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出風頭的方法一定下來,他們立即出了院子,開始練習。沒有走遠,就在村子外面開練,足足練了大半個時辰。
其結果就是,村民們唉聲嘆氣,都說吵得太不象話了,而村裡的狗又狂吠起來,等李勤他們練習完了,羣狗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接着還叫,吵得全村百姓都沒法睡覺,家家出來打狗,可越打狗叫得越歡,竟然一直叫到後半夜,把村民氣得沒法。
可李勤和他的五個兵卻個個睡得實誠,原因無它,累的!
第二天天沒亮,何氏便叫李勤起來,說今天是大日子,要早點進城纔好,叫許小泥他們來吃飯。
飽飽地吃了一頓,李勤把家裡的幾張羊皮拿出來,準備操練完後賣掉。李勤和景奇把馬牽出來卻不騎,六個人步行進城,李勤說了,今天誰在城裡出的風頭最大,回村時誰就騎馬,以示獎勵。
十里路,不大會兒功夫就走到了,進了城門,六人直奔縣衙。
李勤感覺自己來的就挺早了,可一到縣衙門口,卻見這裡早就等了三百來人,他們這一什,竟然是最後一個到來的。
李勤很是驚訝,這是幹嘛,現代時看影視劇,不是來得晚纔有派頭嗎,才能顯示出身份地位來,怎麼富平正好相反,一說操練都急着忙着跑來。
人羣裡,孟木看到了他們,大步過來,笑道:“李郎,怎地現在纔來,你沒吃飯吧?”
李勤連忙見禮,他道:“孟叔早啊,我還以爲來得挺早呢,不想卻是晚了。我們吃過飯了,今天要操練,當然得吃飽些才行,免得一會沒力氣。”
孟木嗨了聲,道:“你還真是新兵啊,也不問問別人規矩。”他一指縣衙門口的人羣,道:“新兵第一次集結,縣令大人是要賞飯的,今天吃三頓,頓頓是乾飯,要不然誰肯巴巴地來這麼早啊!”
李勤頓時愣住,還有這規矩呢?他回頭問道:“弟兄們,一會要是開飯,還能不能再往肚子裡面塞點兒了?”
五個兵一起笑了,拍着肚子,異口同聲地道:“能,當然能!”
孟木看了沈乙他們一眼,將李勤拉到一邊,道:“李郎,怎地挑了這等貨色,以後怕是麻煩多多呀!”
李勤搖頭道:“別的什長不要,我要了就是,這也算是替上司們排憂解難了。”
孟木嘿了聲,道:“怕是除了我這個上司,別的上司不領你的情啊。”頓了頓,孟木指向人羣,小聲道:“看着沒,那幾個圍在一塊的人,都是湯氏族人,全是軍官,連湯表都當上了屯長……”
李勤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大門口,站着好幾個人,都是軍服整齊,腳上還套着皮靴,湯表便在其中,看來這無賴頭子的傷有所好轉,最起碼站着不動,是看不出來曾斷過肋骨的。
孟木給他一一介紹說明,最中間那個三十多歲的人,乃是本縣的縣尉,名叫湯仁,同時也是富平軍的軍司馬。湯仁長得瘦弱,而且爲人沒啥主意,耳根奇軟,很有些糊里糊塗,這種人要是以才能選官,他根本當不上縣尉,可他卻有靠山,他是湯介的親侄子,並非族侄,絕對的實在親戚。
他旁邊站着一個和李勤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長得尖嘴猴腮,和湯仁很象,一看便是父子,這人名叫湯崍,是湯仁的兒子,爲屯長之一。
再旁邊則是湯表,從親戚關係上,他和縣令湯介稍遠,可卻仍是湯氏族人,所以也當上了屯長。
第三個屯長離湯家人較遠,四十多歲,外表給人一種滑不留手的感覺,名叫姚休,是個從老兵逐步升上來的軍官,最大的本事就是每次出征,他都能毫髮無損的回來,功勞沒有,但過失也沒有,當戰友們都死後,他自然而然就成爲軍頭之一了!
最後一個屯長當然就是孟木了,孟木小聲道:“這個姚休你得好好巴結才行,他的兒子姚秋也在軍中,正好是你的頂頭上司,是你這個什的隊率。”
李勤看向湯休的身後,見站着個二十多歲的人,雙手抱肩,正在不停地打哈欠,長相就是湯休的年輕版,看樣子也是個滑頭。
漢朝軍隊的編制,五人一伍,兩伍一什,五什一隊,隊長職位叫隊率,兩隊一屯,軍官爲屯長,兩屯爲一曲,有軍侯帶領,兩曲爲一部,長官軍司馬,五部爲一營,由校尉帶領,富平軍規格不夠,沒有校尉這種大官,最高的軍官就是湯仁這個軍司馬了。
兩個軍侯,由湯仁兼一個,如有戰事他親自領兩百人,另一個軍侯則由他兒子湯崍兼職。湯介是縣令,親侄子親侄孫掌握軍隊,富平的軍政大權,牢牢地掌握在湯家手中。
李勤正和孟木說話,忽見縣衙的大門打開,裡面出來好幾個衙役,由景明領着,衙役們擡着三口大鍋,鍋裡熱氣升騰,煮的是小米飯。
景明叫道:“人都來齊沒?來齊了開飯,每人一大碗,什長有鹹菜,隊率以上可以多加一碗,按職位高低排隊領飯!”
