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術刑登上那艘貨輪離開半小時後,一艘僞裝過的尚都魚雷護衛艦出現在姬軻峰那艘小船旁邊,護衛艦上放下繩梯將姬軻峰接上船,而顧懷翼早已等待在甲板之上,卻是背對着姬軻峰,看向貨輪離開的方向,一臉的平靜。
“辦妥了,我親自送他上船的。”姬軻峰慢慢走到顧懷翼身後,低聲彙報道。說話時的模樣和普通士兵一模一樣。
“我很擔心你,很擔心你會真的背叛尚都,特別是你甩開皮帶的那瞬間,我心都提起來了。”顧懷翼冷冷道,卻在轉身看向姬軻峰的剎那間滿臉浮現出了笑容,同時一把抓住姬軻峰兩側的胳膊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你也取得了他的信任。”
姬軻峰點頭:“不過,他現在上了貨輪,貨輪上也沒有我們的人,很快我們就會失去他的消息,沒有備用計劃嗎?”
顧懷翼笑道:“沒關係,把魚放回大海而已,魚始終只是在大海之中,又不會飛到外太空去,你辛苦了,應該好好休息了。”
姬軻峰點頭,知道顧懷翼信不過自己,明明有備用計劃,卻不肯說出來,只得轉身跟着士兵回到船艙之中,住進了船長室內。這艘船和船上的士兵都是顧懷翼的,都是他的心腹,在這羣士兵眼中,姬軻峰屁都不算,只是表面上大家對他畢恭畢敬,給足面子。
姬軻峰坐在船長室內,將門關上,坐在那發呆,卻又在忽然間笑了出來。
甲板上,顧懷翼也站在那,並未讓護衛艦去追那艘貨輪,相反也是在忽然間笑了出來。
一直站在不遠處雷達下方抽菸的田龍亭此時上前,問道:“大人,姬軻峰很可笑嗎?”
“不。他不可笑。”顧懷翼搖頭,“他們畢竟是發小,他當時的確是真的有心要放唐術刑,但計劃始終是計劃,他並不知道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田龍亭只是抽着煙,也不問,他很清楚作爲下屬。該知道的顧懷翼遲早會告訴他。
“我原本的計劃之中,也是要逼唐術刑離開,如果我晚一天去,萊因哈特希也許會着手讓唐術刑參與研究聖物的工作,到時候做什麼都來不及了,所以。我只能立即揭穿他們,逼迫他們離開。”顧懷翼平靜地看着並不平靜地海面說。
“大人這是一石二鳥,一來坐上這個位置,二來可以延緩重鑄如來之眼的計劃。”田龍亭覺得叫顧懷翼“大人”還是有點彆扭,他更習慣“少爺”這個稱呼,“可是,我擔心萊因哈特希這個老狐狸會察覺這一切。”
“不。不是他會察覺,我相信他肯定也知道。”顧懷翼淡淡道。
“啊?”田龍亭很吃驚,“他知道!?”
“對,他肯定有其他的計劃,畢竟天然突變體只有唐術刑一個人,如果唐術刑死都不參與他的研究計劃,他毫無辦法,他控制不了唐術刑的思想。”顧懷翼解釋道。
田龍亭又追問:“但爲何要讓你坐上這個位置?”
“原因有兩點。第一,噬罪和權衡兩人的確是背叛他了,而這兩人在尚都有強大的影響力,自身實力也很強,留着是禍害,難對付,借我的手除掉或者制約他們最好;第二。別忘了,除了我之外,姬軻峰也是密使,他可以制約我。”顧懷翼微笑道。
“我不明白。”田龍亭不解道。“現在大權在握的是你,不是他,姬軻峰怎麼能制約你?”
“你忘記宣佈命令的時候,只是說我是新任密使,並沒有說我實際負責的範圍。但在介紹姬軻峰的時候,明確說了,他依然兼職新適應區的管制者,新適應區的範圍已經擴大了,現在擴大到整個東南亞,而不是從前的曼谷地區,所以從實際上來算,他的指揮權比我大。”顧懷翼走向欄杆,看着海面,“而尚都方方面面的文件,都需要我們兩個人的簽字,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長此以往,我手下那點兵力恐怕難成氣候。”
田龍亭點頭:“明白了,所以大人讓我收買人心,從其他願意歸順大人的軍閥手中齊聚人馬。”
“對。”顧懷翼點頭,“我放唐術刑也是爲了轉移萊因哈特希的注意力,他現在全力以赴研究着聖物,同時也在費盡心機想辦法要說服唐術刑幫助他,表面上他把前線的軍權交給了我,其實也是在試探我,看看我會怎麼做,所以我必須在短時間內將亞歐部隊徹底擊潰,贏得他一部分信任,接下來的事情纔好辦。對了,另外我讓你想辦法組建我們自己情報部門的事情如何了?”
