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瑢瑢和杜西平兩個人同時轉頭一看,竟然是杜西平的父母!大概是看到兒子在樓下鬧起來了,兩位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下來了。
杜媽媽驚訝地看着杜西平:“西平,你們這是鬧什麼呢?”
杜西平先是吃驚,隨即就鬆開丁瑢瑢,把她扶起來,尷尬地對杜媽媽說:“你們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們……沒事兒沒事兒!就是發生了一點兒口角,吵了幾句。”
可是杜爸爸明明聽到他剛纔說的話了,沉了臉,問他:“一點兒口角嗎?你剛纔說什麼毀了生意?到底怎麼回事?你臉上的傷是誰打的?”
杜西平爲難地蹙緊眉頭,猶豫了一下,對自己的父母說:“你們先回樓上去,我一會兒回家向你們解釋。”
然後他拉起丁瑢瑢,跑到馬路邊上,給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將她塞進車裡,關上車門前,他說:“我剛纔講的話都是認真的,我並沒有失去理智,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丁瑢瑢看一眼仍然呆站在那邊的杜家父母,什麼也沒說,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走了。
杜西平陪着父母上樓回家,一進門,杜爸爸就指着他問:“到底發什麼事了?我和你媽都覺得你這一陣子古古怪怪,果然有事發生,對不對?”
杜西平覺得這件事瞞不下去了,他把父母推到沙發上坐好,他自己坐到他們的對面,說道:“我本來打算在你們到來前,把這件事解決掉。沒想到你們提前來了,既然被你們撞上了,我也不必隱瞞了。我當初跑去香港向瑢瑢求婚,是有些倉促的,她現在後悔了,向我提出退婚……”
杜媽媽當即就跳了起來,大聲叫道:“那就退啊!她看不上我兒子,我還嫌她身上掛着拖油瓶呢!我兒子相貌堂堂!什麼好女人找不到?還非要娶她?”
杜爸爸的腦筋還算清醒,他問:“如果丁瑢瑢退了婚,那韓照廷還會投資我們建新廠嗎?”
杜西平被戳中了痛處,低了頭:“他跟我說……他投資我們家的新廠,是給瑢瑢的一份嫁妝。如果我和瑢瑢的婚事泡湯,嫁妝自然也就泡湯了。”
杜媽媽當時就呆了,好半天才緩回一口氣,暴跳起來:“他們家怎麼這樣?這不是耍着我們玩嗎?建議我們家賣廠的是韓照廷!現在我們賣了,他又說話不算數了!拿我們全家人當猴耍嗎?”
“明天我就去找韓照廷!要麼他說服女兒嫁過來!要麼不嫁女兒也要投資!否則我跟他沒完!”杜爸爸氣得血壓飈升,差一點兒暈過去。
杜西平趕緊扶着他的父親坐下,給父親倒了一杯水。面對父母的激憤,他心中十分愧疚。他雙手用力對握着,猶豫了好半天,說道:“我已經跟韓照廷談過了,你們再去談也不過如此。他其實是想用投資的事,逼着我想辦法拴住丁瑢瑢……因爲……他另一個女兒……董菲兒的未婚夫在追求丁瑢瑢……”
杜媽媽眼中冷光一閃,咬牙切齒道:“怪不得!你還替那個丁瑢瑢遮遮掩掩!那個女人未婚生子!現在還搶妹妹的未婚夫!她簡直不要臉!我們家不要這樣的兒媳婦!”
“媽……”杜媽媽的話說得很難聽,杜西平聽着不舒服,便皺着眉制止她。
“你別叫我!”杜媽媽火氣衝頂,“你叫我也沒有用!我們家杜家不缺吃不缺穿,我兒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兒!爲什麼要找那樣一個女人!”
杜爸爸拉了她一下:“現在可不光是找什麼樣媳婦的問題,當務之急是咱們家的工廠……”
“工廠……”杜媽媽突然眼珠一轉,衝到杜西平的那邊坐下,“韓照廷不是還有一個女兒?那個女兒不是被丁瑢瑢搶了未婚夫?”
