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不快也不慢,不過這是在不同的人眼裡。比如在章瀾笙看來,時間過得確實和以前一樣,不快不慢,不過她是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些的,因爲那樣,她就可以快點過週末了!
再比如在沈洛看來,時間就過得有些太慢了,她每天都是數着過日子的,一天一天,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就快一分一秒的數了,之所以沈洛的心情這麼急迫,完全是由於秦沐川給她下了一個“圈套”,因着那件未知的事情,沈洛的心裡,簡直跟被貓撓了似的!
再比如在秦沐川看來,他既想時間過得不要太快,又想時間過得快點,總之,大概所有的人裡,秦沐川是那個最糾結的了!
不過,時間是公平的,對於每一個人來說,一秒就是一秒,一天也就是一天!但是,在不同人的心情下,時間它終於以着不同的方式,到了那個節點上,那個即將改變現狀,甚至是即將改變一切的節點!
今天,就是在今天!秦沐川終於選擇在今天,結束他和沈洛的一切!所以,今天秦沐川比往常更早的起來了,他先慢慢的洗漱完,然後再慢慢的整理好最後的個人物品,最後什麼事情都做完了,秦沐川才又坐在病牀上,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今天的秦沐川,穿着的是一身嶄新的軍裝,明明是要告別什麼,卻彷彿又是在祭奠什麼!秦沐川坐在病牀上,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其實他的內心,也像此時的表情一樣的平靜。因爲內心的那些糾結、痛苦和掙扎,已經像是海嘯一般,這些天在他的心裡,不停的咆哮着,翻騰着,可是到了現在,經過了這麼多天的心理暗示,經過了那麼艱難的心理建設,它們終於平靜下去了!現在秦沐川的內心,就像是海嘯剛剛過去後的平靜,但是同時卻也狼藉一片!等待他的將是艱難的恢復!
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彷彿只是幾分鐘,又彷彿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秦沐川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終於低垂下眸子,向腕間的腕錶看去,時間剛剛好呢!
時間的確是剛剛好,在這個時間點下,沈洛剛剛吃完早飯,然後自己走出去,慢慢的在病房外走了一會兒,大概走了有十幾分鍾吧,她又慢慢的走回病房,然後倚靠在牀頭上,打算讀一會兒書!
這便是這幾天沈洛上午行程的常態,其實,早在幾天前,沈洛就可以下牀行走了,而秦沐川又耐心的等了幾天,所以,現在沈洛的行動,已經算得上是行動自由了,而且只要不是動作太大的行爲,她都可以做了!
昨天下午,秦沐川再一次的向章瀾笙詢問沈洛的情況,記得那時章瀾笙笑眯眯的對他說:秦沐川,真是不知道你竟然還是這麼體貼的男人,你就放心吧,你媳婦的情況非常好,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出院了!出院後,她回家再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一切的生活就能如常了!當然有些劇烈的動作,暫時還是不能做的!要一直等到她複查沒事後,才能什麼都可以做的。
章瀾笙說着這些的時候,秦沐川聽的很認真,當然章瀾笙說的也很認真。只是,這只是限於前半部分的話,等到了後半部分,尤其是最後的那幾句話時,章瀾笙就越說越曖昧了!她相信秦沐川應該能夠聽明白,畢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沒見過豬跑,總見過豬肉吧!
其實,章瀾笙的內心也很糾結的,但是她畢竟是個醫生,這又是醫囑,她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總不能因爲對方是個男神,還是她的老同學,就免了吧!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至於秦沐川呢,他既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以章瀾笙的話,他自然是都聽明白了。
“知道了。”他當時是這麼回答的。
相當平穩淡定的回答,章瀾笙忍不住向着秦沐川的臉上看去,只見秦沐川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萬年冰川,也就是終年嚴寒的表情。但是章瀾笙仔細看去,卻意外的發現,秦沐川的耳朵根已經有了微微的泛紅!
