺地穿了鞋子離開了。
他開着車走在D市的大街上,都市的夜生活纔剛剛展開,車流如一條光河在大街上涌動。他想找一個地方消磨掉這樣一個寂寞不安的夜晚,想來想去,卻沒有一個地方是他此刻願意去的。
在車河中徜徉了近半個小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可以找誰了。
他把開車到了一座15層高的公寓前,停好了車。
這是D市有名的白領公寓,距市中心繁華商務區不遠。住在這座公寓裡的人,幾乎都是D市名企的高級打工族。而明君墨的助手周美美就住在這座公寓的8樓。
當明君墨敲開周美美的門時,他看到周美美穿着水藍的家居服,素面朝天,頂着一個很臭的表情在看他:“老闆,你越來越過分了,現在開始直接登門擾民了嗎?”
“我拿到小丁當的口水了,送去給孟醫生鑑定呢,我剛從孟醫生那裡過來,她還採集了我的口腔樣本!”明君墨莫名興奮,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周美美卻興趣了了:“噢!那又怎麼樣?”
“孟醫生說了,其實不用鑑定,一眼就看得出小丁當是我兒子……咦?你有客人?”明君墨邊說邊推門進屋,卻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位長髮美女。
長髮美女看到明君墨走了進來,臉一沉,起身就離了沙發,進了臥室。
明君墨看着臥室的門合上,心裡直覺得好笑:他今天晚上是怎麼了?各種不受女人歡迎呀!連這個陌生的小美女也鄙視他?
“你的客人好像不太歡迎我,我打擾到你們了吧?”想他明大少爺,去哪一間PUB夜店不是耀眼明星?
明知自己不太受歡迎,他還是有許多的話存在心裡,不吐不快。他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啓開一聽可樂灌了幾口:“我現在也相信小丁當是我兒子,他看着我哭的時候,我心裡一揪一揪的,你說這是不是所謂的父子感應?”
周美美關上門,走回來坐在了明君墨的對面:“怎見得是父子感應?任誰看見一張跟自己相似的面孔在哭泣,都會感覺到怪異的吧?”
“那不一樣呀,他是小孩子,你知道的,我以前並不是特別喜歡小孩子。”明君墨很不爽,周美美的話似乎在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
“那麼你記起來是在何時何地跟丁瑢瑢上過牀了嗎?”周美美歪着腦袋問他。
明君墨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回道:“從時間和地點的可能性上來推斷,應該就是那次在錦華新世界……那個女孩當時反應很強烈,披頭散髮,又哭又罵,而且逃得也快,我根本沒看清她的長相……”
“那你還是不要高興地
太早,等鑑定結果出來再興奮也不遲。”周美美說完,往沙發上一靠,意興闌珊。
明君墨雖然覺得周美美的話有幾分道理,但是他這一晚上都興致勃勃地沉浸在有兒子的幻想中,被她一盆冷水潑得沒了興頭,心裡有點兒生氣:“你這是在幫丁瑢瑢說話嘍?我是你老闆,我付你薪水,你怎麼把胳膊肘往外拐呢?”
周美美又好氣又好笑:“老闆,既然你這麼愛小孩子,不如趁早跟董小姐結婚,正兒巴經地生一個吧,你別難爲人家丁瑢瑢了,就算那天晚上錯進你房間的是她,那也只是一場誤會。就算DNA鑑定結果小丁當是你親生兒子,可這個孩子從孕育到出生都跟你沒有關係,你打算怎麼樣?不會是搶人家的兒子吧?”