田龍亭面露難色:“很麻煩,雖然情報人才很多,但這些人都是老鬼老狐狸,表面上都是畢恭畢敬,表現得無比忠誠,但我可以打賭,100個人當中,只有不到1個人願意完全臣服我們,剩下的都各有打算,只是想先保平安而已,所以,我和林索圖意見一致,還是從我們自己人當中挑選。”
“不行。”顧懷翼轉身看着田龍亭,“絕對不行。你也清楚鄭家軍中這些人的素質如何,全文盲佔20%,半文盲佔30%,剩下的人受過高等教育的極少,數都能數出來,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要在現在這個時代勝任情報工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各種密碼通訊方式都夠讓他們頭痛了,而且還有現代化的各項操作,你總不能讓他們靠信鴿吧?”
“那……”田龍亭不知道如何辦了,從前他們對情報的操作方式,都是以買賣爲主,沒有自己一套成體系的情報網絡。
“我打算好了,挑選大學生,前提是必須認可尚都理念的。”顧懷翼道。
“我不明白,挑選的人不是應該效忠於我們嗎?”田龍亭說完,看着顧懷翼的笑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有這樣做才能不露破綻。”
“對。他們效忠尚都,我們設立的情報機關也是爲尚都辦事,但實際操作如何,他們哪兒有資格清楚?建立起來之後,還是我的一項政績。”顧懷翼緊緊抓着欄杆道,“效忠尚都是假,爲我們辦事是真,不管出了任何事情,還有尚都爲我們撐着,有靠山總比沒有的好。”
“時間花費太長了。”田龍亭搖頭道,“少則五六年,多則十數年。”
“不算長,你以爲尚都會垮臺嗎?不會!尚都會一直穩固下去,這是大勢所趨,等戰爭結束,再沒有國境線之分以後,越來越多的人會認可這種政策。”顧懷翼笑道,“如果還有人種之間的歧視,那麼我們就用高壓政策強迫他們消除這種歧視,至少這樣可以贏得大多數人的歡迎,這就夠了。你看如今的新東南亞,新適應區就是這樣,犯罪率降到了歷史最低點,因爲我實行的政策是,抓着一個小偷,如果是初犯,僅僅只是教育,帶他參觀刑場行刑,如果不是初犯,並且情節嚴重者,抓回去就斃。”
田龍亭只是笑了笑,沒有發表意見,雖然他知道這種方式短時間內有效,但長此下去還是會大亂,畢竟尚都現在成體系的憲法和相對應的其他法律還沒有真正的出爐,正在協商之中。
“好了,回碼頭吧,今晚的事情保密。”顧懷翼轉身下了船艙,又停頓了下說,“如果發現有人會泄密,馬上滅口,不需要向我彙報。”
田龍亭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貨輪離開的方向,長嘆一口氣又點上一支菸。
那夜,姬軻峰在笑,顧懷翼在笑,只有唐術刑笑不出來。因爲他在貨輪之上一直在更換着躲藏的地點,因爲這艘尚都的船上,用警示牌標註着有屍化者密探,他並不知道是誰,但這種人是不會講情面和道理的,一旦發現了他,立即會彙報給地下尚都,他的行蹤也會徹底暴露。
接下來的一個月中他一直躲躲藏藏,直接瘦了近二十多斤,他也順勢剃光了自己的頭髮,變成個禿子,看起來與從前判若兩人。一個月之後,貨輪靠岸洛杉磯某港口,原本他打算就在這裡下船,但聽說貨輪最終的目的地是要前往紐約港,頓時大喜,因爲他原本的目的地就是要去紐約。
船隻靠岸洛杉磯整修,又過了半個月之後,貨輪終於靠岸在紐約港,唐術刑趁着靠岸前大家都忙碌的時候,偷了些衣服和美金傍身,悄悄下船潛入港口內。當他從港口出去要前往市區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滿街都是尚都管制局的警察,那瞬間他渾身一震,但緊接着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樣之後,才明白,這些美國警察僅僅只是統一更換了管制局的制服,並且還配置了比從前更爲靈活的自動武器,由此看來,美國也根本不太平。
前往市區的路上,他不斷看到警察在對過往行人進行搜身檢查,稍微有疑點的就會當場抓走,並且四下都張貼着關於“禁止使用非法槍支”的告知和電子公告牌。從路人的口中,他得知,如今的美國正在進行最大規模的非法槍支剿滅戰,你擁有合格的持槍證攜帶槍支並不犯法,但如果沒有還攜帶槍支,在勸阻不聽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有權力將其當場擊斃。
美國人都認爲,現在只是禁止非法槍支,下一步估計會全面禁槍,雖然很多人表示反對,但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美國只保留了些許的主權,剩下的權力都在尚都手中,因爲軍隊的控制權都在尚都手中,而且是精神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