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後,在宮少爵的威逼之下,言曦只能讓他睡在自己的臥室裡,當然,是打地鋪的。
可憐她的好計劃,就這麼因爲這男人的強勢入住擱淺了,看來還要找個機會才行,好在小白已經去了交易所那邊,就算西蒙已經離開了,但只要小白在監控室裡找到他們控制交易所監控的數據,就能追蹤了。
想到事情也不是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言曦便安心睡下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仇人竟會在三年之後,入了她的夢……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在這個世界裡,她再一次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慘死仇人手下的一幕。
她的身體被人死死按住,只能眼睜睜看着父親被那些殺手包圍,只能看着他爲救下懷裡的孩子而生生受了那個變態男人的三槍。
三槍,都打在他的心臟上。
血液,伴隨着地上的雨水,衝到了她的面前,而那個一直背對着她,穿着風衣的男人,就這麼消失在雨幕中,留下她父親冰冷的屍體……
“不要,不要——”
“爸爸,不——”
“醒醒,言曦,醒醒!”宮少爵緊緊抱着言曦顫抖不已的身體,低沉的嗓音彷彿帶着強大的力量,將她從夢魘中喚醒。
言曦睜開朦朧的眼睛,剎那之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滿眼的血色,滿眼都是父親倒在大雨中的冰冷身體。
“別怕,只是做夢而已。”宮少爵心疼地抱着她,不斷給予她力量,希望她能夠安靜下來。
第一次,這麼恨自己沒有辦法參與她的過去,沒有辦法爲她驅除那些陰鬱的仇恨。
“別怕,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他低聲安慰着她,心中的決定已然成形。
言曦的手,被他緊緊握着,他的胸膛,成爲她此時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的身體蜷縮在他的懷裡,如同找到港灣的小船,結束了驚駭波濤,結束了殘酷生死,就這麼安靜地依偎着他。
“宮少爵。”她的嘴脣蒼白無血色,就連說話,都顫抖着。
“我在。”他抱緊了她的身體,冰冷顫抖的她,讓他第一次覺得這個野蠻而充滿活力的小女人是多麼的脆弱,彷彿一尊玻璃娃娃,一不小心就會破碎般。
“你是不是查過我?”言曦突然問道,她的眼睛一直低低垂着,卻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
宮少爵的身體一僵,隨即點頭,“是。”
對她,他不想有任何的隱瞞,哪怕她會生氣!
“那你一定知道我有個殺父之仇還未報吧。”言曦虛弱道,嘴角浮現一抹自嘲。
宮少爵沒說話。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產生了錯覺,我今晚,好像和他交手了。”她說着,手拽緊了宮少爵的衣服,不知在害怕什麼。
他的沉默,讓她的心開始不安。
“你到底想說什麼?”宮少爵何等聰明,言曦現在和他說這個,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她不是因爲做了一個噩夢就會主動撕開她心底的傷口的那種人,她是那樣的堅強,做每一件事,都有她的道理。
言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嘛,她是想要他與自己一起分擔,還是想要刻意試探他?
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我沒想說什麼,我只是想說,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個底線,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言曦淡淡道,蒼白的臉色已經得到了片刻的緩解,她靠在宮少爵的身上,感受着他身體的溫暖,不捨得放開。
宮少爵沉吟片刻,道:“是,每個人都有底線,而他的底線,似乎不知何時,已經成了她。”
一個人,一個女人,是他宮少爵的底線!
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言曦。”他突然輕柔地喚着她的名字,像是在念着一首世界上最美好的情詩,那樣認真,充滿溫柔。
“嗯。”
她閉着眼睛,貪戀這一刻的溫柔。哪怕,這只是一瞬,也好。
就算以後會萬劫不復,她也要擁有這短短一刻的溫柔!
他就這麼抱着她,不再說話。
而她就這麼被他抱着,緩緩睡去。
直到懷裡的人已經睡得安穩了些,宮少爵才把她輕輕放在了牀上,但她的手緊緊拽着他的衣服不放,他沒辦法,只能坐在牀頭,半靠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的睡顏發呆。
翌日,言曦醒來時,迷糊中,彷彿看到一張俊顏,這俊顏,怎麼越看越熟悉?
她反應了一下昨夜發生的事情,不由心中一動。
仔細打量着他的容貌,精緻的輪廓,邪魅的眸子微閉着,長長的睫毛下,是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往下,是性感的脣,一次次霸佔了自己的……
昨夜,他就是這麼一直陪着自己的?
