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兵仍在兇猛地衝鋒,他們都看到了千夫長的陣亡,可是沒有人退卻,匈奴兵紅了眼睛地大叫,揮舞着彎刀撲牆!
陣後匈奴兵的號角聲嗚嗚響個不停,大隊的匈奴兵在劉黑豹的親自督促下,慢慢向狹窄的通道前靠近,呼喝喊殺聲不絕!
廉縣的城牆上,同樣是呼喊助威聲一片,裘盛站在城垛後,不停地拍打垛口,全力呼喊,張奣則站在一架大鼓之前,拼命擂鼓,給扶角軍助威!
陣地裡,李勤站在土牆之後,手裡舉着大弓,不停地對準衝過來的匈奴兵放箭,而他身邊的鐘羽和劉迅等人,也都在拼命地拉弓放箭!
鍾羽放開弓弦,忽地叫聲了啊,舉起手看去,卻見手指已然血肉模糊,他拉弦的次數太多了,手指受不了了,手指上的皮套也已破爛。他扭頭去看劉迅,卻見劉迅同樣手指流血,可卻仍舊在放箭,李勤沒有喊停,誰也不能停下來!
似如大海中的浪頭,匈奴兵一個浪頭接着一個浪頭地砸向第二道土牆,在最正中的主攻方向,屍體已然高高堆起一層,甚至連匈奴兵都不用再費力翻牆,竟然站在屍體上,與土牆後的扶角兵拼殺!
戰鬥愈發的激烈!
嗚嗚嗚——匈奴後陣的號角聲突然大作,劉黑豹所轄的最後一支完整的千人隊,已然在做最後的集結,劉黑豹豁出去了,今天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把扶角軍的陣地拿下來,哪怕自己的軍隊打殘也在所不惜!
陣地裡,兩道土牆之間的匈奴兵,人數在迅速減少,不管他們的衝鋒有多麼的兇猛,也不管他們的浪頭砸得有多麼的洶涌,卻再也沒有人成功登上第二道土牆,所有的匈奴兵都被擋在了外面!
扶角兵已然開始有人傷亡了,儘管他們平時的訓練非常嚴格,可在匈奴兵不要命的撲牆下,也再難做到零傷亡!
李勤放下大弓,看向土牆之間的匈奴兵,差不多隻有百十來人了,這些匈奴兵之所以還在亡命攻擊,是因爲他們沒法回頭看,尚不知兩軍人數上的優勢已然發生了轉變,還不知道他們所在的軍隊已然打殘了!
把大弓放地上一扔,李勤抓起長槍,叫道:“殺出去,奪回第一道土牆!”喊完,他第一個跳出土牆,向匈奴兵們衝殺過去!
扶角騎兵跟在他的身後,也都紛紛跳出土牆!
原本撲牆的匈奴兵見側面突然有扶角兵衝出來,立即返身,向扶角騎兵衝了過去!
對面衝過來兩個匈奴兵,嗷嗷叫着揮舞着彎刀,李勤紅着眼睛,挺起長槍,對準右邊的匈奴兵疾刺過去!
一槍刺中匈奴兵的肚子,槍尖擰動,可他尚沒有把長槍拔出來,左邊的那個匈奴兵已然攻到,彎刀對準他的腦袋就砍了過來!
勁風大作,一柄巨大的斷馬刀呼嘯着劈了過去,典韋出手了,他一直護在李勤的身邊,保護少爺的安全!
斷馬刀把匈奴兵一劈兩半,典韋叫道:“不過癮!”揮動斷馬刀,直上直下的猛劈,竟把隨後而來的七八個匈奴兵全部劈成兩半!
李勤抽出長槍,心想:“這些匈奴兵太兇悍了,遠比剎羅梟那些強盜要兇悍,如果一直這麼肉搏下去,那麼傷亡必會增加,怕是守不了多一會兒的,就算打得退敵兵,我的軍隊怕也是得殘了!”
認清了眼前的形勢,李勤叫道:“全體都有,出牆決戰!”
土牆後面的扶角兵立即反攻而出,就算是這種緊急時刻,他們還牢記着軍規,沒有人發出聲音,都是默不作聲地出挺槍反擊!
兩牆之間的兵力對比,立時逆轉,匈奴兵被成倍的扶角兵包圍,而扶角兵中盡是槍術好手,尤其是象趙正和沈乙吳小三這樣的金牌槍手,更是槍槍奪命,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光他們三個人,就刺死了十七八個匈奴兵!
李勤叫道:“烏蛋子,烏蛋子,叫他們投降,叫他們投降,交槍不殺,交槍不殺!”
現在第一波進攻的匈奴兵,已然全部衝進兩道土牆之間,而活下來的僅有三十幾個人了,整整一支千人隊,除了後面的弓箭手沒有過來外,近八百餘人,只剩下了這麼一點!
倖存下來的匈奴兵中,已然沒有了百夫長和十夫長這些軍官,都只是些普通的匈奴兵,在窄小的陣地裡,他們被十倍的扶角兵包圍,廝殺已無實際意義,不爲求勝,只爲能在臨死前砍死幾個,當成是墊背的!
