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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翼說完後,王后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鄭千嵐,鄭千嵐同時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王后。
許久,王后微微點頭應許了。
顧懷翼見王后應許,又道:“這裡保護王室的鄭家士兵,是留是走,您決定。如果留,這些士兵的花銷由我們自行承擔,與王室無關,同時不需要王室提供任何頭銜。雖然我外公臨行前,已經拋棄了毒梟的身份,但他畢竟還是個毒梟軍閥,這一點洗不乾淨,不過沒關係,他現在已經西去了,而她……”顧懷翼指着鄭千嵐,“也在這裡,你要如何對外界宣佈這件事,我不會追究,哪怕是您說那是畏罪自殺。”
的確,國王從萬般無奈邀請鄭國淵來護駕時,就想過很多理由,畢竟王室要求罪犯來保護,臉面無光,也會讓外界認爲王室與金三角的毒品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如今鄭國淵已死,鄭千嵐也在王室手中,後續的問題應該就好解決了。
王后想到這,又是點頭,表示應許。
顧懷翼看了一眼唐術刑,又道:“還有一件事,我需要您批准我見沙姜王,畢竟我們此行的目的便是見他。”
“這個……”王后有些爲難,“不是我批不批准的問題,這要看沙姜王個人的意願,雖然他身在所謂的監獄之中,但依然是我國最強的懈咒師,而且你要知道。這幾十年來,沙姜王就見過一個人。那就是你外公。”
“我知道。”顧懷翼點頭,指着地面道,“但我始終不能硬闖下面的監獄吧?”
“我會讓人帶你去,還有什麼事情嗎?”王后問,心中巴不得顧懷翼立即帶着他那羣凶神惡煞的鄭家軍離開。
“沒有了,感謝。”顧懷翼和唐術刑再次鞠躬,隨後準備離開。
離開前,顧懷翼走到鄭千嵐身邊。低聲道:“少將軍,你知道嗎?那個池塘中,再也不會多任何一具屍體了,鄭家所有的罪孽都結束了,因爲鄭家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是一個名號。”
“顧懷翼,你最好殺死我。如果你讓我活着,我會馬上翻身,到時候,你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清楚!”鄭千嵐咬牙道,“你拿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這番話。聽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母親對兒子說的。”顧懷翼一直低頭,看着鄭千嵐的鞋尖,“你無法翻身,你知道爲什麼我要把你留下來讓王室處理嗎?”
鄭千嵐緊盯着顧懷翼。顧懷翼終於擡眼看着她,平靜地說:“因爲我始終是你的兒子。我不能親手殺死你,但你的確罪大惡極非死不可,這件事需要一個有生殺大權的人來做……媽,再見,下輩子當個好母親,丈夫走了不要緊,不要把憤怒發泄到他人和自己的親生骨肉身上。”
說完,顧懷翼忽然間一把抱住鄭千嵐,然後又快速鬆開,轉身與唐術刑大步離開。
鄭千嵐傻傻地站在那,看着凍庫大門打開,兩人離開的同時王室護衛又緩慢走進,同時將大門再一次緊緊關上。
門關上的那一刻,鄭千嵐以爲顧懷翼會站在外面,轉身再看她一眼,可是他沒有,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此時此刻,鄭千嵐才知道,並不是自己的兒子奪走了一切,而是在當年顧雲卿離開之時,她就因爲自己的自暴自棄親手放棄了這一切。
但是,最終顧懷翼還是親口叫了鄭千嵐“媽”。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鄭千嵐滿足了,她的滿足中還帶着勝利的喜悅,雖然還是自欺欺人。
所以,這個半生殘忍至極,喪心病狂的女毒梟在被王室護衛強制性掛上橫樑吊死之前,所說的最後一句遺言是:“顧懷翼呀,你還是輸了,你還是叫了我媽……”
……
凍庫大門緊閉時,顧懷翼停下腳步,仰頭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鄭家的事情終於結束了,二十多年的積怨也在今天全數化解,但這個化解並不是因爲鄭千嵐會得到那樣一個下場,而是因爲鄭國淵。
那個戎馬半生的毒梟軍閥心中很清楚,一切都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所以他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選擇了自殺身亡,選擇了將自己建立起來的基業交給自己一生最愧對的外孫。
回到餐廳,顧懷翼站在門口,對所有的鄭家士兵道:“從今天起,是我姓顧的掌權,但鄭家軍的旗號不會改,那是我外公窮盡一生建立的,但是,我得遵從外公的意願,今後我們不能再製毒販毒,不過請大家放心,大家的薪資不會少半分錢,相反還會增加,也不會解散任何部隊讓各位自尋出路!”
說罷,下面的士兵舉手歡呼起來,齊聲喊道“顧將軍萬歲”。
顧懷翼的話打消了所有士兵的顧慮,不販毒還能賺錢當然更好,誰願意在刀刃上行走,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呢?
