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諸笑的時候,他正在上次我和冉方唱歌的那塊大石上,風吹起了長髮飛旋飄揚,雖然一身颯爽,但是卻掩不住飄逸的姿態。
“諸笑。”我慢慢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喚他。
他沒有轉身,只是伸出手,指着前方。“鳳朝的土地,你想要嗎?”
我搖搖頭。“不。”
“那你是爲了誰站在這裡?”他偏過頭來看着我,一縷長髮隨着他的動作落在肩頭。
我一愣,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爲了誰?爲了我自己?爲了天一?還是爲了八部?
“也許是爲了我自己吧!”我回答,答案或者連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他笑了,從小巧的紅脣中溢出的笑聲不知爲何聽來如此讓我心虛。“小落,你能聞得見我身上的味道是嗎?”
我奇怪的點點頭,“是啊!你身上一直有一股香味,很好聞,我從來沒有在其他人身上聞見過,本來還想問你用的什麼香料的。”
他又笑了,說道:“我從來不用香料。我身上的味道除了我自己之外,能夠聞見的人只有你。”
我一愣,這麼奇怪?
他轉身,將呆愣的我擁入懷中,在我的頭頂嘆氣,“落,你居然對我來說,這麼特別。”
我任由他抱着,聞着他身上那股飄渺而寧神的香味,終於抱住了他。
“諸笑,你怕嗎?”原本來找他就是想和他談一下晚上的任務,我不認爲專司跳舞的他可以參與戰爭。
“不,不會有人可以傷得了我。”
“這麼厲害?”
“呵呵。”他鬆開我,轉身,重新去看遠處的山水。“如果我說我身上有異能,你會怎麼想?”
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沒有。”不然誰是腦筋不清楚去偷襲啊!再說了,我可不認爲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非梧那傢伙會讓諸笑去冒險。
“你這麼相信我?”
“恩。”我確實相信他們。“諸笑,你和非梧的關係好像特別好。”
諸笑點點頭,“十歲那年,我就住在非家。直到十三歲纔回了諸家。”
“十歲那年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一直很好奇,爲什麼到了晚上諸笑就會這樣。
他扯扯嘴角,“十歲那年,我殺了母親。”
“啊?”我一驚,怎麼又是殺人?冉方是殺陌生人,諸笑是殺老孃?“爲什麼?”
他偏頭看我,但是飛揚的長髮干擾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知道他投注在我身上的眼神帶着訝異。“你不覺得可怕嗎?”
“不!”我確實沒有覺得可怕,“我只是覺得這其中必然有原因,是嗎?”
他不再看我,繼續看着遠方。就在我以爲他沉默不再理我的時候,他開始敘述。
“作爲主家繼承人的標誌,就是眼睛。諸家從來沒有過男性繼承人,我的出現,是諸家的一個笑話。母親從小將我隔絕起來**,我也按照她的要求,從來沒有反抗過一次。我喜歡唱歌,有時候會偷偷的唱,然後母親就會把我關在黑屋子裡作爲懲罰,因爲諸家需要的是舞者。知道嗎?那個地牢裡的黑屋子,又溼又潮,還有各種小東西,記得那時候經常被它們咬了時候麻痹、奇癢難忍、刺痛或者乾脆就是昏迷,反正都不會致命的。但是後來我害怕,就拼命想讓這些東西滾開,等到母親把我放出來的時候就發現我身邊圍了一圈小蟲的屍體。但是有一次,不小心被什麼東西咬上一口,母親後來放我出去的時候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差點斃命。也就是那一次之後,長老們怕諸家絕後,再也不允許母親這麼做。也就是在黑屋子裡的經歷,讓我發現了我有異能。也正是用了這個,殺了我的母親。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母親已經被侍衛的刀插進心口,倒在血泊中。沒有人相信是我動的手,因爲我當時離她足足有五步遠,而一邊的映雪也只看見侍衛的刀自己飛過去殺了人。”
“你,能用意念控制東西?”我有些懷疑的問他。
他轉頭,深深看我一眼,“你果然很特別。”我知道他說的特別指得是我聽見這樣的事情居然一點都不驚訝!
是嘛!我只覺得比科幻片還科幻,比近景魔術還神奇,要知道特異功能啊,就在我面前啊!
哎喲!誰砸我?
