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海浪拍打着船體,讓船隻左右的搖擺個不停,那一波波的浪花被船頭撞個粉碎,濺起的雪白色的浪花吞噬着船頭甲板,巨大的海船中,寬敞的船艙內,一個個吊在兩排橫木上的吊牀隨着船身的搖晃而輕微的擺動着,呼嚕的聲音此起彼伏,顯然對於這種晃動,這些士兵已經十分的習慣。
天空中,月朗星稀,明亮的北極星爲船隊指引着前進的方向,陳慶之站在一艘五桅主船的指揮艙內。透過玻璃望着前方那好似一頭猛獸般的黑夜,比起平靜如鏡的渤海來。外海的環境無疑更加的惡劣,只是出航不到一天就遭遇了一場不大的暴風雨,好在船隊行進距離海岸不遠。倒是沒有太大的損失,但外海的浪頭卻好似一個錘頭,不斷的敲打着船身,讓船體不斷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讓人心裡跟着一緊。
過了海之角,就過了渤海,進入了外海黃海,一片更加廣袤的海域。儘管大夏這兩年對外海的探索一直都在進行,但大多都是靠着海岸不足幾百海里的區域,對於黃海的深處卻是沒有多少了解,而海之角的興建,除了有撫守渤海咽喉的重任,無疑還有着一個探索外海的前沿基地。
海之角的重要性是母庸置疑的。而派劉仁軌這個有着豐富治理地方經驗,又有着豐富海戰經驗的沉穩老將來鎮守這裡,無疑是英明無比的決定,而這一次,海之角扮演的角色。更加的關鍵,而劉仁軌在,確實讓陳慶之的心落到了肚子裡。大夏兵部平轄海軍與陸軍,而這也直接表明了大夏對海洋的態度,儘管大夏兵力九成仍然是陸軍,但是海軍在軍費的花銷卻有着陸軍的七成。而且海軍是大夏公認的最富裕的軍隊,不過到目前爲止,海陸兩軍倒沒有什麼激烈的碰撞,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家顧自家的。
這一次圍剿山東,無疑是第一次海陸兩軍聯合作戰,儘管在這之前。海陸兩軍已經有過幾次合作。比如奇襲山海關,登陸威海灣,但這些都不過是一部上的聯合,海軍所擔任的更多是運輸,而這一次卻大不同,陸軍登陸山東作戰,後勤補給完全依靠海軍從海面上負責,甚至還需要海軍臨時開闢簡易碼頭,爲征戰的陸軍提供補給,並將受傷的兵馬送回,甚至在一定情況下。還要與海軍配合作戰,進行不間斷的登陸。撤退等等,可以說這是大夏開天闢地頭一遭,這也是陳慶之最爲擔憂的事情。
“報,前方已經發現青島灣外海燈塔,大約兩刻鐘後,我軍艦隊會進入青島灣”。
“知道了,確認目標,艦隊減緩速度,派出船隻與青島灣內進行聯繫,讓他們做好迎接準備,艦隊改變陣型,呈一字型進入港灣
“是!”
“大人,馬上就要青島港口了!”五桅戰船的艦長武官職位爲五品上。同樣也兼任着一支艦隊的指揮。也算一方實權將領了,不過對於陳慶之來,五品的武將官職無疑還差了好幾個檔次,儘管大夏海軍地位不斷的提升,但陸軍老大的地位卻是不容半點挑戰,此刻的海軍絲毫沒有一點要與陸軍爭雄的意識,更沒有所謂的海軍優越性。
陳慶之站了點頭,青島灣是大夏在山東佔據的衆多優良港灣中的一個”不過青島灣卻因爲在山東南部,而變得獨特了起來,在讓。東北部,大夏佔據的許多港灣都已經廢棄,焚燬,昔日繁華的貿易集市也變得荒涼起來,而唯一還保留沒有廢棄的就只有南部的這座青島灣港口。
青島灣港口就好像是一個鉤子,從灣口進入之後,灣內海域十分的廣闊,因爲有陸地阻隔,海灣內部平靜如鏡,外面大浪治天,內部卻安靜非常,不過海灣內停泊的船隻卻並不多,儘管青島灣港口並沒有在焚燬之列,但是卻仍然受到了大夏此番山東政策的波及,但就算如此,青島灣因爲位置關係,在對山東貿易上。也一直處於倒數的行列,儘管走海之角到青島灣不過只花費兩天多的時間,但對於商人來說,走一趟青島灣賺取的金錢並不比在威海多出多少,而要承受的成本卻大幅度提升,儘管沿着海岸航海,危險降低到了最低,但往來卻要多出七八天。如今大夏的貨物可是暢通無阻。時間就意味着金錢,所以青烏灣內做貿易的海商並不多,而且多爲散戶。
近兩百條戰船陸續進入了青島灣,碼頭之上也迎出了一隊大夏駐紮在地方的城防營,駐紮在青烏的官員不過是一化品的文官,哪裡敢有半點的輕忽怠慢,五桅的主艦緩緩的靠向了棧橋,陳慶之等人從船橋上魚貫而下。
“大人,下官青島港政務,周銘。下官已讓人準備好了休息的房屋。大人一路勞累,暫且還休息一二。船上的將士下官會妥善的安置!”
