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鄉農民起義就好像是草原上那一顆火種,以燎原之勢快速的蔓延了開來,一時間,季陽道烽火聯翩,陸續又有數個鎮子爆發了農民反抗起義,當地官員被殺,尤其是當這些官員家中那堆積如山的糧食被發現,百姓的怒火被徹底的點燃了。
季陽道西北安城,安城是一座低級小城,人口剛剛破萬,屬於季陽道西北安縣的首府,小城建立在通往南面平原的要道之上,溝通南北,有一條不大的河流從安城南面流過,在安城周邊分佈着十餘個村鎮,形成了一個小型的人口羣落。
金鄉鎮就是隸屬安城的一個偏遠鎮,不過因爲金鄉鎮農民起義,快速的點燃了整個安縣各地的反抗浪潮,來百姓紛紛揭竿而起,打死官府派下來無休止的索取地方的稅吏,然後攻打各地的鎮子,然後用鎮上的武器武裝自己,開倉放糧,一時間,本來還算平和的安縣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安縣縣城,只有一條十字形的主街道,以及幾條不算繁華的偏街,在安縣一個平民小院外,一個商販打扮的中年人扛着扁擔左右四下掃視了一眼,然後有節奏的敲擊着院門,不多時,一個男子將門打開,將人引入,四下張望一眼,看沒人注意,這纔將門關閉。
“羅大哥,你可算是來了,外面的情況如何!”那白淨的男子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身上透着股書生氣,此人叫方傑,蝶樓分派各地的聯絡官之一。
羅石走進院子裡,直接到水缸前,用瓢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全都喝了進去,消了消身上的暑氣,這才走到樹下,道:“呵呵,自從五天前,金鄉農民揭竿而起,拿下了金鄉鎮,就好像是將火種丟入了柴火堆,這一下可算是燒了起來,安縣下轄六鎮,北面的四個全都鬧騰了起來,百姓組成的起義軍足有近五千人,其中金鄉的起義軍人馬陸續接納了不少青壯,人馬達到了一千五百多人,這些傢伙一攻佔鎮子,就將大戶,官府倉庫都給打開了,而那些大戶和官府內可是堆積着滿滿的糧食,尤其是那些官老爺,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那些貪官全都被捆起來,點了天燈,別提那個殘忍了。”
“哈哈,這就是大人不下的燎原之火種,這下可算是燒起來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行動了!”方傑有些興奮的道,方傑出身書香世家,不過在烽火大陸呆了幾年,身上那些酸腐的氣息去了大半,雖然身上還有一些書生氣,但更多的卻是匪氣,因爲他在歸降大夏前,可是一個山大王。
羅石忽扇着扇子,陽光透過那大樹透過幾縷碎陽,灑在他的臉上,羅石點了下頭,道:“恩,是該動動了,雖然起義軍人馬不少,但武器卻少的可憐,大部分人還用着農具鋤頭,還有就是竹竿,要是遇到遼國正規軍,怕是一個衝鋒就給打散了,安城附近就只有五六個兄弟,怎麼行動還得仔細斟酌一二!”
方傑點了點頭,道:“安城內部還有五百遼軍,其中有一百騎兵,雖然這些兵馬都是二線兵馬,但戰鬥力也不是那些老百姓組成的義軍可以對抗的,而且根據季陽方向傳來的消息,這次金鄉農民起義讓季陽道的官員很是震驚,決定堅決鎮壓,已經有一千人從季陽城出發,前往安縣,怕是這一兩日就到,如果加上城內的五百人,怕是那些義軍很可能被鎮壓下去,義軍內部大多都是農民,沒有什麼組織,就按着之前的計劃,由我打入義軍中,爲義軍出謀劃策,拿下安城,然後用安城內的武庫武裝義軍,然後打起大旗,聚集各方義軍,這樣很快就能形成一支不小的力量,只要打敗前來鎮壓的士兵,咱們就能趁勢南下,攻打季陽道其他州縣,將火徹底燒起來!”
