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嘴脣嗡動,眼中噙着淚水,顫顫道:“母……母……”
話未說完,那孩子突然兩眼一翻,倒在馨兒懷中。可即使是那樣,他的懷中依舊緊緊抱着那支手臂。
馨兒抱着他,從儲物戒內拿出幾件暖和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再將他放在屋內的一張牀上。其他人趕忙圍到馨兒旁邊,看着昏迷不醒的那小男孩,馬滇疑惑道:“這孩子他怎麼了?”
馨兒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太累昏過去了,我剛剛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非常的虛弱,感覺應該有將近一個星期沒有吃東西了,他體內的最後一絲魔力也都用在了方纔的魔技上,剛纔是全憑意志力支持着他沒有倒下,我抱住他的時候,他的警惕性消失,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就昏了過去。我已經給他注入了不少魔力,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清醒過來了。”
“這麼說來,方纔確實是他出手傷人的嗎?”馬滇問道。
“可是,我聽說這裡的人不是很友善的嗎?爲什麼着小男孩會突然不分青紅皁白的傷人,我開門前明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是好人,是來幫助他的。”
櫻夢內心還有有些芥蒂,畢竟,就是眼前這個孩子,差點讓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想讓她完全放棄心中的芥蒂,完全接納這個孩子,一時半會是辦不到的了
馨兒再次搖了搖頭,“關於這點,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先前之所以出手,應該是沒有相信我們的話,把我們當成了壞人。具體情況,只能等這孩子醒來在說了。這孩子其實也蠻可憐的,整個村子,也許只有他唯一一個倖存者了,小小年紀就經歷了這麼慘的事,失去了親人,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對他人的信任。當一個人,什麼也沒有的時候,對別人出手也是很正常的事,因爲他已經沒什麼還可以失去的了,只有出手傷人,以求解脫。”
聽到這,衆人沉默,櫻夢心中多少有些感慨:是我錯了嗎?這孩子都已經這麼可憐了,我還要討厭他嗎?可是,如果不是他,丘豪也不會……
櫻夢這麼想着,擡頭看了看已經安然無恙的呂丘豪,默默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或許,確實是我錯了吧……
呂丘豪摟着櫻夢道:“唉,確實,這孩子挺可憐的,我相信他出手傷人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爲了自保罷了。我們就別再怪罪他了,等他醒來好好問下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吧。”
居然受害人呂丘豪都這麼說了,衆人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便在冰屋內坐下,冷月從指尖彈出一團火苗,懸浮在冰屋中央,一股暖意將冰屋籠罩,大家圍坐在火苗旁,馨兒將那孩子放到自己身旁,也跟着坐了下來。
或許事火苗帶來的溫暖起了作用,那男孩眼皮微動,火光一閃一閃的打在他臉上,將他那邋遢的臉照得通紅,洋溢着絲絲暖意。
“嗯……”
只見那男孩輕哼一聲,逐漸睜開了眼,感受到體內充盈的魔力以及身上暖和的衣裳,那孩子迅速坐起身來,環顧四周,看了看溫暖的火光,又看了看圍坐在周圍的衆人,那孩子下意識跳起來,後退兩步,跟幾人保持距離,一臉警惕的看着衆人。
“呀,你醒了?”馨兒笑眯眯的看着那孩子,也慢慢站了起來,想要默默他的頭。
那孩子想要躲開,可看到馨兒那柔和的目光後,又瞬間安定下來,握緊手中的斷臂,任由馨兒輕撫着他的額頭,那孩子似乎並不排斥這種來自陌生人的撫慰,相反還有些享受。
在馨兒的不斷撫摸下,那孩子逐漸閉上了眼,享受着這母親般的溫暖。
馨兒蹲下身子,從懷中掏出一份乾糧道:“你一定餓了吧,給!”