“那就有勞周政務了!”
清晨的青島很是平靜,天空蔚藍一片,幾朵雲彩隨風飄動。淡淡的海風吹拂着,捲動着輕紗簾布,在大牀上睡了一覺的陳慶之精神奕奕的走到露臺之上,這是一個東西方建築稱合而成的小樓,倒很是別緻。對於這種建築,陳慶之倒是沒有太多的詫異,因爲大夏內都有一些白人建築師,這類的建築在天之城也很常見。
“大人,您醒了!”周銘帶着一干侍女走到露臺之上,對着身後的侍女一揚手,陸續的上了一碗粥。幾個飲頭,還有七八種精緻的小菜:“大人簡單的用些早飯,中午下官在爲大人接風洗塵!”
陳慶之坐在椅子上,呵呵一笑。對着周銘道:“周政務也坐吧,在這就不用擺那麼多規矩了,正好我有些事情問你。”
周銘點了點頭,儘管大夏禮部制定了一系列的禮法章程,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口口二初建。這些禮法大多數都是個擺設。只有在正式場咎門,才需要遵守,很多私下的場合裡很少有人講究。何況是常年在軍中的陳慶之:“大人有什麼問題只管問,下官在這邊也有兩年多了,對周邊的事情倒也瞭解一二”。
陳慶之一把拿起個饅頭,一邊喝着粥,問道:“你就將這附近的情況大致的講一下吧,雖然兵都有地圖下發。但一張地圖上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來”。
周銘點了點頭。這個他自然知道,因爲青島周邊的勢力分佈圖就出自他的手,連帶附近的情報也都是從他這裡發出去的,儘管情報很詳細。但卻不如他直接彙報來的詳實:“青島灣,是烽火七年底,由海商莫道言發現的,當時他的船很倒黴的遇到了風暴。後來停入了青島灣。因爲灣內有一座圓形的青巖島嶼。所以就把這裡命名爲青島灣,烽火八年下官到任,陸續從周邊的諸侯買下了青島周邊五十餘里的土地發爲集市範圍,一直到如今,青島灣東面乃是新近崛起的黃子國,黃子國興起大約在這三四隻間,陸續吞併了青島東部的諸侯一十二家,合併州縣二十三個”黃子國國君黃鴻。此人下官在去年進入黃子國送一批絲綢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倒是一個典型的山東漢子,身高馬大,倒是沒給下官太多的觀感
“黃子國國君黃鴻擁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兒子網過弱冠之年,下官倒是接觸了一下,脾氣耿直。少了些心機,而且有些過於書呆子氣。說起話來酸的很,另外兩個兒子都是半大的孩子,不過五六歲大。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黃鴻的大女兒,黃綺韻,此女比起那大兒子來。卻可用天縱奇才來形容,不到二九年華,卻上馬可領兵,下馬可治政,而且那雙眼睛精芒畢露,咄咄逼人,讓人不敢直視,黃子國如今的疆域倒是有小半個是此女打下來的。如果她不是一個女兒身,或許黃子國能有一番大作爲!”