“我和外公呆一會兒,等我,我們一起去見沙姜王。”顧懷翼說着進了屋子,林索圖立即退出去,因爲大門被手雷炸燬的關係,他只得下令所有的士兵離開走廊,前往走廊兩側的地方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入。
唐術刑也隨着士兵離開,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顧懷翼是不可能真的親手去殺死鄭千嵐的。他瘋子的一面只是掩飾,如果他真的可以瘋狂到做到那一點,這二十來年有無數次機會,他爲什麼不做?他完全可以在幾百米開外,用一支狙擊步槍就直接結果鄭千嵐的性命,可他並沒有那麼做。
所以,這次的刺殺和後續的一系列事情,都變得這麼順理成章。背後謀劃這一切的人太瞭解鄭家背後的故事。還有鄭家與王室、沙姜王之間的瓜葛,所以這個計劃既讓國王、王子被刺。又讓顧懷翼報仇,奪得了鄭家大權,最終還能讓他們直接面見沙姜王。
爲何要殺國王和王子?看似是爲了某種政治陰謀,又有斬草除根的意思,但實際上其中隱藏的真相恐怕更可怕。因爲刺殺案,王室不可能讓鄭千嵐活着,他們總得要個說法,但要這個說法卻無法用軍事手段向人數比他們多千倍的鄭家直接要。所以只能接受顧懷翼所給的臺階。
的確,讓鄭千嵐直接頂罪這是個下策,但在表面上王室如果短時間抓不到兇手,就會成爲一個笑話,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上留下最不光彩的一面。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兇手,一個主謀。並且寧願相信不是主謀的鄭千嵐就是那個幕後真兇,就如不到一個小時前,王后也許明知道兇手不是唐術刑和顧懷翼,卻一樣要將罪名加在他們身上一樣。
這是政治,又是家事,既事關王室尊嚴。又關乎到這個寡婦的未來,否則她無法帶着愧疚,披着王室成員的外衣繼續走下去。
可是,大家都知道,不管是誰。最終都只能成爲歷史上的一粒塵埃。
宴會廳中,顧懷翼將鄭國淵的屍身扶正。將其扶在椅子上坐好,然後自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旁邊,用身體擋住自己外公的屍身,不讓他倒下。
那天,顧懷翼和鄭國淵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從顧懷翼再走出這個屋子之後,他有了些許的變化,但那僅僅只是一種感覺,誰也說不出來到底哪裡變了。
在去面見沙姜王之前,顧懷翼帶着林索圖、唐術刑,還有趕來的田龍亭,一起將鄭國淵的屍身送入了焚化爐之中,然後將骨灰一分爲二,一部分交給林索圖、田龍亭,讓他們返回大本營之後下葬,另外一部分交給唐術刑,因爲鄭國淵死前,親口拜託過唐術刑,讓他將自己的一部分骨灰撒在祖國的大地之上。
因爲,他畢生的願望就是回家,哪怕只是身體的一部分。
“我記得咱們鄭家祖籍南陽,就是今天山|東|微|山一帶……我離開的那年,正是魚蝦肥美的時候,我娘做了一條剛撈起來的烏鱧,撒上了在蘆葦地裡新摘的野菜,那味道很鮮,呵呵,實際上我早就忘記是什麼味道了,只是還記得那烏鱧的模樣還有它們的故事,那魚全身灰黑色,腹部是淡白色的,頭部有七星狀紋斑。這種魚也叫孝魚,爲什麼叫孝魚呢?”
顧懷翼腦子中回想着小時候,他坐在一側,聽過鄭國淵給鄭千嵐所講的關於烏鱧的故事。
“烏鱧叫孝魚,是因爲母烏鱧每次產卵之後,都會失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母烏鱧是不能出來覓食的,也許是天性的原因,孵化出的小烏鱧都會成雙結對遊進母親的口中,將自己變成母親的食物,直到母烏鱧復明時,她的孩子也所剩無幾了。後來,母烏鱧都會圍繞着孩子誕生的位置一圈一圈的遊着,很是悲傷。所以呀,古時候,人們抓住了烏鱧都是不吃的。”鄭國淵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又道,“但是要抓捕烏鱧很容易,因爲幼魚成羣結隊在水中游動時,雌雄倆魚都會一前一後的護衛着,有來犯者必定以命相搏,而且,烏鱧護子,都是雄魚先上,若失敗,雌魚再補,拼死保護自己的孩子……”
“雖然烏鱧兇猛殘忍,但也知道拼死保護自己的孩子!”那時候的鄭國淵看着鄭千嵐道,可當時的鄭千嵐腦子中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顧懷翼站在林索圖和唐術刑跟前,將手分別按在他們裝有鄭國淵骨灰的揹包之上,只是略微用力按了按,低聲道:“外公,安息吧,你的罪我來贖。”
說着,顧懷翼轉身,整理着自己新換的衣服道:“走,我們去見沙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