男孩慢慢睜開眼,眼神中有些疑惑,看着溫柔的馨兒,又看了看馨兒眼中的乾糧,下意識嚥了口唾沫。
“由於我們走的匆忙,路上沒有買什麼好吃的,附近也沒什麼大城市,只能先吃點乾糧墊墊肚子了,小弟弟你別介意呀。”馨兒略帶歉意道。
男孩猶豫了兩下,還是選擇了接過乾糧開始狼吞虎嚥起來,畢竟他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早就餓的飢不擇食了,即使是沒什麼味道的乾糧,男孩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慢點吃,小弟弟,不夠還有。”馨兒笑道。
看着男孩狼吞虎嚥的模樣,馨兒面露微笑指着衆人,挨個介紹道:“我叫馨兒,這位是馬滇,這位是思雨……我們都是安塞學院的學生,小弟弟,你就什麼名字呀?”
“冰……冰雲。”冰雲邊吃邊說道。
“冰雲弟弟嗎?嘿嘿,你可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弟弟呢。”馨兒默默將冰雲嘴角的食物擦乾,微笑道。
被馨兒這麼一誇,冰雲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紅暈,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要精神多爾,而此時,一份乾糧也被冰雲吃光,可冰雲有些意猶未盡。馨兒微微一笑,“來,我這還有。你慢點吃。”
馨兒正準備將乾糧遞給冰雲,卻見思雨來到馨兒身邊,拍了拍馨兒的肩膀道,“馨兒,要我的乾糧給這孩子吧。”
馨兒先是一愣,隨即笑着點了點頭。
思雨來到冰雲身邊,將自己的乾糧遞給冰雲道:“冰雲弟弟,我的乾糧分給你吧。”
冰雲正想接過眼前的乾糧,下意識擡起頭來,可當看到遞給自己乾糧的是思雨的後,卻突然一臉驚恐,尖叫一聲,將手中的乾糧扔到一邊,躲在馨兒身後,不斷顫抖,根本不敢直面思雨。
思雨見狀,心中滿是感慨:果然,還是不行嗎。
默默地嘆了口氣,思雨將掉在地上的乾糧撿起,默默地走帶遠處,儘可能的原理冰雲。
見思雨走開,冰雲這才停止顫抖,可依舊躲在馨兒身後,不敢露面。
馨兒將冰雲拉到面前,柔聲安慰道:“沒事的冰雲弟弟,別害怕,思雨姐是好人,我們都是好人,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別再這麼沒禮貌了好嗎?”馨兒儼然變成了一個循循善誘的母性形象,不斷教育着膽怯的孩子要懂得尊重,懂得禮貌。
而此時的冰雲則完全像一個犯錯的孩子,默默地接受母親的教誨。
見思雨露出如此傷心的表情,一旁的郭子旭也忍不住道:“冰雲弟弟,思雨同學雖然看起來兇了點,脾氣差了點,但人品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對於需要幫助的人,她都會不留餘力的去提供幫助。你這麼直接把她給你的乾糧給扔了,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看思雨同學,現在多傷心。你應該好好反省反省,我說的對嗎,思雨同學?”
本以爲自己好心爲思雨說話會獲得思雨的好感,沒想到迎來的確實毫不留情的一腳。
“閉嘴!滾!”
說罷,郭子旭直接被思雨一腳踹飛。郭子旭吃痛,一臉委屈道:“思雨同學,我這是在幫你說話呀,你怎麼又踹我了。”
此時的思雨正鬱悶着,看着郭子旭,毫不客氣道:“誰要你多此一舉了!滾!”
“我……我這是招誰惹誰啦!”郭子旭苦着臉道。
冰雲看到這一幕,不知爲何,心中對思雨的警戒減少了不少,只覺得眼前的思雨,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而其他人也正如馨兒所說,都是好人。
馨兒摸了摸冰雲笑聲道:“來,冰雲弟弟,去跟思雨姐道個歉,思雨姐會原諒你的”
冰雲擡起頭來再次看着思雨,見冰雲眼中的恐懼並沒有完全消散,思雨搖了搖頭道:“沒事的,沒事的,一點小事,沒什麼好道歉的,冰雲弟弟本身就沒有做錯什麼,沒必要道歉。”
冰雲看着思雨,鼓起勇氣道:“對不起。思雨姐姐!”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卻讓思雨渾身一顫,只見她上齒咬緊下脣,可嘴脣卻依舊止不住的顫抖,帶動着那長長的睫毛,也在不斷閃爍着晶瑩。
她的眼眶有些溼潤,眼淚一直在眼中打轉,思雨趕忙深吸一口氣,控制着眼淚不要流出。
這聲對不起,對她來講實在是意義重大,雖然整個顫切村可能只剩下這孩子一個人,但只要這孩子還在,顫切村就在!這孩子認可自己,就相當於得到了整個顫切村的認可,思雨怎能不感動!
