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尚都大門,經過一道道規定程序之後,三人又重新出現在了夏婕竹的辦公室內。
門打開的剎那,唐術刑擡眼便看到了站在那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陰冷的夏婕竹,還有在她身邊站着的那個身份神秘,神出鬼沒的密使。
密使身後站着手提一件藏藍色西服的苟英鵬,那個尚都防衛軍的中士,也算是司正南的生前好友。
西服是餘鑫穿過的,那是適應區管制者的服裝。姬軻峰看到那件衣服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笑容,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氣,並未立即上前。他現在學會了在沒有真正到手之前,一定要保持冷靜。
密使徑直走到唐術刑跟前,附耳低聲道:“唐術刑,你現在還是有機會的,只需要我一句話,你還是可以當管制者。”
“謝了,不需要。”唐術刑低聲回道,雖然聲音極低,但姬軻峰還是能聽得見。
姬軻峰聽見他這麼說,心頭那塊石頭落下來了,他其實很擔心唐術刑此時突然變卦,要求成爲管制者,那自己丟的就不僅僅是面子。
密使點頭,回到自己先前所站的位置上,然後看着姬軻峰道:“姬軻峰,你現在是適應區新任管制者,適應區的所有武裝力量和機構都歸派你調遣,換上這身衣服,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你得效忠尚都三傑,爲了尚都的未來傾盡全力,不得有反叛之心,否則當死無葬身之地。”
姬軻峰點頭,緊接着又跟着密使唸了一遍他們第一次進入尚都時,面對雕像所說的那些誓言,隨後在苟英鵬的協助下,換上了那身衣服。
換好衣服之後,衆人跟着密使走出了辦公室,來到外面的陽臺之上——那就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夏婕竹處決犯人的地方。
而此時,下面小廣場上站滿了穿着筆挺軍服。昂首挺胸,手持g3突擊步槍的尚都防衛軍軍士們,在其後方還有人民菁英團和公民自檢局派來的代表小組,這簡直就是一場小規模的閱兵!
當姬軻峰出現在陽臺前端,下面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剎那間,姬軻峰好像是被無數的目光點燃一般,渾身熱血沸騰,就差點沒有揮手喊出那句——“同志們好!”
洞穴頂端的人造光芒照在這些軍服的金屬製品上,反射出一片片明晃晃的銀光來。很是刺眼。可姬軻峰卻連眉頭都沒有皺。在他眼中。那不是金屬在反光,而是權力、力量在發光!
現在應該做什麼?姬軻峰下意識略微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密使,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密使卻一句話不說,也不挪動步子。似乎有意給他難堪。
姬軻峰身邊跟隨着苟英鵬,苟英鵬是指派給他的助手,而唐術刑、顧懷翼和夏婕竹卻站在最後一排等着,甚至都不想下面的人看到他們三個。
夏婕竹期待着這場荒謬的閱兵式快點結束,因爲她有很多話要問唐術刑,第一個問題便是——餘鑫到底是怎麼死的?
密使有意給姬軻峰的難堪,卻在姬軻峰那變成了一種享受,他享受着下面軍士們那種尊敬的目光,他喜歡被這種氛圍包圍着。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不管是在外面的世界,還是在尚都的地下世界。
“這位——”密使終於開口說話,擡手輕輕一指姬軻峰又放下,“就是你們適應區新任管制者姬軻峰!”
“呼——”下面的軍士集體從嗓子中發出整齊的聲音。
姬軻峰在密使的示意下。上前擡手輕輕向下壓,示意大家把扛在肩頭的槍放下。這個手勢之後,軍士們整齊地將槍支靠在腳旁,隨後槍托整齊落地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雜亂,這讓姬軻峰很滿意。
“我是姬軻峰,新任管制者,從今天起,我負責適應區,我是這裡的領導者,但同時也請大家記住,我是大家的朋友,一個會無微不至關心大家的朋友!”姬軻峰擡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道。
接下來姬軻峰象是演講一樣說了關於他對適應區未來的設想,說了一番例如他要將適應區管理得非常好,要趕上其他各個區,讓大家的生活像坐着火箭一樣急速爬升之類的話。
姬軻峰還未說完的時候,密使轉身走了,同時揮動手指示意唐術刑等人也跟着他走,獨自留下姬軻峰和其助手苟英鵬。
“愚蠢——”密使離開時低聲丟下這麼一句話。
密使說完,夏婕竹也是皺眉搖頭,顧懷翼保持着沉默,唐術刑當然明白密使爲何要說“愚蠢”,因爲姬軻峰還愚蠢的以爲自己在建立威信,實際上那叫言多必失,多的不說,單說他要將適應區的人們生活得更好這一點,在尚都高層眼中就是無比愚蠢的。
既然叫適應區,就必須有適應區的規則,適應區的條件,如果你在適應區就有與感恩區相對等的生活條件了,那還要適應區來幹什麼?有那個必要分區嗎?
