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直升機忽然懸停在叢林的上空,旋翼掠過之處,落葉飛舞。旋翼下那幾名被俘的軍人被反綁着押了過來。直升機上的擴音器,在半空中嗚嗚地聒噪着,說話的正是愛沙尼亞方的陣地指揮官託揚,也就是這場賽事的主要負責人!
“ 歡迎你們參加這場軍人王國的奧林匹克,歡迎你們參加這場比賽,或者我該說這場死亡角逐。絕對沒有觀衆,沒人能看你們四天三夜八十七個小時,你們這八十七個小時要通過世界上最險惡的叢林,同時完成偵察陣地、地圖測繪、營救人質、狙擊目標、火力突擊等二十一個任務…”
戰鬥已經進行一天!這遲來的介紹!
機翼下的一名俘虜終於無法忍受,大喝一聲,踢翻了看守的士兵就跑,被一槍托砸得趴下,幾個士兵過去,用槍托和靴尖毆擊。
擴音器裡的託揚在繼續着他的講話:
“ 這裡絕對沒有轉播,世界並不知道這裡在發生什麼,能跟着你們跑過這段路程的攝影師還沒有出生。這裡絕對沒有仁慈,因爲我們的競賽允許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被流彈擊中死亡是合理的,因自然條件惡劣死亡是合理的。因爲我們代表敵人,指望敵人仁慈的軍人不如後悔自己的出生…”
那名俘虜被幾名士兵拖起,草葉翻飛中連虎和陳俊躍出,將士兵制服,陳俊扛起其中一人就跑。
俘虜的嘴裡呢喃着,他在請求連虎的幫助!他對他晃動着手上的繩索。連虎剛一站住,卻被陳俊攔住了,他告訴他,這不是我們的任務。
但那俘虜就是不讓放棄,他用生硬的中文再一次求道:“ 幫幫我!…中國人。…”
連虎沒有多想,用手上的刀挑斷了那俘虜手腕上的繩索。那名俘虜搶了枝槍便沒入了叢林之中。
陳俊覺得奇怪,問道:“他去幹什麼?”
連虎回答:“救他的戰友吧。連虎覺得真正的戰友,就是活在一起的男人。”
然後 兩人拖着抓來的舌頭沒入了叢林深處。
直升機上的託揚,還在不停地嚷嚷着他告訴他們,參加比賽的是來自十三個國家的三十一個作戰分隊,他相信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軍人,可已經有五支分隊在灘頭上被殲滅了。發射你們攜帶的綠色信號彈吧,託揚說,放棄比賽或者遇上生命危險都可以發射信號彈,當那顆綠色的星星升起,我們會成爲你們的朋友,而不是致你於死地的敵人。
慢慢地,直升飛機往前飛遠了。
秦沐川不由笑着罵了一句:“拙劣的心理戰!”一邊罵着,一邊忙着手裡的兩條蛇。
蘇哲一看就知道秦沐川在忙什麼了。那就是他們的下一頓飯。蘇哲看得一時垂涎欲滴。他覺得隊長做的口味越來越好了。
這時,連虎和陳俊拖着俘虜,從叢林裡鑽了出來。秦沐川一看,不由苦笑了起來,說道:“你們這會就把舌頭抓回來了,咱們不是還得管他一頓飯嗎?”這自
然是玩笑。蘇哲扯下舌頭眼上的布條,審問道:“你的部隊番號…?”
舌頭看了蘇哲一眼,卻反問道:“你們是哪支部隊?中國?日本?韓國?”
“喂,俘虜,應該是我們向你發問。”秦沐川說道。
俘虜卻說:“那沒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最後都會被抓住的。”
“中國有句話,叫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秦沐川這麼告訴他!
“ 原來是中國人。舌頭像是摸着一點譜了,” 然後繼續說,“你們一直都不錯,可最後也會被抓住的。”
秦沐川無心跟他糾纏,他吩咐蘇哲,問他駐防兵力和火力配置。
可那舌頭竟回答說,“我不會告訴你們。”
秦沐川於是嚇唬道:“這種比賽可是允許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話聲剛落,那舌頭慌忙說道,“那是指被流彈打中和因條件惡劣導致的死亡,你們不能對我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刑訊。”說着眼光忽然越過了秦沐川,往後愣愣地看着。秦沐川回頭一看,不由笑了。把那舌頭嚇住的,就是那兩條剛扒了一半皮的眼鏡蛇,有一條還在微微地搐動着。
陳俊將蛇一段一段的切下,笑着湊過來,說:“大老遠的把人折騰過來,咱得請人吃飯。”
舌頭已經嚇得慘白了臉:“我不是參賽隊!不用吃你們的東西!”
