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術刑坐了一夜,聽夜叉王在帳篷中講述着他們那個時代的所有冒險的故事,從那個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的英雄胡順唐所在的小鎮說起,一直到很多年之後的北極圈事件
當然,一夜的時間是無法說完過去的故事,所以夜叉王省略了很多,但那些故事讓唐術刑聽得熱血沸騰,但是故事講完之後,清晨來臨的那一刻,夜叉王卻潑了他一盆冷水。
夜叉王坐在那,看着滿臉掛滿希望的唐術刑道:“每一個時代都需要英雄,但悲哀的是,每一個時代被衆人認爲是英雄的人,都不認爲自己是英雄,英雄背後都有可悲的故事,而且大家都並不知道,英雄很多事情所做的壯舉,一開始都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大部分都是被迫,所以,有時候我相信有神的存在,有天意的存在,你無法選擇神,但是神可以選擇你。不管你這個時代如何,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我一直堅信世界不會毀滅,但會遭遇災難,人類的社會總是在和平和災難之間輪迴,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變成我,你們也會成爲我們。”
唐術刑呆呆地坐在那道:“您的意思是,未來的某一天,我也會像你一樣看破一切?”
“不,我沒看破。”夜叉王搖頭,“我只是遵循大自然的規律而已,一代倒下,一代又站起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十年之後這個世界又是什麼樣子,如同我們以前一樣,認爲挫敗了姜伯子的陰謀,未來十年世界會一直和平下去,誰知道呢?事情不是那樣的,相反更加糟糕了。”
唐術刑點頭:“再過十年呢?或者二十年?這個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我覺得也許會更糟糕。”
“沒關係,這大概就是規律吧。”夜叉王笑道,“無數個世界當中。總有那麼一個世界是美好的,和平的。我想,在這無數個世界中,沒有哪一個世界當中有人瞭解到這其中的奧秘。”
唐術刑聽到這笑了:“前輩的意思是讓我放平心態。”
“對,放平心態。”夜叉王應道,“以一個平衡的心態去看待,不焦躁,不煩躁,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既然存在於這個世界,就應該做自己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時間不早了,你應該出發了。”
唐術刑點頭起身,走出帳篷時停下來問:“前輩,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我不知道。”夜叉王搖頭,“我說過,我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但我知道,我是不死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壽終就寢,再見,英雄。”
唐術刑點頭:“再見……英雄。”
唐術刑走出帳篷。帳篷外那錦承等四人已經早已等待着,紅花也告知唐術刑,她和她的族人暫時不打算離開副24號監獄,至少要等到外面的戰爭稍微平息之後,他們纔敢離開,否則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唐術刑沒有勉強紅花,知道紅花這批狼人跟着自己,也是危險叢叢,隨後帶着其他四人離開了監獄。在格羅莫夫的帶領下朝着地獄27前進。從那天開始,唐術刑再也沒有見到夜叉王和魏玄宇。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去了什麼地方,因爲之後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兩人的意料之中。也超出了後來自以爲控制局勢者的想象。
世界,即將成爲一個真正的熔爐,將所有的一切都回爐重造。
另一方面,從荷蘭一路逃出的姬軻峰和顧懷翼終於臨近了尚都的邊境,兩人的那三個助手也死了路上,邊境那三個只是普通人,不是屍化者,連受過訓練的軍人都算不上,只是一般文員,他們擅長的是筆下生花,而不是逃亡生存。
“還有多久?”躲在一輛廢棄坦克後面的姬軻峰喝着水問道,“我現在都糊塗了,完全不知道我們身在何處,還有多久才能回去。”
顧懷翼看着天空,手指着前方道:“朝着東方一直走,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至少還要走五天才能夠到達國境線,而且是必須保持道路暢通,沒有遭遇其他麻煩的前提下。”
姬軻峰吐了一口唾沫:“我們遭遇的麻煩還少了嗎?一路走來,大小戰鬥幾十次。”
顧懷翼只是笑,並不說話,就在兩天前,他們還遭遇到了一支前抵抗軍分化出來的土匪組織,人數不多,只有五六十人,但這些人極度的瘋狂,哪怕是看到自己同伴在跟前被撕碎也會一鼓作氣衝上去。顧懷翼和姬軻峰兩人與他們廝殺了足足半個多小時,纔將對方全數幹掉,也所幸遇到了這羣人,否則他們的飲水成了問題——進入亞洲之後,他們很少看到有人羣居的場所,也沒有找到有水源。
尚都之外的情況比姬軻峰預料中的還要糟糕,特別是歐洲,完全是滿目瘡痍,一片焦土,他很難想象在當年全面戰爭打完之後,各國?軍隊陸續撤離到非洲之後這些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整個七年,這些城市差點變成了平原,背井離鄉的人們從一座廢墟前往另外一座廢墟尋找希望,死了一批又一批人,直到最終死得乾乾淨淨。
姬軻峰還記得半個月前,走到一座小村莊前的時候,那裡遍地都是墳墓,沒有一個活人,他們在墳墓的邊緣上看到了一個坑,坑中躺着一個看樣子死去至少好幾天的人,從那個人所躺的姿勢,還有旁邊的鐵鏟,姬軻峰知道,這個人是村子中活下來的最後一個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於是,這個最後的存活着在埋葬了其他人之後,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爬了進去,然後閉眼死在了裡面。
最終,姬軻峰埋葬了他,算是了卻了這個可憐人的最後心願。
“喂,前面好像有個鎮子。”顧懷翼從坦克上面跳了下來,“雖然是個廢墟鎮子。但鎮子裡面好像有人,我看到人影,還有火堆了。”
“人?火堆!?”姬軻峰也跳上坦克用望遠鏡看着。“這些人不怕死嗎?前面不遠處就是國境線,巡邏的國防軍要是看見。就算不出來掃蕩,也會炮擊的。”
顧懷翼在下面道:“可是,看樣子他們沒什麼事,這說明什麼?”