“媽!你想什麼呢?”杜西平意識到杜媽媽要說什麼,訝異地瞪着她。
杜媽媽撇了撇嘴:“剛沒了未婚夫,心裡一定很空虛,她不是在你的工作室上班?你去好好關心她,興許她就中意你了呢!人家好歹身世清白,既沒有拖油瓶,又有身家背景,哪一點不比那個丁瑢瑢強?”
“媽,你當這是拍電影呢?結婚的對象能說換就換嗎?再說了,董家和未婚夫的家裡正鬧得不可開交!我何必去蹚渾水?”杜西平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擁有如此跳躍的思維,不由地頭痛。
杜媽媽卻因爲自己突然的福至心靈興奮着,她在杜西平的肩上捶了一拳,說道:“傻兒子!你怎麼這麼死腦筋?你要是能娶到董菲兒,以後想要什麼沒有?你非要跟丁瑢瑢死磕?將來結了婚,她那個兒子你怎麼對待?你聽媽的不會錯!他們不是正鬧着嗎?咱們家的新工廠也不着急開工,就等他們鬧出個結果來!如果董菲兒搶回了自己的未婚夫,那爲了新工廠,我就勉強接受丁瑢瑢。如果董菲兒搶不回未婚夫,她恢復了單身,你就去追她呀!”
杜爸爸在對面沉思了一下,點頭道:“你媽媽這個主意好,我也覺得董
菲兒不錯,你又和她在一起工作,努力一下,還是有希望的……畢竟她纔是正牌的董家女兒,丁瑢瑢只是沾了韓照廷的光兒而已。”
杜西平覺得自己的父母像是在說相聲,你一言我一語,說着一些完全不合邏輯的話。他頭痛得很,就從沙發跳起來:“這件事你們不要管了,我娶丁瑢瑢不是爲了咱們家的新工廠,我對她是有感情的!如果她肯嫁我,什麼事都解決了。如果她不肯嫁我,咱們家的新工廠不建也罷,你們辛苦了半輩子,就當自己退休了吧,我會賺錢養你們的。”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衝回了自己的房間,“啪”地摔上了門,把自己鎖了起來。
杜爸爸和杜媽媽面面相覷,杜爸爸很惱火,要追到杜西平的房間講道理。杜媽媽拉住他:“你別和兒子吵,他一時半會兒轉不過這個彎兒來,給他一點兒時間。你放心,這件事看我的,我有辦法。”
杜家吵得翻天覆地的時候,丁瑢瑢已經坐着出租車回到了家裡。
晚上十點多了,小丁當已經睡了,小姨爲了等她,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遙控器,正在一歪一歪地打瞌睡。見她開門進來了,小姨還特意往她的身後看了一眼:“今晚就自己回來呀?”
丁瑢瑢聽出她開玩笑的語氣,可是她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勉強笑笑:“不早了呢,小姨快去睡吧。”
“他在外面?不用等我睡了偷偷進來吧?反正早晨也要碰面,我不會告訴你媽的……”小姨有點兒小花癡,覺得明君墨長得像明星,很好看,就希望有機會多看幾眼。
丁瑢瑢關好了門,脫了鞋子走進來:“他出差了,好久以後才能回來……”
“哦……”小姨站了起來,“怪不得你情緒低落呢……咦?你眼睛怎麼了?”