下樓,來到樓梯拐角處,密使停下來,隔着那銀白色的面具,他沉聲道:“唐術刑,姬軻峰頭腦簡單,在沒有人鋪路的前提下,他走不好的,你以爲在幫他嗎?你在害他,他是個理想主義者,你是實用主義者,適應區需要的是你,不是他。”
“我不是實用主義者,其實我也挺理想的,而且我話嘮,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會在這裡說上一整天都不帶累的,到最後,說不定就因爲我話多,下面的士兵受不了,集體造反把我給推翻了!”唐術刑在那笑道。
隔着面具,唐術刑看不到密使的表情,但他清楚,面具下那張臉肯定不會如他一樣帶着笑。
“造物大人要見你們!”密使說完這番話,轉身便走,唐術刑等人一愣,特別是夏婕竹臉色都變了。
唐術刑趁機立即問:“造物大人是誰?”
“尚都三傑之一。”夏婕竹立即低聲道,“極少有人見過,我長這麼大都僅僅只是聽說。”
“尚都三傑之一?”唐術刑搖頭,“再解釋一下。我至今不知道尚都三傑都是誰?”
“噬罪、造物和權衡三位,並稱尚都三傑。”夏婕竹道,“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稱呼,平日內,我們都只是叫尚都三傑,除了密使這種身份的人之外,我們都不敢單獨稱呼,因爲那樣會有挑唆和分裂三傑的嫌疑。”
此時,結束演講的姬軻峰帶着苟英鵬追了下來,還未跑到密使的跟前。密使便停下轉身道:“姬軻峰。你是新任管制者。你應該留下來熟悉情況。”
“我……”姬軻峰先前其實也聽到了密使說要帶他們去見造物大人,但眼下聽密使這樣一說,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低頭帶着苟英鵬站在一邊。
此時。唐術刑和顧懷翼也沒有再走,只是站在那等着,同時看着夏婕竹,詢問她是否也跟着去。
“唐術刑和顧懷翼前往,夏婕竹留在這帶新任管制者熟悉情況。”密使說完就走,“走吧,不要讓造物大人等太久,有失禮節。”
密使帶着唐術刑、顧懷翼離開出入境管理處,剛出門他們便看到一輛汽車停在外面。汽車的模樣很古怪,像是用多輛汽車零件拼湊而成,不倫不類的模樣。密使上車,示意兩人也坐上去,緊接着開車的那名尚都防衛軍軍官關上門。駕車離開。
唐術刑等人離開之後,夏婕竹站在那,有意無意地說了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姬軻峰下意識看向她,冷冷道:“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
“不敢。”夏婕竹面朝姬軻峰敬禮道,“這句話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您是新的黃鐘大人,我是您的下屬,不敢胡言亂語。”
“那就好!”姬軻峰冷冷迴應道。
“我得提醒下大人。”夏婕竹似乎話還未說完,“想必大人也知道,我曾經與餘鑫之間的特殊關係。”
夏婕竹這句話讓姬軻峰心中一驚,上下打量了下這個貌美的女人問:“你想說什麼?”
“作爲您的下屬,我只想知道,大人您是不是與餘鑫一樣,也有同樣的嗜好,如果有,對不住了,我現在已經沒有女人初次該有的東西,恐怕您會失望了!”夏婕竹直視着姬軻峰的雙眼道,這既在試探姬軻峰,也是在提醒姬軻峰,做某些事,說某些話之前,想一想夏婕竹的身份。
姬軻峰湊近夏婕竹,想擡手抓住她,但又覺得不太妥當,只是咬牙點頭道:“夏婕竹,夏主任,你聽着,我們只是上下級關係,再者,你是我兄弟唐術刑的妻子,你侮辱我沒有關係,別髒了我兄弟,也別髒了你自己!”
說完,姬軻峰轉身離開,苟英鵬略做停頓,看了一眼夏婕竹,夏婕竹點頭示意,苟英鵬這才離開。
夏婕竹看着氣得走路速度都加快了數倍的姬軻峰,笑了,心中道:我還真以爲你已經得意忘形了呢!
夏婕竹說完,又轉身看向大門外,汽車早已不見蹤影。
她腦子中回憶着上次唐術刑離開前,那夜入睡前曾說過的一句——“喂,有機會我送你個禮物吧,你也許喜歡!”
會是什麼禮物呢?當時夏婕竹心中第一反應便是,唐術刑會不會有一天爲自己幹掉餘鑫?現在餘鑫的確死了,但是密使說過,殺死餘鑫的是姬軻峰,而不是唐術刑,唐術刑當時好像還想救下餘鑫。
“你送給我的禮物會是什麼呢?”夏婕竹站在那低低道,隨後用力將大門給死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