“恩,如今之計也只有如此,大人說過,這場農民暴動必須要掌握在咱們的手中,金鄉這邊一亂,我想很快其他遼國地方也會陸續有不少起義,其他地方咱們管不了,不過在這安城內咱們卻要牢牢控制住局勢,我馬上就將在地方的幾個蝶蛹召集起來,然後發動咱們拉動的人,準備奪取安城。”羅石說着站起身,與方傑又說了幾句,兩人再次分開,羅石離開不久,方傑也帶着一個小包裹離開了院子,向城外走去。
烽火五年六月五日,在大遼聖州,承天城內的吳用得到了金鄉起義的消息,吳用當即喚來西門希等蝶樓的高層:“各位,火種已經點燃,眼下正是大遼青黃不接的時候,是我們發動的時候了,西門希,你馬上派人與埋伏各地的蝶蛹聯繫,到中旬爲止,我要看到大遼遍地烽火。”
“是,大人!”西門希眼中閃爍着精光,蝶樓爲了徹底將整個大遼點燃,送入火海之中,佈置了大批的蝶蛹埋伏在大遼各處州縣,甚至是偏遠的村落,而如今的大遼就好比是一個巨大的柴火堆,只要將火種點燃,那麼就會形成大火燎原之勢。
吳用心裡有些激動的做了一番吩咐之後,回到後院之內,快速的書寫了一陣,然後將墨跡吹乾,放入一隻信鴿之內,放飛之後,這纔回到後院之中,坐在躺椅之上,輕舒了一口氣。
早在特穆騎兵大戰結束之後,隨着土城防禦的日益完善,大夏就已經開始秘密的將部分精銳兵馬送回後方,進駐到大夏的沐風郡內的向陽,樂安等地,準備兵出野狐嶺和羅霄關,針對遼燕兩國領土進行侵佔,以調動與大夏對峙聖州北的遼燕聯軍。
金鄉起義對於遼國的震動不弱於一個小型原子彈,雖然眼前的農民起義只是一個苗頭,但也已經觸動了大遼統治的基礎,然而遠在聖州的蕭後並沒有接到地方叛亂的消息,季陽道巡使劉延是一個漢人,自幼飽讀詩書,才高八斗,不過有才的人並不一定有能力,這劉延就是一個華而不實,自負才學過人,但實際上除了做做文章,他根本就狗屁不會。
劉延沒有真本事,但卻有一張能將死人說活了的嘴,還有那一手漂亮的文章,靠着這個倒是騙了不少的人,他的治下出現了叛亂,劉延得到消息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出大事了,轄內出現叛亂,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鬧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劉延當即將手下心腹幕僚找來,商議如何處理。
要說劉延找的這個幕僚,倒是有真本事的,不過卻是一個有真本事的小人,雖然人長的儀表堂堂,但卻滿肚子的壞水,爲人貪財好色,平素最愛的事情就是流連青樓,而一個幕僚本身並沒有多少銀兩收入,而他每日在青樓的花銷卻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他的身後站在一個有錢的幕後老闆,所謂那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幕僚早就得了幕後之人的囑咐。
那幕僚被劉延找來,才一進院,就火急火燎的走上前,道:“劉大人,這事情可不好了,鬧不好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甚至會牽連九族!”雖然劉延在烽火大陸上沒有九族,但正室加上小妾卻有四個,孩子也有三個,也算是拖家帶口,聽到幕僚這麼說,劉延自然被嚇的不輕。
“這可怎麼辦好,那些該死的刁民,沒事造什麼反,真是害人不淺,不行我要馬上上書,調撥人馬,將安歇該死的愚民給鎮壓下去!”劉延慌神的道。
“大人,萬萬不可啊!”幕僚連忙阻攔,劉延聽到幕僚叫住他,也是一愣,他對於這個幕僚還是十分信任的,因爲很多他解決不了的問題,這個幕僚都能輕鬆的幫他化解,聽到幕僚這般說,劉延也停了下來,等着幕僚解釋。
“大人,如今之民亂不過是疥癬之疾,不過是一羣泥腿子打着旗造反,能有多少人,要武器沒武器,不過是一羣拿着鋤頭的愚民而已,安城附近鎮子內部只有少數守軍,自然無法奈何這羣刁民,這才讓這羣刁民做大,聽上去有好幾千人,但實際上戰鬥力有限,在安城咱們還有五百人馬,只要從季陽城內調撥一千兵馬前去,一千五百人足以將那些亂民鎮壓下去,如今前方大戰不可開交,此事要是捅了上去,就怕蕭後震怒,直接要了大人的身家性命,不如先派人鎮壓,壓下去之後,在將事情稟明,畢竟這事因爲糧食而起,可以盡數將責任推到戶部,大人到時候非但沒有半點責任,說不得還能得個彩頭。”
“恩,就這麼辦,讓城內的蕭不裡溫帶隊前去。”劉延一想是那麼一回事,於是點頭同意了。
金鄉鎮,拿下了金鄉鎮後,金旺的義軍快速的增加,人馬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餘人,從地方府庫以及繳獲上只得到了不到三百把兵器,餘下的衆人依舊拿着鋤頭,竹竿,在鎮內駐紮了兩日之後,金旺知道自己必須作出決定,雖然起義軍只有一千五百餘人,但跟隨義軍的百姓卻足有上萬,這些可都是嘴啊!