趕忙見眼角的眼淚劃幹,思雨一臉微笑道:“沒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纔對,謝謝你冰雲弟弟。”
冰雲搖了搖頭,看着思雨,嘴角微微上揚,眼裡的恐懼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純淨的目光,像冬日裡的飛雪,潔白無暇。
之後,冰雲轉頭看向呂丘豪,滿懷歉意道:“對不起,之前出手傷了你,還請你見諒。”
呂丘豪微微一笑,“無妨,無妨,反正也沒出什麼意外,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小子可真厲害,才二十級,居然能使用五階魔法,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冰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馨兒拉着冰雲的手,滿意道:“嘿嘿,冰雲弟弟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弟弟呢!”
說罷,馨兒再次拿出一份乾糧遞給冰雲,冰雲也不客氣,拿起乾糧開始狼吞虎嚥。
“慢點吃,別噎着了。”馨兒拍着冰雲的背道。
冰雲依舊不管不顧,享受着難得的乾糧。
“冰雲弟弟,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嗎?”馬滇看着冰雲,淡淡道。
冰雲搖了搖頭淡淡道:“之前一直是和我媽媽住在一起。”
“那你媽媽呢?你媽媽現在在哪?”馬滇問道。
冰雲聽後,慢慢的把頭低下,他依舊在啃着乾糧,懷裡依舊抱着那個斷臂,可是眼淚卻逐漸從眼中滴落,滲入乾糧中,又被他一點一點吞下。
“媽媽她,死了……”冰雲一字一句道。
聽到這,冰屋的氣氛瞬間冰冷下來,那跳動的火苗沒有像之前那樣溫暖,變得有些寒冷,火光幽幽,照在衆人的臉上,無一不是一臉的傷感。看着冰雲手中握緊的斷臂,以及外面被幾人埋好的一堆斷臂,關於這裡究竟發生何事,衆人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冰雲啃着乾糧,在無聲的哭泣,思雨輕拍他的背,柔聲安慰道:“冰雲弟弟,我們是安塞學院的學生,學院派我們來這裡獵殺九階雪猿熊,經過顫切村,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只找到了一堆斷臂和衣服碎片。你能跟我們說說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嘛?村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冰雲一聽,瞬間擡起頭來,激動道:“真的嗎!你們真的是來獵殺那頭雪猿熊,真的是來幫我們的嗎!”
馨兒點了點頭,“沒錯,我沒得任務就是進入極北荒員,獵殺雪猿熊,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嘛?”
冰雲點了點頭,吃光乾糧,默默地將眼淚擦乾,坐在馨兒身旁,其他人也紛紛圍過來,聽冰雲開始講述之前發生的事。
“就在一個月前,顫切村迎來了一個冒險家,一個非常特別的冒險家,他的到來讓我們整個村子都感到非常驚訝。”
“哦?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冒險家呢?”馨兒下意識問道。
“這個冒險家不是從外界進入極北荒原的,而是從極北荒原內走出來的!”冰雲沉聲道。
“什麼?!從極北荒原內走出來的冒險家?”衆人驚呼道。
冰雲點了點頭,“沒錯,據說他是從極北荒原深處逃出來了,當來到我們村的時候,他身受重傷,渾身是血,倒在雪地上,鮮血染紅了地上的白雪,被打獵路過的村民發現,順勢救了他。”
“當村民將他帶回村子的時候,他的肚子上破了個大洞,已經處於瀕死狀態,是村長不惜用我門村珍藏多年的銀月雪蓮來拯救了他的生命,當時我也在場,看着他服下雪蓮後,身體逐漸恢復,意識逐漸轉醒。而在他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什麼?找水喝?”衆人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