姬軻峰放下望遠鏡道:“這說明,尚都內部出事了,國境線上的國防軍撤走了,否則的話,按照戰時法令。這個廢墟鎮子和裡面的人早就變成灰燼了。”
“對。”顧懷翼喝着水道,“我們必須加快腳步了,否則的話……”
“我的媽呀。”再次舉起望遠鏡的姬軻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顧瘋子,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顧懷翼下意識道,“難道是刑二?”
“這個人和刑二有關吧。”姬軻峰道,“是賀晨雪,幾年前她跑了,我一直沒有找到她,當時我還讓你給陸軍下達了要是找到絕對不能爲難的命令。”
顧懷翼搖頭:“她是個神神叨叨。又極具理想化,看不清楚現實的蠢女人,不過刑二也害了她。不,害了她的人不是刑二,是詹天涯,當年如果不是詹天涯,她也不會落到那個地步。”
姬軻峰跳下坦克朝着前面繼續走着:“如果不是詹天涯,她恐怕早就死在全面戰爭中了。”
顧懷翼跟在後面道:“不信你等下問問她,她是願意死在全面戰爭中,還是願意活着經歷後來的事情,我敢打賭。她肯定寧願去死!”
姬軻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來道:“當年,她出走。會不會與萊因哈特希有關?”
顧懷翼一愣:“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她被萊因哈特希控制了?”
姬軻峰點頭:“從萊因哈特希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他可是造物大人,自封的神。”
顧懷翼不語,只是快步上前,朝着廢墟小鎮走去。
走到小鎮邊緣,原以爲會撞上哨兵盤問的兩人發現,沒有哨兵,抱着槍坐在那的人竟然是賀晨雪。
賀晨雪驚訝地看着衣衫襤褸的兩人,若不是兩人同時出現在她眼前,單獨一人她恐怕會以爲只是一個長得很像姬軻峰或者顧懷翼的難民而已。
“你們……”賀晨雪並沒有想自己無數次預想中一樣舉起手中的突擊步槍,只是驚訝地看着他們。
顧懷翼揮手道:“一言難盡,有吃的嗎?隨便什麼吃的都行,能填飽肚子都可以。”
賀晨雪看着顧懷翼道:“我們這裡沒有屍化者可以吃的東西,全都是吃下去能騙肚子的玩意兒,勉強活着。”
顧懷翼知道賀晨雪那意思是什麼,他沒再說什麼,只是站在一側,讓姬軻峰去應付這個情況。
“你這幾年怎麼樣?”姬軻峰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賀晨雪點頭:“挺好,不過我現在看到你們兩人這幅落魄的模樣,我心裡很高興,這算是報應吧,如果你們當初沒助紂爲虐……”
“夠了!”顧懷翼皺眉道,“你說夠了沒有?有用嗎?你懂什麼?你要知道,你能明白,你爲什麼當初不站出來擋子彈?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賀晨雪不語,只是舉起突擊步槍,指着國境線那堵高牆道:“看到那牆壁了嗎?很久之前就在修建了,終於修建好了,修建好了之後國防軍似乎都撤走了,現在不知所終,誰也不知道尚都內部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不久前,我遇到唐術刑了。”
“什麼?刑二?”姬軻峰立即上前道,“你說你遇到刑二了?”
賀晨雪冷冷道:“你們還記得這個人?我以爲你們早忘記他了,只是在落魄之後纔會想起這個人來。”
“別廢話了,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顧懷翼在一旁皺眉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