如今安縣北面四個鎮子全都叛亂,三地都有人跟他一樣豎起了大旗,這兩日的功夫,金旺就派了人去聯繫三個首領,不過卻還沒有消息傳回,不知道三人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首領,外面有一個書生前來求見,說有要事稟報!”一個青壯走了進來,對着金旺道。
金旺擡起頭,哦了一聲,道:“去將人喚進來!”
方傑走進鎮衙,一路搖頭苦笑,這義軍還真是一羣烏合之衆啊!沒有半點紀律性可言,這麼下去,等到季陽的兵馬趕到,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就要被鎮壓下去了,方傑走進正堂大廳,卻看一箇中年漢子坐在上首,漢子濃眉虎目,一臉的彪悍之色,倒是一個人物,方傑上前抱拳拱手道:“書生方傑前來拜會大首領!”
“方先生,不知道所來何事!”金旺讀過兩年書,不過讀的並不多,但對於讀書人卻是十分敬重,而對方雖然穿着粗鄙,但身上卻一塵不染,而且那眉宇之間自有一種書生之氣,聲音裡自然帶着一絲尊重。
方傑呵呵一笑道:“大首領禍之臨頭,卻不自知,可嘆啊!可惜那些將命都栓在大首領身上的可憐百姓了!”
金旺一個站起身,對着方傑道:“先生何出此言!”
方傑甩袖而坐,道:“你既然選擇了造反朝廷,就應該有所計劃纔是,而方傑從鎮外而入,卻無一人盤問阻攔,進入鎮內,卻是上萬百姓四處哄搶,毫無管理,這還不算,就連所謂的義軍也是散漫無比,沒有一點紀律,這樣的義軍如何能抵擋即將到來的官軍。”
“官軍?來了多少!”金旺知道,他們反抗早晚會有官軍前來鎮壓,所以他纔會派人去找另外三個起義的首領,打算合兵一處,雖然金旺不知道太多事情,但大遼與大夏正在打仗,各地精銳都被抽調一空卻是知道的,這也是他敢造反的原因,不過在一些大城內仍然有不少的兵馬,而這也恰恰是他擔心的。
“不多,一千而已,不過卻有五百馬軍,如果加上安城之內的一百馬軍,光是這六百馬軍就足以踏平你們這些義軍!”方傑很不客氣的說道。
“這可怎麼辦好。”金旺有些焦急的道,不過看向四平八穩的方傑,連忙上前,抱拳躬身道:“方先生,我金旺一人之身死則死矣,然金旺身後還有上萬父老鄉親,還請先生教我!”
方傑呵呵一笑道:“金首領心懷百姓,倒不失本性,好吧,爲了上萬百姓,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方傑話音未落,又一個義軍匆匆的跑了進來,道:“大首領,義莊的胡宗寶首領親自帶着八百青壯前來拜會。”
“哦,快快有請。”金旺聽完臉上又是一喜,真是缺什麼來什麼,連忙對着那義軍士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