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萊府玉佛寺門外,穿着單薄戴着墨鏡的詹天涯盯着大門上的裝飾,指縫中夾着的煙並沒有點燃,大拇指已經在輕輕摸着香菸的過濾嘴。
“哎呀,想不到,詹局長信佛啊?”一個打扮成遊客的人從側面走過來,手中還拿着一個相機,也戴着墨鏡,墨鏡鏡片中反襯出詹天涯的臉色十分難看。
詹天涯把頭轉回去,盯着先前的位置,半晌才道:“你又殺人了?自己不現身,找個替身來。”
站在詹天涯側面的男子後頸處露出一隻血定蜥的腦袋,隨着那血定蜥腦袋的轉動,那人的腦袋也開始機械性地轉動,嘴巴雖然張開,所發出的也僅僅是胸口那手機中的聲音。
“詹局長,你爲什麼每次都把我想那麼壞呢?我找替身也是因爲安全嘛,要是被人知道我給你當線人,不僅是八方,藥金,就算是同道中人都會不遺餘力的幹掉我。”男子嘴巴一張一合,手機中傳來的卻是一個好像重傷剛愈,說話還沒底氣的人。
“那錦承,裝神弄鬼有意思嗎?你覺得這裡不是中國,所以我拿你沒辦法是吧?”詹天涯扭頭盯着那男子,目光卻落在那臺手機上,緊接着他走過去,俯身對着那臺手機說,“你最好馬上現身,否則我立即把你的資料傳給國際刑警,再寫份你殘殺幾十人的僞報告,誰都知道,我很擅長寫報告!”
“不是吧?詹局長你要誣陷我?”那錦承此時從旁邊的一輛汽車後面鑽出來,穿着打扮像個本地人,手中還握着一瓶飲料,滿臉笑容朝着詹天涯身邊走去,站定後道,“沒關係,如果被人看見了,我就說你是我朋友。沒有規定說,異術者不能和古科學部的領導做朋友吧?”
“那錦承,我問你,這次你們八方去參加蠱獵場大賽,目的是什麼?”詹天涯也不去看那錦承,只是朝着玉佛寺之中走去。那錦承慢慢跟在身後,被他用血定蜥控制着的那名年輕人也走在後面。舉着相機故意四下拍着。
“我先告訴你個情報吧,你會很感興趣的。”那錦承喝了一口飲料,停下來自顧自笑了一陣,“你的小臥底唐術刑,現在是八方五陽的負責人赤男,他手中那柄龍麟刃就是最好的證明。”
詹天涯眉頭微皺,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也停下,盯着遠處草坪上的那隻小象。反問:“是嗎?挺有能耐的嘛,聽說五陽負責人不是誰都可以做的。”
“是呀,他逐漸要脫離你的控制了。”那錦承說完,斜眼看着詹天涯,等待着他下面的反應。
“那錦承,別在我跟前耍花招。你以爲我是五歲的孩子嗎?”詹天涯冷笑道,“他是誰,他要做什麼,和你沒關係,我問你的是,你們這次參賽的目的,還有。你多年來查尚都,半點消息都沒有,我憑什麼再信你?”
那錦承朝着那隻小象走過去,邊走邊說:“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你們古科學部那麼強大,這麼多年都沒有查出尚都的線索,我只是個八方的小頭目,有什麼能耐?發展我成爲線人的是你,又不是其他人,或許是你眼瞎了?”
詹天涯未動,知道身邊的男子那手機還開着,於是轉身乾脆對着那男子的手機說:“目的,最後問一次。”
“實話實說,原本是我擅自做主,因爲我想再次立功,升一級,可惜呀,我們的蒿里發現了,乾脆假戲真做,讓我來蠱獵場找一顆代號也叫‘如來之眼’的鑽石,說線索在蠱獵場內。”那錦承摸着那小象的鼻子,對着自己手機的耳機話筒回答道,“我所知道的其他兩件也代號叫‘如來之眼’的物件,黑名單落在藥金的手中,而血液代碼公式在鄭國淵手中,至於鑽石嘛,誰都不知道在哪兒,也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麼用。”
“蠱獵場內的節目你能看到吧?之前出現的那個機體你也看到了?”詹天涯摸着自己的額頭,擋住太陽光,“蠱獵場委員會到底有幾個人,幹什麼的,資金來源,你都不知道?我真不相信你以前是藥金的人。”
“我只是個小頭目!”那錦承轉身離開小象,抓着耳機的話筒放在嘴邊咬牙切齒道,“如果你想辦法讓我上位,讓我當五陽負責人之一,我便有能力給你查出來!明白嗎?如果你不讓我上位,我永遠沒有權力去查!”