丁瑢瑢趕緊捂住自己受傷的眼睛,閃避着小姨,胡謅道:“我今去醫院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在醫院的大門上了,用冰敷一下就好了,不要緊的。”
“眼睛撞在門上?”那得是多刁鑽的角度呀,小姨哪裡肯相信?“瑢瑢,不會是你那個大明星打的吧?打女人的男人可不能要,長得再好看也不能要。”
“小姨……”丁瑢瑢多心情亂紛紛,只想趕緊安靜下來,於是她往臥房推小姨,“你別瞎想了,他纔不會打我呢,我打他還差不多,就撞了一下,你趕緊睡覺吧。”
小姨被她推進了臥室,只好作罷。
丁瑢瑢洗了澡,從冰箱裡取出冰塊包好,敷在眼睛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剛纔杜西平的話已經被他的父母聽到了,他的父母知道了新工廠有可能會泡湯,還不得發瘋呀?不知道明天又會有怎樣的風波。
還有躺在醫院裡的胖叔,今天專家會診的結果,依舊是深度昏迷,所謂的促醒,也只是一個概率,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丁媽媽守在醫院裡,才幾天的功夫,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偏偏她又不肯讓人替換。
想一想,全是煩心的事。
擡頭看牆上的掛鐘,這個時間明君墨應該已經到了W市了吧?怎麼還沒有消息?是不是事情很糟糕?他根本就沒有時間打電話?
她手裡轉着自己的手機,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會不會他正在忙?自己打過去幹擾他工作?
她把明君墨的號碼調出來,又刪掉,再調出來,又刪掉,反覆十幾次。
敷在眼睛上的冰開始融化,冰水從毛巾裡滲出來,順着她的腕子淌下來,冰涼冰涼的,刺激得她哆嗦了一下,趕緊跑去廚房換冰。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沙發上的電話突然震動起來。
丁瑢瑢丟下還沒有包好的冰塊,衝回客廳裡,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是明君墨的號碼,也不知怎麼樣的心情,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整理了一個情緒,接通了電話:“喂……”
還是有一點兒鼻音,被明君墨聽出來了:“你睡了?”
“沒有,在等你電話。你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棘手呀?”丁瑢瑢心急,開口就打聽他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明君墨頓了頓,問她:“你聽說什麼了?”
“沒……沒有呀。”自己裝不知道,他的壓力會小一些吧,所以丁瑢瑢撒了一個小謊。
明君墨就輕鬆地笑了:“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不停地應付各種麻煩,做生意呢,就更是麻煩不斷嘍,所以你不用擔心,有麻煩解決掉就好了,解決不掉避開就好了,對不對?我聽你的語氣,像是天要塌了一樣,你這麼脆弱,我很擔心呢。”
“我纔不脆弱呢!”他說話,總是很能寬她的心,她笑了。
“你不脆弱,怎麼講話有這麼重的鼻音?是不是哭鼻子了?”明君墨開她的玩笑。
丁瑢瑢吸了吸鼻子:“我是哭鼻子了,我是擔心你呀!這一下子跑出
去了,簡直就是縱狼回山,放虎歸林,W市 的姑娘們漂不漂亮?有沒有被你相中的獵物呀?”
“哈哈!小心眼兒的女人!”明君墨爽朗地笑了,“要不要查崗呀,我們通視訊吧!”
“好……”丁瑢瑢剛吐出半個好字來,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青眼圈,“算了,我纔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呢!雖然你是明君墨,可是我相信你!”
“可是我要通視訊呀!看不到你,我睡不着覺呀!”明君墨不依不饒地磨着她。
丁瑢瑢碰了碰自己的青眼圈,狡辯道:“兒子已經睡了,弄出動靜來吵醒了他。”
“怎麼會? 我看那小子睡覺像頭小豬,昨晚那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吵醒他呀。”
明君墨大大方方地講出來,丁瑢瑢卻聽得紅了臉:“你正經點兒!早點兒睡覺,明天早起還有事要做呢,不要鬧了。”
“我沒鬧……”明君墨的聲音轉爲低沉請求,“真是想你了嘛,咱們兩個剛剛新婚,就突然分開,讓我情何以堪呀。”
“誰跟你新婚?”他總是這麼語出驚人,丁瑢瑢哭笑不得。
“差不多啦,乖,你要是怕吵了兒子,那你就去客廳嘛,讓我看看你,要不然我睡不着,明天昏頭脹腦,事情也做不好,那麻煩可大了。”明君墨威逼利誘。
丁瑢瑢實在推不過,只好進臥室把本子抱出來,掛好了耳機,又急忙從抽屜裡翻出她上學時戴過一副黑色框架眼鏡,架在鼻樑上。
她自己從鏡子裡看一看,覺得光線不足的話,似乎瞧不出青眼圈兒來。
於是她關掉大燈,只開壁燈,打開電腦,明君墨早就等在那裡了。
視訊信號一接通,明君墨驚訝地看着她:“咦?怎麼戴上眼鏡了?裝深沉呀?”