忽然,有人用匈奴話大聲叫起來,讓他們交槍不殺!已然做好陣亡準備的匈奴兵,就如黑暗當中,突然見到一絲光明,似乎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好死不如賴活,只要有一線活下去的希望,就沒有人願意死!
被扶角兵團團包圍住的匈奴兵都停止了廝殺,看向那個喊話的長得象大猴子的扶角兵!
烏蛋子深怕自己口音不正,匈奴兵聽不懂他的話,他一邊喊着,一邊把自己的長槍扔到地上,叫道:“交槍不殺,交槍不殺!”
扶角兵也停止了進攻,都端着長槍,默不作聲地看着倖存下來的匈奴兵!
一個匈奴兵道:“他們是要議和了,想要拿咱們當條件,勸骨都侯退兵!”說完,他把彎刀扔到了地上。
有了領頭的,又有了好的解釋,匈奴兵紛紛扔下了彎刀,以前這種事情發生過,雖然被俘虜後,當成是條件放回去,必會遭到同族人的嘲笑,可總能活命,估計着骨都侯也是受不了士兵成批死亡的,所以他們回去後,也不見得會被砍頭,保住一條命總還是能的!
李勤見匈奴兵扔掉了彎刀,立即衝扶角兵叫道:“回去取弓,快!”接着揮手,讓鍾羽等騎兵上前,把投降的匈奴兵全都綁起來。
李勤又叫道:“姐夫,賈詡,在哪裡?出去,拖延時間!”
賈詡可沒有參加戰鬥,他一直躲在土牆的後面,聽李勤叫他,立即答應一聲,跑了出來,奔到第一道土牆上,看了眼遍地的屍體,他嚥下一口唾沫,叫道:“對面的匈奴老爺們,先別打了,先別打了!”
劉黑豹已然把最後一支千人隊集結好了,匈奴兵們全體做好了準備,只待他一聲令下,就要發動進攻!
忽見那個滿嘴大罵匹夫的扶角兵,又跳出來喊話,劉黑豹心中一沉,他知道衝進陣地裡的匈奴兵,全都死光了,要不然這人不能再跳出來。不過,這人怎麼沒喊匹夫,卻叫起了匈奴老爺?倒是挺不正常的!
他高高舉起的馬鞭一時間便沒有放下去,沒有立即發動第二波衝鋒!
就聽賈詡叫道:“有理講理,沒理纔打人呢!你們有理,算你們有理還不行嗎?咱們先講講理吧,有啥話好好說,萬事都好商量,可別再打了!”
劉黑豹陰着臉,獰聲道:“現在纔想起來講理,早幹什麼去了?”心中稍有猶豫,不知這是不是扶角軍的緩兵之計,他轉頭,在人羣裡尋找呂智。
呂智一見他望過來,心中暗道:“對方要議和,你就想起我來了,早幹什麼去了!”終究是不敢拿大,趕緊過去,到了劉黑豹的跟前。
劉黑豹道:“對方要談和,你去和他們談。不管他們提什麼條件,都答應下來,我們可以退後,但他們領兵的將軍也必須從陣地裡出來,騙他說去城門口那裡具體談,然後將之擒拿,這支軍隊必亂,明白嗎?”
呂智立即點頭,道:“明白,我懂做的!”他一夾馬腹,向前奔去,想和賈詡談判。
可他們這邊一耽誤時間,扶角軍那邊已然又做好了防守的準備!
李勤一招手,扶角騎兵提拎着那些投降的匈奴兵,把他們全都提上了土牆,按到地上跪下!
李勤擺手讓賈詡下去,他親自向對面喊話。他叫道:“對面的人聽着,你們犯我大漢疆界,該死之極。我李勤身爲北地郡校尉,誓死與你們決戰到底,絕不投降,也決不接受你們的投降!”
呂智立即停下了馬,回頭向劉黑豹看去,對方不是要談和,這該怎麼辦?劉黑豹的臉由青轉黑,心裡清楚,怕是對方真的在拖延時間,又要上當了!
李勤叫道:“敢犯我大漢者,不問原由,全部處死,絕不談判,絕不妥協,你們休想存了投降之心,就算投降,本校尉也絕不相饒!”
說罷,他抓過一個跪着的匈奴兵,抽刀砍掉了匈奴兵的腦袋。血淋淋地,他把人頭高高舉起,叫道:“這就是你們敢犯我大漢的下場,這個腦袋,就是你們的榜樣!”
他把人頭往坡下一扔,左手平舉,伸出一根手指,衝着匈奴兵們勾了勾,叫道:“過來,受死吧!”
劉黑豹嗷地就叫了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的修養再高,可今天作戰失利不說,還接二連三的被侮辱,不是達到了他容忍的極限,而是遠遠地超過了他的極限!
劉黑豹跳下馬來,抽出彎刀,搶過一面皮盾,叫道:“兒郎們,隨我殺!”當先向扶角軍的陣地衝了過去!
呂智見了,大驚失色,他叫道:“不可,骨都侯不可,你上當了!”
劉黑豹親自衝了過去,不論這次匈奴兵的衝鋒會不會成功,只要他出了一點事,就算得勝,也是白得,要是萬一被抓住,那就得全軍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