“除此外,青島西側的諸侯到是還有不少,不過這些諸侯之間卻少有徵戰,以黃子國當初席捲十二路諸侯的兵威完全可以將附近的諸侯一掃而空,不過黃子國卻在大勝之後,停下了兵戈,止步於楊嶺,不在西進。至於原因麼,就是因爲青島西北八百餘里外的墨山。”
“墨門雖然只佔據一山。周邊不過三百里之地,但周邊卻無半個諸侯敢對墨門有半點的不敬,可以說方圓千里之內墨門的話就是聖旨,墨門主張非攻,所以附近的諸侯很少爆發戰爭,大家都相安無事所以這附近雖然諸侯衆多,但生活卻相對穩定,百姓也略有餘錢,而黃子國也不敢太過觸動墨門的神經,所以止戈不前,而目前山東只要墨門勢力較大的地區,都維持着一個相對的平衡的局面,這兩年幾大諸侯之間少有戰亂,可以這裡面大部分都是墨門的影響。”
“對於墨門,你可有什麼瞭解!”陳慶之一邊吃着一邊聽着,對於墨門的對於山東的影響,陳慶之也是有所體會,從參謀情報司的分析。數路諸侯圍攻威海三郡背後就有墨門的影子,至於墨門爲什麼要針對大夏,很可能是爲了平衡,畢竟大夏是外來勢力,一旦進入山東,免不了要打破地方好不容易平衡下來的局面,而這個理由也是最爲貼切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墨門的所作所爲已經阻擋了大夏的霸業。
“墨門麼,這個下官到是多方查了一些資料,墨門主張兼愛。非攻。尚賢,尚同,天制,非命,非樂,節制,節葬等等,這些主張怎麼說呢,倒是贏得了一些諸侯的信奉。不過說是信奉這套主張,不如說是信奉墨門的武力,墨門初期,三千墨甲縱橫齊魯,無人可擋,這才贏的了周邊諸侯的敬服,隨後墨門將弟子散佈各地諸侯,宣揚墨門思想,逐漸把持各地兵權,由於主張非攻之策。讓山東民生得以恢復,各地諸侯也獲得了難得喘息之機,穩定自己的統治,所以墨門的非攻主張贏得了大部分的諸侯的信奉,不過墨門的這種主張早晚都會被各地統治者拋棄,山東只要一日不一統,戰爭就不可能真正的結束。”
“以下官看來,墨門的這些主張還不如墨門的機關之術以及那善於攻防的墨甲,尤其是與墨家同處的魯門,兩家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墨甲與匠兵在齊魯大地上代表着無堅不摧的矛和堅若磐石的盾,如果沒有這個作爲根基,墨門也難以影響到整個山東的局勢,或者說讓。東如今依舊混亂成一團而無法一統。墨門的非攻主張佔了很大的原因。
陳慶之放下竹筷,很是鼓了鼓掌。道:“看來周政務對墨門果然很有研究,陛下曾經說過,真理永遠掌握在強者的手中,這話確實不假,墨門之所以影響力巨大,就是因爲墨門的實力夠強大,可惜墨門的矩子太過於理想化了,而且他也選錯了路。如果墨門自成一國,山東怕是早就大一統,地方百姓何苦承受連綿的刀兵之苦,墨門主張非攻,意在讓地方平息,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但他卻忽略了一點,人都是有慾望,有野心的,雖然山東如今還算平和。但早晚那些大的諸侯休養生息完,大的戰爭就會爆發,天下大勢在於合,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到,墨門早晚都會被淘汰。”
在青島灣休整了將近三天,戰馬完全舒緩了過來,兩軍將士也已經休整完畢,青島小城外,兩個巨大的軍營的上空,終於響起了久違了的集結鼓,兩萬五千騎兵在半刻鐘內列陣整齊,陳慶之身着白盔,白甲,這是一套玉級的白金套裝,乃是大夏開啓了天工鍛造坊後,採用八星玄獸魂魄以及無數高級礦石打造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銀白色的盔甲讓陳慶之仿若一個戰神下凡一般。
白鬚隨風而擺,犀利如地刁一紅雙眼掃視着下方那如同個、鏡面不斷閃爍着銀白米池懈口騎兵。兩萬餘人全部穿着青銅套裝,將領身着白銀,黃金套裝,胯下戰馬爲無一絲雜色的白馬,統一制式的銀白色,雪白色的披風,就連那頭盔的冠子都是雪白色的鷹羽,白馬騎軍。大夏衆多騎軍之中位列第一的騎兵。也是第一批次裝備了整齊劃一的青銅以上的套裝的建制騎兵軍。
陳慶之長呼了一口氣,對着下面那兩萬餘騎兵,高聲呼道:“你們是我大夏裝備最精良的騎兵,也是陛下最倚重的騎軍,陛下在天之城的皇宮之中注視着你們,不要辱沒了你們大夏第一騎兵的稱號,白馬騎軍。威武無敵!”