秦沐川卻說:“很好吃的!比你們的酸麪包好吃。”
陳俊咬了一口手裡的蛇段,然後看着舌頭說,“你要仔細的嚼,就會覺得一股鮮美的甜味。”
“你們這幫瘋子!” 舌頭嘴裡罵道,但是看着陳俊嘴角的蛇血,他的心卻慌了,他隨即告訴他們:“我們有兩個加強的叢林戰鬥營,六百名自願徵募的地方武裝人員,四十多輛裝甲戰車和一個直升機中隊!”說完用力的從蘇哲的手底下掙扎了出來。
“你們根本過不去的!我們任何人都比你們熟悉這片叢林!”還是重申着最開始的那句話。
秦沐川幾個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笑了。
暮色漸下,在連虎瞄準鏡裡的視野中,山谷裡一輛重型裝甲車正慢慢駛過,對面的觀測鏡泛着微光,那裡的半山腰上有一處哨所。連虎於是合上了鏡蓋,因爲鏡面的反光容易被人發現。秦沐川他們三個都在休息,一根細繩從連虎的腳踝上牽引到他們三人的腳踝上,那是預防着一旦有什麼變故,他們就會立刻醒來。
B任務是突破封鎖線,C任務是狙擊D7位置的目標。若無法在指定的九十七分鐘內突破封鎖線,則B任務倒扣,C任務歸零。隊長說要大膽也要謹慎,所以他們在封鎖線外等待黑夜降臨,並且決定睡上一覺,因爲剩下的八十個小時裡,想想睡覺兩字就算睡過了。
秦沐川睡得四仰八叉愜意之極。 秦沐川說什麼都是笑着說的,這和他平時有些不一樣,他讓二級士官連虎覺得好像軍銜越高的人越愛開玩笑,他是中校,差不多兩句話一個幽默。他也是連虎見過
的最優秀的軍人之一。用連虎所在特種大隊老用的話,叫NO.1,第一名。其實,秦沐川不過是在用另一種方式,讓他的戰友們儘量的放鬆,雖然在這種時候,真的有些難!
蘇哲睡覺時手仍握在槍柄之上,一張臉清秀得不似軍人。蘇哲也愛笑,也是個NO.1,碩士生,特長是語言、電子技術、地圖作業,這兩年軍隊多了很多他這種人,可想着他們,連虎不太知道碩士生代表什麼,因爲連虎的高中課程都是自學完成的。
陳俊睡得極爲警醒,連虎的目光都能叫他醒來,他銳利的眼神掃了一眼,發現身邊是連虎時才又合上了眼睛。
睡得最沉的秦沐川反而最先醒來,他無聲的示意連虎去睡覺,自己捂着瞄準鏡從手指縫隙裡打量着敵軍陣地。
敵陣上,好像有了更多的守軍。
連虎解開腳上的細繩,在陳俊身邊坐下,再繫上秦沐川解下的細繩。
連虎以前是機械化的步兵,現在隸屬特種大隊。 今天是他當兵的四年八個月零七天,他在等待黑夜,好跟他的戰友們一起發動一次夜襲。 慢慢地,連虎便睡着了,夜幕也隨後悄悄地降臨。
轉眼,叢林裡黑暗一片。行動可以開始了。四隻夜光錶一對,時間是七時三十五分。
秦沐川輕聲地說道:“限時九十七分鐘,蘇哲,我看見你臉上樂出了酒窩。別樂,我知道你們在國內跑這個成績跟玩似的,可這塊地形咱們連邊都沒摸過。”
秦沐川話沒說完,蘇哲笑了,卻是苦笑:“隊長,你冤枉我了。我是碰上難事才樂,這老外的地方,天時地利人和咱一樣不佔,白天瞅一眼那老林子,乖乖,腐殖層能埋個活人進去了,九十七分鐘?”
“少廢話。秒錶歸零!”秦沐川說道。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這是任務,哪裡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四隻表上的秒時間齊齊被摁至歸零位置,與此同時,一架直升機忽然從遠處掠了過來,震耳欲聾的旋翼聲中,來自空中和對面山頭的探照燈光也射了過來。他們馬上伏下身下。
四面八方的探照燈光裡,可以看到山樑上到處是影影綽綽的人影,他們正將這裡包圍,示威性的對空射擊頓時劃破了夜空。擴音器裡的吶喊也跟着嚷開了:“ 我知道你們是誰。放下武器,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一輛裝甲車從秦沐川他們的正前方爬了出來,引擎聲一時淹沒了飛機上吶喊,淹沒了一切。
連虎幾個有些緊張的看了看秦沐川。秦沐川忽然笑了,他把頭搖了搖,一切便不用多說了,陳俊一擡手,就射倒了裝甲車上的機槍手。
炮塔因此開始了轟鳴,四面八方的守軍,向這裡包圍而來。
陳俊的技藝已經發揮到了極限,那是血肉與鋼鐵之間的對抗,他打滅了車上的探照燈,打碎了車前燈,打裂了潛望鏡,甚至打壞了車上遙控機槍的供彈裝置,打得車上的士兵不敢露頭,但那輛車在漸漸逼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