多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定格,可是,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能悄悄把這一份溫柔和美麗,鐫刻在心底最深的某個地方,留待一個人時,悄悄翻開這頁回憶,滿滿回想。
“醒了?”男人睜開眼,正好看見自己喜愛的小女人盯着自己,不由綻放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容。
言曦呆了呆,隨即推開他,“當然醒了,比你早,對吧?”
被推開的宮少爵有點委屈,“女人,你這過河拆橋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言曦咋舌,過河拆橋?有嗎?
“你要吃什麼?”她翻開被子,過去拿衣服。
兩人睡在一個臥室,兩人昨夜又相當於躺在一個牀上,她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在他面前挑選當天要穿的衣服。
待她反應過來時,才知道,原來習慣的力量是多麼的可怕!
“不是不給我做?”他挑着眉,慵懶地靠在牀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言曦哼哼兩聲,“不吃算了。”
說完,她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宮少爵衝浴室的方向大喊了一聲,“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看看,他是多麼好將就的一個人啊。
他沒告訴言曦,在爵跡的時候,有廚師做了不合他口味的飯菜後,落得個被趕出A國的悽慘下場。
言曦做早餐的速度很快,儘管她這段時間沒有回來住,但鐘點工還是每日都到,每日都會把冰箱裡的東西都換一換,所以要做什麼也是很方便的事情。
宮少爵喝着她親手衝的牛奶,神情那叫一個愜意。
“你今天不去看望病人嗎?”言曦很煞風景地開口。
宮少爵的動作一頓,把口中的牛奶嚥了下去,“你這個女人……真是……”
“到底去不去?”她白了他一眼,“我忙着呢,吃完了我要去爵跡把作品完成,剪裁也是很費時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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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幫你。”宮少爵喜滋滋地毛遂自薦道。
“不必,你只會越幫越忙。”言曦拒絕完畢,纔想起來,“你不去看望你那位尊貴的病人了?”
她的話裡,怎麼聽怎麼有點兒酸。
但宮少爵卻不知怎的,聽出了趕人的味道。
“你就這麼希望我去看望她?”他皺着英俊的劍眉,不悅道。
昨晚他一接到十七的電話就馬不停蹄從醫院趕來,後來留在這裡陪她,也只是發了個簡訊給董相思就關機了,生怕手機響了會打擾到她,結果呢?
結果這女人過河拆橋的本事見長!
言曦被他憤怒幽怨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然,但是她的作品堅決不能有他在場,不然她會分心。
不管這份不該萌芽的感情發展到什麼樣的地步,她都不能亂了自己的方寸,在完成這次的任務之後,她會抽時間好好把這份感情處理好,然後回到她的世界裡。
“病人最大。”
言曦給的四個字,讓宮少爵一陣心塞。
哼,這女人倒是大方,還是,她真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對別的女人好?
“我吃好了。”言曦放下杯子,“我去那邊等你。對了,我要你送我去爵跡。”
她狡黠的一笑,讓宮少爵滿心的不悅都消散而去。
比起觀察人心,言曦的洞察力也不賴,至少她知道怎麼讓宮少爵不與自己置氣!
兩人很快到了爵跡,十七一早接到宮少爵的電話就守在了爵跡大門,看到言曦時,他眼睛裡冒出委屈的光芒來。
言曦不太自然地乾咳兩聲,“十七,昨晚睡得可好?”
宮少爵斜靠在車門上,調侃道:“任誰後腦勺被人打了一下,都會睡得不安穩。”
言曦轉眼,瞪他,狠狠瞪他!
“言曦小姐安全回來就好。”十七走上前,走到宮少爵身邊,“宮少,康穎有事要報告。”
言曦的眼神,在聽到這話時微微一閃。
宮少爵點點頭,“也好,那我送你進去吧。”
他說着,不等言曦回答,已經自然地拉起了言曦的手,坐在了爵跡裡的專車上。
言曦心思有些飄渺,沒太注意到爵跡的另一頭,一個黑色身影站在那裡,良久,才離開。
把言曦送到他的專屬別墅之後,他叮囑了兩句,“以後有任務一定要跟我說一聲,我不會干涉你,但你也不能讓我擔心,知道嗎?”
他的關心,總是這麼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