“吼,吼,吼!”兩萬五千人異口同聲的大喝着,從腰間抽出那隨身的佩刀,高舉在胸前:“白馬無敵,陛下萬歲!”震天的聲音在青島小城上空炸開,這三日幕,白馬軍一直都在軍營中活動,加上嚴密的封鎖。青島集市上倒是無人感覺到異常,而聽到這震天動地的呼喊之聲,城內的人全都懵了,這是聲音是怎麼回事。
陳慶之跨坐在戰馬之上,一馬當先的在兩萬五千騎兵身前飛騰而過。隨後,兩萬五千騎兵緊隨在陳慶之身後那帥旗之後,衝出了大營。奔向西北方向的諸侯國,程子縣國。
烽火十年四月二十八日,大夏最精銳的騎軍白馬騎兵兵出青島灣,真襲程子縣國重鎮隆興城。隆興城,程子縣國第二大城。儘管是第二大城,也不過只是一個網剛晉級到大城的城市,人口不過五萬而已,比起大夏大城之中十萬人口以上的規模,街道上車水馬龍的繁華,這座城市甚至比不過大夏一個普通的縣城。
道路很是破舊,兩萬餘騎兵奔跑起來,拉起一道土色長龍,浩浩蕩蕩連綿十數裡,而此刻的隆興城卻如同此刻的天氣,暖洋洋的打不的精神,城門口,從附近入城做些買賣的百姓排着不到百十米的隊。城門官對着進城的人徵收着人頭稅。而兩旁的士兵則打着哈氣,無精打采的靠在城門洞內,相互打屁聊着天。
城門上方,大約三丈多高的城門樓上,站在哨塔之上的哨兵跟着身邊的另一個同伴聊着百花樓裡的女人。一個哨兵不經意的瞥了城門樓前方,數裡外,官道是隱藏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後面:“快看,樹林那邊好大的塵土!”
“怕是風大卷起來的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條破路灰有多大”。另一個同伴卻是不怎麼在意的回道,說起來墨門周邊的諸侯在墨家強大的武力下,野心也漸漸的消散了,少了外界的威脅,這些諸侯除了享樂之外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做,而麾下的將士也是承平已久,有墨門威懾着,誰敢挑起戰事,除非是不想活了。
“風!”那哨兵探出腦袋扭頭望向城門樓旁的旗子,旗子軟弱無力的搖擺着,今個風似乎很弱啊!揚的起那麼大的煙塵麼。哨兵在心裡納悶了一下,也沒多追究,繼續聊着哪個女人奶子大,屁股翹。
咕撻撻,猶如悶雷一般的聲響從官道上傳來,起初還不怎麼清晰,但現在卻是越來越沉悶,那哨兵再一次的扭過頭,眼睛突然瞪了老大。另一旁的哨兵看到同伴這麼大的反應,也扭頭看去,同樣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給驚呆了。
一條銀白色的巨龍席捲着漫天塵土呼嘯着向着隆興城衝來,那樣子似乎不走過來溜達的,而是來攻城的。雖然隔着老遠,但那股殺氣卻依舊讓人心驚膽戰,其實這也不能怪白馬騎軍這麼興奮,因爲在對東胡汗國一戰後,白馬騎兵就一直休養來着,因爲東府鎮守的大奚山方向,騎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場,這一年多來。他們可是一直憋着氣呢?加上換裝了最新式的套裝鎧甲,雖然只是青銅級的,但也比那些沒有屬性的制式鎧甲高上幾個檔次,就算是以大夏的財力,也不是說都能裝備上的。只有最精銳的兵馬纔可能裝備。
噹噹噹,一陣清脆的鑼聲在城頭上快速的響起,兩個傻眼的哨兵這才反應過來,以從來都沒有的速度跳下哨塔,向着城頭跑去,不要誤會,他們不是去拼命,而是去逃命。
承平已久的隆興城雖然還算城高牆厚,但白馬騎軍的到來幾乎讓所有的人都大出預料,城門官幾乎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嚇的腿腳發軟。被人攙扶着進了城,好在沒有忘記讓人關閉城門。
幾裡的路程,白馬軍奔馳的飛快,兩萬多騎兵後方突然一分爲二,各分出兩營騎兵分出大隊,向着隆興城兩側包抄而去,而中軍速度依舊保持不變快速的衝向已經開始閉合的隆興城城門。
陳慶之看着吱嘎作響,緩緩合攏的城門,冷笑一聲,一張白金戰弓抄在手中,從馬背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狼牙箭,張弓拉弦,嗡的一聲,一道利箭應聲飛出,箭羽的速度極快。高速旋轉的箭頭形成了一道青色的螺旋旋風,狼牙箭在尖嘯聲中。好似穿越了空間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那門後大聲叫嚷的城門官的咽喉,噗的一聲,城門官的叫喊聲戛然而止,關閉城門的士兵都愣了一下。噗噗,兩個推門的士兵同時倒飛而出,咽喉上同樣插着一支箭尾還在顫巍巍的箭羽,負責城門的士兵被這樣子其神的箭術給驚得呆住了,下一刻一個膽小的士兵轉頭就跑。邊跑還邊大聲喊叫,而其他的士兵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跑。
咕撻撻,陳慶之一馬當先的衝入了隆興城內,銀白色的洪流瞬間吞沒了整個城市,隆興城這座程子縣國第二大城,只耗費了陳慶之三支箭。就拿了下來,中途沒有遭遇到半點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