“上位需要能力,你有嗎?”詹天涯轉身朝着玉佛寺外面走去,他想吸菸了。
“呵——”那錦承從那男子身邊走過,順手拔了在其後背之上的血定蜥,直接塞進自己的揹包之中,血定蜥離身之後,那男子渾身一震,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打轉,張大嘴巴盯着四周,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這個地方,手中的相機也因爲驚訝落地,鏡頭摔得粉碎。
那錦承回頭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緊接着走出玉佛寺,跟着吸菸的詹天涯走到對面的一座屋子的後方,站定之後,看着背對自己的詹天涯,一字字道:“我有能力,只是沒有機會,上次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被唐術刑那小子毀了!”
“機會別人毀不了,你自己沒有把握住,還是算沒有能力!”詹天涯抽着煙,半眯着眼睛盯着遠處。
那錦承沒有憤怒,只是點頭,不斷點頭,嘆氣道:“也許吧,不過我還是要上位,不上位,怎麼做個好線人,對吧?詹局長,你想問的,我都說了,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的話,我要回家洗澡休息了,我的傷還沒有好。”
詹天涯只是轉身把菸頭扔進垃圾桶中,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那錦承冷哼了聲,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詹天涯返回車中,車後座的劉振明將露出一條足以讓子彈射出的窗口縫隙死死關閉,放下手中的消聲狙擊步槍,一邊拆解一邊問:“爲什麼你就問這些?”
“這麼多年以來,屍匠的組織都遷移到了東南亞,幾年前那件事之後,國內大部分異術者也都離開了,不僅是因爲我們,還因爲太和諧的地方不適宜他們生存。藥金是個異術者組織,同時也販毒,按照規矩哪國的異術者歸哪國管理,但同時他們又販毒,販毒又統歸國際禁毒組織,因此重疊,所以這麼多年以來,藥金在東南亞一代發展壯大,壯大到至今爲止,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詹天涯深吸一口氣,“再者,過去幾十年,因爲開棺人的事情一直沒有完結,精力也沒有放在藥金身上,我們試過派遣臥底,沒有任何作用,一去不返,估計都死了,我好不容易纔在多年前撞上那錦承這個雜碎,發展他成爲線人。”
“聽他的語氣,不像是那種任你擺佈的人,他憑什麼當你的線人?”劉振明不明白這一點。
“理由很簡單。”詹天涯拍了拍駕駛座,示意劉振明上前開車,“他那錦承也是籙夢升費盡心機安插進八方的臥底。”
坐到駕駛座的劉振明恍然大悟,詹天涯又道:“我不知道籙夢升是否知道他是我的線人,但我清楚的知道,如果這件事曝光,不僅籙夢升會殺那錦承滅口,姚爐修也會讓那錦承死上一千次,不過據我來看,雙方互相安插的臥底不少,畢竟師出同門,兄弟分家,怎麼摘都摘不乾淨的。”
“頭兒,我覺得……你現在有點像……以前的蜂后。”劉振明想起上一任古科學部的首腦,也是古科學部的創始者綽號蜂后的男人,這個男人因爲妄想的念頭過於膨脹,最終死在了幾年前的那場災難之中。
詹天涯笑了:“你是指學會利用人了?不,我一直都會利用人,包括你!”
劉振明無語,只得發動汽車,朝着街道的另外一頭駛去。
蠱獵場第三回合的峽谷邊緣,衆人一直沒有商量出任何結果來,並不是爲難要如何對付,而是要如何不傷及其中的拉賓並同時癱瘓賽博格,而且蠱獵場委員會的遊戲規則還會一變再變,都是隨機的,參加比賽者就是他們的玩物,供他們玩耍。
就在大家焦急地等待着,逐漸被恐懼所吞噬的時候,峽谷之中傳來了陣陣鑿牆的聲音,緊接着衆人扭頭時便看到已經從峽谷邊緣冒頭出來的賽博格。
雙手抓着峽谷邊緣的賽博格頭上的探頭伸出,很快便發現了聚堆的衆人,立即雙腳踩住峭壁上的岩石,一躍而起,落地之後,降下了腳踝處的履帶,朝着衆人衝了過來,而坐在其中的拉賓不斷地喊着“躲開”,像是一個無法控制車,卻又發現剎車失靈的倒黴司機。
“散開!躲進林子裡面!朝着最粗的樹幹後面跑,能阻擋他的速度!”陽蛇抱住賀晨雪,率先拔腿衝進林子,緊隨其後的是鬼虎。
仲永與雷宇兩人則是朝着峽谷上的吊橋跑去,試圖跑向對面,暫時避開賽博格的攻擊。
唐術刑提着姬軻峰交還的龍麟刃,捂着腹部艱難地跑着,顧懷翼上前,直接抱住他朝着林子中奔去,姬軻峰一面舉槍朝着賽博格攻擊,一面慢慢後退,從先前的經驗來看,那東西很笨重,靠近他相反能躲過致命一擊。
媽的!炸你的腿!姬軻峰掏出手雷,握在手中,等待一秒之後朝着那賽博格腳下直接拋了過去,未曾想到那賽博格竟然突然剎車,提升履帶,保持與那手雷七八米的距離。
“轟——”手雷炸開,煙霧騰起的同時,賽博格已經從煙霧之中鑽出來,揮拳就朝着姬軻峰頭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