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從小到大她不敢惹怒父親,只有唯唯諾諾地過着她的生活。
“病了總比沒良心的好。”父親一句比一句嚴厲的指責,狠狠地捶在她的心房上。
她抽着氣反駁:“我不是……。”
蘇嫺搶不過他,就抱着季安信的身體,叫喊着:“你止手……,小筱,你快走啊。”
季安信一把推開蘇嫺,繼續將冰凍的水淋在季小筱身上。
“你不是?那你爲什麼要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愛上他?”
“……。”
“你說,你是不是愛上他?你愛上一個要殺你父親的男人,你愛上一個滅你家的惡魔。”
“我沒有。”季小筱雙手摁着耳朵,失聲痛哭:“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啊。”
一聲比一聲絕望,一聲比一聲淒厲。
最後,她抱着身體,蹲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身體冷得如墜冰窖內,臉色白了,嘴脣也白了,整個人都蒼白一片。
“那你說,你相信他還是相信我?”季安信哪裡肯放過她,伸手扯起她瘦弱的身體,迫着她正視自己:“你相信他的說話,還是相信我的說話?你的心裡面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季小筱近乎崩潰地低叫:“求求你,你不要再說了,爸爸,求求你……。”
季安信並沒有就此放過她:“你求我做什麼?你應該求高申然放過你的父親。”
說完,他一把推開她,將手上的水源頭關掉。
被推倒在地上的季小筱,全身哆嗦着,打着冷顫。
在這個初春的季節裡,深夜的自來水源,冰凍得徹骨。
不要說一個體弱的人兒,即使是一個身體強壯的男人,都未必承受得住它的寒氣。
蘇嫺扯過浴室,將地上溼淋淋的季小筱包裹起來。
心裡痛啊,悔啊恨啊。
早知道事情會是這樣子,她不應該帶季小筱前來。
不是她一聲聲的哀求,不是看在她是孝順女的份上,不是看在他們父女受的苦份上。
她真的很希望季小筱不知道這一切。
受了這麼多苦,現在復明了,卻還要她接受更加嚴厲的打擊。
季安信的心是不是鐵做的?竟然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女兒。
“孩子是無辜的,你強迫她做什麼?你太過份的,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蘇嫺氣得發顫,指着季安信大罵起來:“那是你跟高申然之間的事情,你扯到小筱身上做什麼?你不看看高申然如何待小筱,那才叫做關心,那才叫做疼愛。”
開始的時候,她很生氣高申然的所作所爲。
現在,既然季安信沒有死,兩家人之間有什麼恩怨。
看在季小筱夾在中間,就算了吧。
最無辜的人是季小筱。
或許高申然無惡不作,但是至少他對季小筱很好很好,好得傾盡天下間的寵愛。
爲了她,給她最好的一切。
而季安信呢?
父女三年沒有見面,一見面卻迫着孩子做出決擇。
至少,至少要給她思考的空間,給她一個喘息、緩衝的時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