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被你恨着,其實挺榮幸的。”喻悠悠不疾不徐的開了口,“這本就應該是我們的關係,無論你,或者我,胸襟多麼的大度,我們都不會是朋友,我是女人,我很清楚,我們是敵人,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敵人。”
在藍可薇面前,她是越來越鎮定。
興許是藍可薇感染了她,讓她學到了些本領。
也興許是,這些天以來,她越來越學會了讓自己心如止水。
藍可薇手中的動作一停,擡起頭定定的看着她許久,笑了,“是。”
“所以,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外乎都是覬覦他的,不論是佟嫣然,還是你。”
聞聽到佟嫣然的名字,藍可薇就是嗤之以鼻,“佟嫣然,她算什麼,一個蠢人而已。”
對藍可薇這句話,喻悠悠是由衷的表示贊同,“是這樣,他比你蠢多了。”
她從心底出發,對藍可薇的這種讚美,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
“我僞裝的一直很好,可是你發現了……”藍可薇卸下僞裝,道。
“所以,你一直覬覦他,你一直在演戲。”喻悠悠給她總結陳詞,但是每總結一句,顫抖了心肝的人,卻是她。
她現在回憶起,自己遇到藍可薇的種種,就覺得後怕無比。
幸好,幸好她現在意識到了。
“是,我一直在演戲。靳晏對於他身邊親近的人,很容易愛心氾濫,你也應該清楚。我不否認在這些年裡,曾經故意裝作病弱的模樣奪取他的同情和關心,但我是女人,喻悠悠,當你認定了某件事或者某個人,就會想辦法朝着這個目標靠近。我曾很自信,靳晏這麼多年都沒有對某個女人格外的關注過,所以我以爲,在未來不久,他會娶我。”藍可薇說着這席話,氣息一點兒也不弱。
喻悠悠聽着,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可惜,他遇到了你。”藍可薇道。
喻悠悠緩緩斂下眼睛,視線落在面前的杯子上出神。
這就是姻緣造化,沒有他和她的相遇,也許藍可薇和薄靳晏是一對,她和喬子津是一對。
這樣的話,就沒有後續的這些痛苦了。
她回憶起過往的種種,眼前朦朧一片。
而此刻,藍可薇目光沉沉的望着對面面無表情的喻悠悠,說道,“我會贏的,所以你不要反抗了,你最好清楚這一點。”
“你在威脅我。”喻悠悠擡頭,迎上藍可薇的尖銳眸光。
此時的兩個女人,都在堅強捍衛自己的領土。
喻悠悠沒有跟藍可薇多做口舌之爭,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如果你有自信他內心深處愛的人是你,那麼今天這頓下午茶,你不會來找我。”
藍可薇平靜的面具漸漸龜裂開來,的確,她沒把握。
這些話,不過自欺欺人而已。
喻悠悠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鏡,走到門邊。
藍可薇重整旗鼓,聲音帶了些凜冽的口吻,“喻悠悠,我和他有二十多年的情誼。單是這一點你就比不上我。你瞭解他的家庭嗎,你知道他的母親嗎?你瞭解他的過去嗎?不,這些你都不知道。”
喻悠悠放在門把的手一頓,微微偏過頭,眼睛卻未看向身後的女人,“我不用知道那些。我只要知道他愛我,這夠了。”
喻悠悠打開門,離開,一連串的動作優雅而高傲。
藍可薇說的最後一句話被她關在門後。
“我會和你競爭的,我認定二十幾年的事情,不會輕易認輸!”
喻悠悠走出咖啡館,筆直的背脊這才稍稍垮了下來。
腳下有些不穩,耳畔還回蕩着藍可薇的那些話。
其實,她的內心遠不如表面上那麼自信。
其實,她也懷疑過,彷徨過。
現在,她還是懸而未決。
***
最新的調查報告放在薄靳晏的桌上。
如果你想知道顧知深的事,只要隨便拉住一個略微對商圈有些概念的人,他就會立刻向你婉婉道來。
顧知深的生平在圈子裡來講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他讀過什麼學校,拿過什麼獎項,做的哪個項目讓他名聲大噪,有多少資產。
想要知道這些,簡直輕而易舉。
但薄靳晏想知道的,是那些藏在他光鮮俊雅背後的東西。
秘密,都是隱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
晦暗不堪,輕易不爲人所知。
顧知深隱藏的很深,挖掘顧知深的秘密,是異常艱鉅的一件事情,但唐德仍不負薄靳晏的希望。
第一份,是顧知深淺顯的資料。
薄靳晏翻了一一閱覽過三份報告,薄靳晏只覺得前方迷霧重重。
他總覺得,這裡面還是斷了一根線。
“顧知深崛起,跟江皓軒有關。”薄靳晏合上文件,掐了掐眉心,雖然心裡有了準備,但看到這些報告後更是煩躁了,“而江皓軒,跟藍家是宿敵,但是裡面,缺少了什麼。”
“少爺,在這次調查中,我還得知了一件事。”唐德忽然開口。
薄靳晏睜開眼睛,擡首望向唐德,“什麼事?”
唐德將資料後翻,最後視線落在某一個名字上。
薄靳晏斂眸沉思了一會兒,“江皓軒就是成鈞,成鈞跟蹤過悠悠,這裡面有一定有問題,去查。”
因爲牽扯到了喻悠悠,愈發的不安起來。
她的身份如果不如現在這麼簡單,那麼很多事也會變得複雜起來。
他眉頭深皺,伸出手,“借我打火機用一下。”
唐德帶着打火機,怔了怔,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薄靳晏的手上。
叮的一聲,火苗竄起,湊近了那一頁頁紙張。
瞬間,火焰燃得更旺了一些。
橘紅色的火苗彷彿一併在男人的眼底跳躍,待白色的紙張轉瞬變爲灰燼後,薄靳晏開了口,“該查的繼續查,這些都是機密,斷然不能泄露給藍家。”
“是。”唐德自然清楚裡面的利害關係,躬身點了頭。
“下去吧,我想靜靜。”男人沉澱了聲音,朝着唐德一個擺手。
唐德看着自家少爺這個樣子,想要勸慰幾句,但後來思忖了下,左右拿不定說什麼的主意,只好低首,依命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