突然感覺頭被一塊小石頭砸了一下,再一看,那個罪魁禍首居然浮在半空中。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如果我面前有鏡子,我相信,我肯定是兩眼放光。真的哎!石頭真的就浮在空中。
不對,這麼靈異的東西,爲了防止引起轟動,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我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諸笑的手,然後左看右看,希望沒有被什麼人發現。
“別玩,別被人看見。”
諸笑奇怪的看着我,一臉不解。
我訕訕然鬆開他的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連忙打哈哈,“我是怕你這個能力被人家看見,要是傳出去怎麼辦?不是沒有人都能象本姑娘這麼冷靜的。”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諸笑又笑了。“你很特別。”
“好了,這句話你說了很多遍了,你直接說我是怪胎不是更好。”
他沒有回答,只是眼中的金光更勝了。
“你有這個能力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算上你,沒有幾個。”
“那就好。難怪你和非梧關係這麼好!你在非家一定過的很不錯。”
“恩。過去諸非兩家本無來往,是非家長老在母親過世當天意外出現,用保護我的名義將我帶到了非梧身邊。”
原來如此!
“肯定又是非家長老夜觀天象的結果啦!”就像把玉送給我一樣,我現在開始覺得天象這東西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都算出來我有異象。
呵呵,諸笑點點頭。笑道:“有可能哦!”他的語氣中明顯有調侃的意味,與剛纔敘述過去時候的凝重相比顯然已經輕鬆了不少。
“那你嫁給我,也是非家長老夜觀天象之後的意思嘍!”如果真是這樣,也太兒戲了。
誰料想諸笑居然真的點點頭。
“你這麼相信他們?”
諸笑又是點點頭,“長老從來沒有出過錯。而且他們只是告訴我,我命定的人是你。如何抉擇就要看我自己。所以,嫁給你,是我的意思。”
哦,神啊!真是夠了。原來我之前調查來調查去,都是白費的,人家根本就是聽了神棍的話。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這麼輕率就決定了。
“切,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非梧那傢伙看我非常不爽吧?”我嗤鼻。“再說了,我怎麼沒有看出來我有什麼本事。”
他走到我身邊,輕輕用手指勾起我耳邊的散發,笑道:“事實上,長老們沒有弄錯。”
“哦,真是夠了,隨便你們吧!”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晚上行動,你自己小心。”
“恩。”
“啊!不對啊!”我忽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大叫起來。
“怎麼了?小落?”
“晚上……晚上……你不是會變成那個樣子嗎?”變成了小兔子,還怎麼行動怎麼唱歌啊!我的天,我真是豬,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麼嚴重的事情!“非梧是豬嗎?他怎麼也不阻止一下,還說要和你一起去。走,我們重新去擬定計劃,你這樣太危險了。”
諸笑一把拉住我的身子,阻止我。“小落,你先彆着急,聽我說。我唱歌,只有晚上纔可以。”
“啊?”什麼意思?
諸笑有點落寞地笑笑,說道:“諸家人不需要會唱歌,所以過去我都是晚上偷偷地唱。十歲那件事情之後,我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白天一個人,晚上一個人。白天的我不懂唱歌,晚上的我只要唱歌別人就會睡着。白天的我能知道晚上的我做了什麼卻沒有辦法阻止,晚上的我根本不知道白天的我的存在。這些年,一直都是這麼活在兩個世界中。但是遇到你,我覺得這些也許是冥冥中有的註定。我很慶幸,遇到你。”
“呃……”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他的眼中閃着藍色的光,一圈一圈的暈開,每一圈都有不同的藍色。讓我暈眩,但是卻能緊緊吸引我的目光,和我的靈魂。
“你忘記了嗎?小兔子可是不喜歡外人靠近的,你放心,沒人傷害得了我。只要非梧在,我一定不會出差錯。”他拍拍我的肩膀,向我保證。
“諸笑。”我是擔心你會出事。白天的你沒有功夫,不能自保,我擔心。晚上的你簡直就是一個孩子,我更擔心。
但是諸笑卻很自信的眨眨眼,說道:“你可能不相信,晚上的我比白天的我更懂得自保。別忘了我有異能。而且有非梧在,一定沒事。”
“恩。”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諸笑,你眼睛變成藍色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吧!你剛纔眼睛真漂亮,一圈一圈的藍光,還都不一樣的哎。”
“……”但是諸笑卻抿着脣,偏頭,不理我。
“說吧!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好奇。”我追着問。
“不告訴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耳根處有着可疑的紅暈。而我太專注於追問他答案,卻忘記了,我對諸笑的心情,和以前已經大大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