“我戴上眼鏡,就爲了看得更仔細,興許你房間的哪個角落裡藏着美女呢!”丁瑢瑢故意撅嘴瞪眼,裝作在他的身後搜索目標。
明君墨大大方方地膝上的本子轉了360度:“看清楚看清楚!要不要我把櫃子什麼的都打開,讓你檢查一遍呀?對了,還有我的被窩裡……我很可能在被窩裡藏着一個美女喲,你看仔細了,但是我沒穿衣服呢……”
他一邊說着,真的將本子往牀上一放,突然揭開了牀上的被子。
丁瑢瑢當真以爲他沒穿睡褲呢,擡手就捂眼睛,又忍不住從指縫裡往外瞧。結果被子揭開後,他雖然沒穿睡褲,但是卻穿了短褲的。
丁瑢瑢鬆了手,氣鼓鼓地說道:“我算是明白了,什麼看不到我睡不着?全是撒謊!你根本就是氣不到我睡不着!”
明君墨得意地抱回本子,衝着她做了一個鬼臉:“誰讓你是頭小笨豬?每次都上當。”
丁瑢瑢瞪他,可是因爲戴了眼鏡,氣勢就大爲減弱,倒是有點兒像撒嬌的意思。明君墨給了她一個飛吻,然後問她:“眼睛腫腫的,爲什麼哭?說出來我聽聽。”
沒想到戴了眼睛,還是被他瞧出眼睛腫了。可是他那邊的事情就很纏擾,她怎麼拿自己的事再煩他?
於是她說:“都說是想你了,你不相信嗎?你走得突然,我心裡空落落的。”
這話她倒是沒有撒謊,雖然明君墨只是離開一陣子,可剛纔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覺整座城市都空了一樣,好像他不在這座城市裡,她的生活一下子就沒滋味沒色彩了。
明君墨聽了這話,簡直美得冒泡了,趕緊積極表現:“你不開心……要不然我跳舞給你看吧。”
“你會跳舞?”丁瑢瑢還是頭一回聽說,訝異地問。
“你小瞧我?上大學的時候,我還參加過國際標準舞大賽呢!雖然沒得過什麼好名次,好歹我也受過專業訓教練呢。”
明君墨說着,已經開了音樂,爬下牀去,調整好了電腦攝像頭的位置,隨手抓過一個靠墊抱在懷裡,起了一個範兒,衝着鏡頭跳起了狐步。
丁瑢瑢還是頭一回看他跳舞,單從他的舞步來看,的確是很優雅迷人的,一看就知道真的是受過專業訓練。
可是……他只穿一條緊身的短褲,裸着上身,抱着一個方大厚實的印花布靠墊,在酒店的房間裡認真地跳着狐步舞,樣子實在太搞怪了。
丁瑢瑢開始還能忍着看,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得歪倒在了沙發上。
明君墨撲回到電腦前,問她:“怎麼高興成這樣?是不是我跳得太好了?”
丁瑢瑢已經笑了眼淚:“拜託你……下次跳舞的時候穿件衣服好嗎?好奇怪的場面,笑死人了……”
明君墨滿不在乎地晃着腦袋:“無所謂呀!只要能讓你高興,讓我裸體跳鋼管舞,我也能做得到!”
丁瑢瑢的聯想過於豐富,聽了他的話,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出他赤裸着身體抱着一根鋼管扭動的畫面,更是笑得爬不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