呵!這是不好意思了嗎?難得秦沐川還能露出這樣的神情!章瀾笙忍不住心中有些好笑,原來萬年冰川,也不是亙古不變的!若是不變,只是因爲還沒有遇到那個能夠溫暖它的人!而現在,顯然秦沐川已經找到了那個,能讓他內心融化的人。
那個人便是沈洛吧!自從沈洛受傷住院後,秦沐川對她的表現,絕對是空前好男人的表現,就拿一天好幾次重複詢問病情來說吧,她真的快要被秦沐川煩死了,以前怎麼不知道秦沐川原來是個這麼“囉嗦”的人呢!
不過,現在好了,秦沐川和沈洛這對佳偶,終於都可以陸續出院了,而她章瀾笙也終於不用再擔心,替他們操碎心了!
得到章瀾笙的答覆後,秦沐川的一顆心終於算是放下來了。最近的這些天,秦沐川每天都會去看沈洛,可以說沈洛的傷勢是在秦沐川的見證下,一步步康復起來的。雖然秦沐川並不能陪在沈洛的身邊,陪着她說話,陪着她走路,陪着她做所有的事情,而是隻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着她,但是這也算得上是一種陪伴吧!因着這種想法,秦沐川的心裡,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但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是必須做的事情,卻是他異常擔心害怕的。雖然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可是他害怕自己真正面對沈洛時,那些已經在心中反覆演練過千百遍的話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或者是就算他能夠說出口,可是面對沈洛不可置信,絕望的反應時,他是否還能堅持下去?這是他現在也不能保證的。
到了那時,秦沐川真的害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而是將真相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其實,他該相信自己的意志力的。因爲從小到大,他的意志力就一直很堅定,尤其是到了部隊之後,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鍊,他的意志力可以說,已經到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地步!但是,現在的秦沐川,卻沒有這個信心了!因着心中的那份不捨,還有不甘!
可是,他還能怎麼做呢?
秦沐川又再次低眸看了一眼腕錶,這次時間真的到了,再不能拖下去了!秦沐川閉了閉眼眸,然後終於從病牀上站了起來,走出了病房。
秦沐川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走在去往沈洛病房的路上,這條長廊他不知道都走了多少遍,現在就算是閉着眼睛,他都能走過去。只是,現在再走起來,卻不由得想要珍惜起來,因爲這大概是他走的最後一個來回了!以後,怕是再無這樣的機會了。這麼想着,秦沐川腳下的步伐,不由得變得慢了,更慢了!
他最近看的那套三毛文集裡,有這麼一句話:思念是最長久的陪伴!當他看到這句話時,立即觸動了他的心絃!因爲他也要用思念,作爲最長久的陪伴了!
但是,再慢,終究也有個頭!最後,秦沐川終於用了比平常兩倍還多的時間,來到了沈洛的病房前。然後,秦沐川在沈洛的病房前,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終於擡起了手,輕輕的扣上了房門。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敲響了這扇門,還是帶着那樣的目的!其實,他的心裡應該是絕望的吧!
房門被敲響後,裡面立即傳來了沈洛的聲音,“進來!”清亮而又明快,是沈洛的聲音,是他日思夜想,終於又聽到了的聲音,那麼遠,又那麼近,那麼輕,又那麼重,一聲一聲的擊在了秦沐川的心絃上。
秦沐川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頓過之後,才輕輕的推開了房門,但是他卻猛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不受他左右的微微發着抖!其實,不只是手在抖,其實,他的心也在抖着!
沈洛聽到開門聲,立即將視線從書籍上收起,然後調轉向了房門的方向,待看清來人後,沈洛的一雙大眼睛,立即像是迸射出了萬丈光芒,越發琉璃異彩起來。
“秦沐川,是你嗎?你真的來看我了嗎?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此時,沈洛的眸子裡有着興奮,還有着不可置信,因爲她真的害怕自己又再做夢。其實,在這些天裡,她夢到過秦沐川,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每次在夢裡,她看到秦沐川,都開行的不行,但是夢醒後,看着空蕩蕩的病房,卻又失落的不行,那種感覺真是既甜蜜又辛酸!哎,都是日思夜想惹得禍啊!
秦沐川推開房門,看到沈洛見到他後,立即有了動作,而且還是迅速的想要從牀上起來,秦沐川的一顆心,立即緊張的不行,他趕緊上前按住沈洛將起未起的身體,急急的道:“幹什麼,不知道身上有傷嗎?怎麼總是這麼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