當兵的哄地就圍了過去,亂吵亂叫,沒一個人排隊,乾飯在前,更加沒有人把職位高低當回事,當兵不就是爲了混口飯麼,給吃飽飯那就認當官的,不給吃飽飯,當官的滾一邊去吧!
李勤回頭對他的手下問道:“要是我們有禮讓之舉,會不會得到別人的尊重?”他的士兵都被他打怕了,他不下令誰也不敢衝過去。
沈乙急得雙手直搓,道:“什麼尊重,只能當咱們是傻蛋!”
李勤一揮手,叫道:“那還客氣什麼,去把鍋端過來!”
沈乙和吳小三嗷嗷大叫,橫衝直撞地就衝進了人羣,烏蛋子和景奇緊隨其後,許小泥先愣了下,見大家都過去了,他叫道:“等等我!”也衝了進去。
李勤轉頭道:“孟叔,等他們把鍋端過來……呀,人呢?”往人羣裡看去,見孟木也去擠了。
他立時搖頭,你一屯長起什麼哄啊,讓手下給你拿飯不就得了,難不成手下還不聽你的?搖頭過後又點了點頭,看樣子還真沒人聽孟木的話,這屯長當的,可真夠窩囊的!
忽然間,就聽大鍋那邊有人大吼:“都給爺爺滾一邊去,誰再敢搶,爺爺認得你,爺爺的拳頭可不認得你!”喊話之人正是沈乙。
沈乙等人衝到鍋外,一頓拳頭就把士兵們給打到邊上去了,沈乙趴在鍋上,用身子擋住飯,瞪着一雙牛羚大眼,嗷嗷吼叫。吳小三等人也連踢帶打,驅趕士兵。
士兵們紛紛後退,他們認出沈乙和吳小三了,這兩傢伙都是不講理的主兒,他們都感惹不起,只好退後。
沈乙雙手擡起大鍋就要往李勤這裡走。可李勤卻擺手道:“不必過來,就在那裡分飯。剛纔景縣丞不是說了麼,要按職位高低領飯!”他一指衆兵,喝道:“可看看你們的樣子,哪有把景縣丞的話放在心上,不成樣子,成何體統!”
士兵們面面相覷,他們當中不少人認得李勤,李郎之名這幾天在富平響亮得緊,可士兵們卻都心想:“我們不聽景縣丞的話,他都沒吱聲,你強出什麼頭啊?”
李勤道:“先讓什長以上的弟兄盛飯,而後再輪到其他弟兄。景奇,給湯縣尉盛飯。”說着話,他遠遠地衝湯仁一抱拳。
士兵們看看李勤,又看看沈乙和吳小三,轟地一下,全都往另外兩隻鍋擠了過去,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湯仁立時一樂,見一個年輕人真的把飯給自己端來,他接過飯碗,衝李勤點了點頭,又轉頭向湯表道:“那就是李勤吧?不象你說的那樣啊,這人很不錯,知道禮敬上司,比別人強多了,李郎最仗義,果然不假。”
湯仁雖不似劉勝那般富有,可也家境殷實,並不差這一碗乾飯,對他來講吃不吃都無所謂,可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尊重,由於他性格軟弱,又沒啥主意,所以就算當上了縣尉,卻也很少得到別人的尊重,都不把他當回事,這點很讓他頭疼。今天忽然有人當衆大給他面子,他當然高興了,當即說李勤爲人不錯。
湯表哼了聲,心想:“給你盛碗飯,你就當他是好人了,真是糊塗東西。不過你糊塗些也好,我取代你也能容易些。”他小聲道:“大哥,這李勤最是狡猾,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湯崍這時也接過景奇送來的飯,他情知湯表有取代父親的打算,這就等於是搶自己以後的位子,所以只要和湯表不對付的人,他都支持,而李勤正好是其中一個。
湯崍道:“我看李勤挺好,再說他豈有本事能騙得了父親,你莫要胡說八道。”
湯表頓時臉色一沉,可湯峽雖是他小輩,卻職位比他高,他不敢發作。就在這時,孟木也接到飯了,他大叫道:“李郎,湯縣尉說了,你最仗義!”
李勤聽了,笑了笑,他始終沒有進入人羣,一直站在外圍觀看,看各人的反應。
姚休和姚秋父子也接到了飯,父子兩個都是滑頭,上司說什麼,他們就說什麼,一起點頭道:“湯縣尉好眼光,李郎仗義之名,名不虛傳!”
湯表的臉騰地就綠了,猶如瓜皮,被氣的!他心想:“如果是李勤給的你們飯吃,你們說他好也就罷了,他只不過是給你們盛飯而已,還不是親手,是讓手下盛的,你們竟然一起說他好,真是豈有此理!”
偏巧,這時景奇把他的飯端來了,只往前一伸,也不等湯表來接,他就道:“湯屯長飽着呢,不吃!”把手縮回,把飯碗順手給了一個什長!
湯表大怒,按着他的脾氣,非得動手教訓一下景奇不可,可手剛擡起來,肋骨處便傳來痛感,只好把手又放下了,瞪向李勤,向他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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