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暢淡然一笑,說道:“當什麼乾爹呀?那個女孩子已經死了,可笑的是我竟然連她的墓地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楊暢並不是不知道,只是再沒有膽量過去看。
顧天銘聽到這裡臉上也是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他說道:“那就太可惜了,也許那女孩子在臨死之前還是念着你的名字死的。這本來是挺浪漫的一段故事,誰想到變成這個樣子。”
楊暢點點頭。
“所以我說我想死啊。其實那些都不是你編的,那個女孩子真的是念着我的名字死的。也許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鐘就是想見見我,可是……”楊暢說到這裡感覺自己都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本來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故事。
偏偏就變成了一個悲劇。
“好了,你就別說你想不想死的問題了。我知道你心裡後悔,但是咱們該活下去也得活下去啊。”顧天銘趕緊在旁邊勸慰。
楊暢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無論做起什麼事情來都是一板一眼認認真真的。
萬一他真的要去尋死覓活的,那也夠顧天銘忙活一陣子了。
楊暢這邊倒也沒有什麼尋死覓活的想法。
他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說道:“天銘,看着這麼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行,沒問題。你都跟我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提要求,別管你說什麼我全都答應。”顧天銘聽也不聽,這是什麼事情,馬上就直接應承下來。
楊暢想了想之後說道:“關於白陽升任C組組長的事情,我非常同意。但是無論是人事調度還是財務管理,亦或是C組的一切向上適宜,要全面向我負責。也就是說我來處理C組在前期的工作。”
顧天銘苦笑一聲。
他還以爲是什麼事情呢。
其實公司的A組和B組能夠建立起來基本上也是他和楊暢兩個人在前期進行全面監理而成的。
既然白陽的C組要組建起來,肯定也少不了這一關。
“我還以爲你要跟我要什麼呢?這七拐八拐又拐回公司去了。行,沒問題,這次的事情由你全權來。”
顧天銘正好想清靜清靜呢。
白陽畢竟沒有經驗,什麼事情有楊暢來從中調配一下,更好。
“我還以爲你要找我要好幾天的假期呢,出去散散心。沒想到,你這是急着要工作。”
“我畢竟是你的助力,如果我不工作,那你說我的錢拿的是不是太容易了?”楊暢這應該是最後一句離譜的話。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鏡,馬上就恢復了平時的冷然和淡定。
“看來你也沒什麼事兒了吧?”顧天銘笑着站起身來,然後輕輕的拍了拍楊暢的肩膀。
他說道:“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那就別在這裝病人了。起來,咱們兩個中午吃點特別的去。”
楊暢當然是奉陪到底了。他本來就沒什麼事兒,現在更是在下地之後,馬上就恢復了平時楊助理的感覺。
“既然老闆請客,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天銘所說的這些特別的,實際上就是河上壽司。
這個城市的確是沒有河,可是人工挖出一個湖泊來倒是可能的。他們兩個人吃壽司的地方,那自然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
一直只有兩個人才能坐上去的小船,漂在一個巨大的湖面上。無論是上菜還是做菜都在船尾。
他們兩個人則是坐在船艙中間,一壺小酒,一盤魚生,還有一盤壽司。
兩個人的面前都是調好的姜醋。
他們兩個人幾乎是用相同的姿勢,各自加了一塊雕的,如菊.花一般的三文魚生魚片。
他們同樣將生魚片往江蘇裡面泡了一下,放在了嘴中。
在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更是顯得尤其像是鏡面當中的兩面一樣,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動作。
甚至連說出來的話都一樣。
“哦意系地。”他們兩個人說完話之後對視了一眼,哈哈笑起來。
“他記得咱們兩個人第一次吃河上壽司是因爲什麼嗎?”顧天銘看向外邊笑道。
“因爲咱們兩個人在大學的時候成績一樣。那一次學校的特等獎學金不知道應該給誰,結果咱們兩個人一人一半。還是你大少爺當時提議,乾脆拿出來吃一頓飯算了。”楊暢笑道。
他隨後收攏的笑容看着顧天銘:“從那兒我才知道,我辛辛苦苦拼到的東西,原來在你眼裡只是一頓飯。”
顧天銘則是又加起了一片生魚片,笑得有些詼諧。他將這塊生魚片放在了面前的姜醋中蘸了蘸然後放進嘴裡。
“我也是從那一次知道的,其實我跟你相比,沒什麼區別。差別大概只在一個身家上。可是你的學問是自己學的,我的身家卻是祖宗留的。”顧天銘頗有感慨。
他從小到大全都是爭強好勝那一類人。但是唯獨到了楊暢的面前,他卻只能處處跟對方打成平手。
“這你就太客氣了,真要論及本事的話,咱們兩個其實不分伯仲。”楊暢笑道。
平手嘛,本來就是這種感覺。
“今天我和白陽吵了一架。”顧天銘突然間將話題轉到這裡了。
“哦?”楊暢心裡面一驚,可是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的。他問道:“吵架了和人之間難免會吵架的。哪有馬勺不碰鍋沿兒的?”
“不是那麼自然的事情。”顧天銘皺起眉頭在思考他們兩個人吵架的過程。他隨後說道:“白陽變了,真的變了。你說失憶會不會讓一個人的性格改變呢?”
如果是放在過去,楊暢一定會安慰顧天銘讓他不要多想。
白陽只是太久沒回來而已。
但是放到現在,楊暢卻是冷笑一聲,說起話來也是別有意味。
他沉默了一下,嘴角處勾勒出一抹冷笑弧度,聲音淡淡的道:“失憶當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有所改變。因爲人是由過去所堆積而成的嘛。要是記憶不對的話,恐怕那個人也就只剩下了一張你熟悉的麪皮了,裡面的瓤子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