明君墨怔了一下,隨即很肯定地答道:“怎麼是搶她的兒子,是我明家的子孫,當然要入明家的宗籍。小丁當歸了明氏的族裡,對他的未來也有好處呀,優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未來龐大的事業……丁瑢瑢有探視權,又不是見不到了。”
“老闆你能明白一個當媽媽的心情嗎?就丁瑢瑢那個倔強的小女人,你敢搶她兒子,她就敢你拼命,你信不信?這些年你夜夜風流,都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種苗了,你還在乎這一棵小苗嗎?要我說你還是算了吧。”
明君墨本來是想找一個傾聽的對象,沒想到周美美不幫他,倒說這些讓他鬱悶的話。
他騰地站起來:“胡說!怎麼能算了?我的兒子不能喊別人爸爸,而且他一定要在最好的生活環境里長大!”
他不打算再被周美美潑冷水,邁步出了客廳,準備離開。
出門前,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回頭對周美美說:“不管鑑定結果是怎麼樣的,這件事都不要跟我爺爺說。”
“這些年我可沒少替你隱瞞,老闆要有良心。”周美美的聲音冷冷的。
那天晚上,明君墨哪裡也沒去,回了自己位於明信大廈19層的住處,卻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好覺。
第二天早晨,他還沒有起牀,牀頭的電話就響了。
他接起來,竟然是一樓的安保打上來的。
安保的小夥子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擾了老闆的好眠,被炒了魷魚:“明……明先生,對不起,這麼早打擾您……”
“什麼事?快說!”明君墨一夜沒睡好,情緒也比較煩躁。
安保的小夥子嚇得聲音都抖了:“有一位丁女士要見您,我也說太早了,可是她說您一定會見,是很重要的事……”
“丁女士?丁瑢瑢嗎?讓她上來就好了嘛!你攔她做什麼?”明君墨記得自己只認識一個姓丁的女士。
“不……不是,是丁小姐的媽媽。”安保舌頭直打結。
“啊……”明君墨從牀上坐了起來,想了想,“我知道了,讓她上來吧。”
居然是丁瑢瑢的媽媽!明君墨見過她兩次,雖然徐娘已半老,但是風韻猶存,想當年也該是個清秀美人吧。
丁氏母女倆兒有一個非常相像的地方,都是表現看起來嫺靜無害的溫婉模樣,但是細看她們的眼底,是一樣的倔強與執拗。
丁媽媽來找自己做什麼呢?是爲了緋聞那件事吧?她會是什麼態度?是要他對丁瑢瑢負責?還是要他別再牽累她的女兒?
明君墨一邊思索着,已經穿好了衣服,簡單洗漱一番,走了出去。
丁媽媽就等在他辦公室門口,見他出來了,衝着他點了點頭:“明總裁……”
“丁阿姨早。”明君墨走過去開了門,請丁媽媽進了辦公室,“阿姨請坐,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丁媽媽並沒有坐,她站在明君墨的大辦公檯前,打開自己的挎包,從裡面取出一張銀行卡,往辦公檯上一放:“明總裁是個大忙人,我也不必兜圈子了。我知道瑢瑢踢壞了你一隻古董瓷器,讓你蒙受了不小的損失。這裡面是五十萬,是我能籌到的最大數目了,算是首期賠付,碧馨素菜館我有一半的股份,我抵押給你,每年利潤的一半賠付給你,我只能做到這些,房子我不能賣,因爲我女兒和外孫還在住,希望明總裁能接受我這個賠償條件。”
明君墨萬沒想到丁媽媽是爲這事來的,他看着銀行卡,笑着說道:“阿姨,這件事我和丁瑢瑢已經商議好了,錢你拿回去,我不會收的。”
“總裁先生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想要回你和瑢瑢籤的那份協議,我女兒做錯事,我這個當媽的替她承擔,也是應該的。請你接受我的條件,把那份協議撕了吧,我女兒不能在明信繼續工作了。”丁媽媽把銀行卡往明君墨的面前推了推。
明君墨看着她:“阿姨哪裡籌來的這筆錢?”
“這個不需要你來管。”丁媽媽目光燦燦地看着明君墨,“你只需要收下這張卡,撕掉和瑢瑢的協議,跟我再籤一份賠償協議就可以了。”
明君墨抓起電話:“這件事我要問過丁瑢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