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覺得他不應該是一個獵戶,他應該過得更好纔對。他是個少爺,不是尋常人家的野小子。”爾雅有些不滿意,替瑋兒感到委屈。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經得起多大的輝煌就應該經得起多大的淒涼,這才哪到哪啊。”董小漫笑道:“我自己的孩子難道我會比你少疼他?他比珏兒跟歡歡都要幸福,他生下來的時候家境最好吃穿用度比他哥哥姐姐小時候強多了。他的脾氣也最衝動,我擔心他將來惹了是非誤入歧途就麻煩了。這樣我倒覺得不錯,布衣將相的調教方法。”
這就讓爾雅算是消停下來,而在屋外聽見她們主僕二人談話的尉遲卻是一臉的凝重。
“師傅,你在做什麼?咱們不是要去打山尊麼?”老虎一詞有很多種叫法,有些地方叫大蟲有些人叫老虎還有些人甚至叫大貓,而有些老獵戶卻喜歡叫山尊。
“你是去那深山裡,這山裡的動物啊鼻子好使着呢。打老遠就能聞到你身上的味兒,你說他們警惕不警惕?等你抓了山尊,那些個同伴順着你的味兒就能找回來。”老倔頭領着瑋兒一邊往後山走一邊說道。
“那咱們還去後山幹什麼?”什麼都沒帶,難道山尊就不理睬了?
“咱們是去打探地形,我一邊走一邊跟你說。”老倔頭走在前頭,瑋兒無聊的抓了一把狗尾巴草跟在後面邊玩邊聽着。
“你這身上的味兒啊首先得去一去,等到咱們山上之前你得在羊圈裡住上個十天去去你身上的人味兒。”老倔頭伸出一個手指回頭對着瑋兒道。
“啊?羊圈?那多羶啊,不引得狼啊豺啊的吃我啊。”瑋兒呵呵笑,儼然是在開玩笑。
“咋啦你是嫌髒啊?哼我知道你有少爺脾氣,我沒讓你跟雞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就不錯啦。”老倔頭得意的仰着頭。
“咱們進了深山不能幹守着,你得給老虎送點吃的。老虎也是狡猾的。它們啊一般都是趴在那裡查看幾天的。所以頭幾天你沒了幾隻羊是很正常的,等到時機成熟了你再用你的箭射老虎的眼睛。老虎倒在地上的時候,咱們給帶回去就行了。”老倔頭交代清楚了,瑋兒卻有些不明白了。
“那些同伴就能眼睜睜的看着?咱們一起殺幾個?”
“最好一口氣將五隻老虎都殺了,這個實在是不容易啊。所以咱們得尋好路線,再找一些香料抹掉痕跡纔是。不然順着那味道找到村子裡,那就壞事兒了。”老倔頭領着瑋兒走到河邊,看着那奔流的河水在想着事情。
“你的意思是咱們還得準備好一隻大船?”珏兒問道。
“對,這條河通遼州城。遼州城沒有海只有河。你不是說你們家在遼州城有鋪子專收皮麼?那就直接送到遼州城好了,準備夠了咱們就上山。”老倔頭看了看河水,又望了望山上。
“那要準備什麼香料啊?”珏兒想着他娘身上的胭脂味,傻傻分不清楚的他開口問道:“我們要買胭脂啊,還是要買調料啊?”
這些家裡都有。只是一想到自己身上都有了羊羶味之後還有擦胭脂,那是個什麼味兒?
“我說的香料就是雞糞,還有酒罈子。等到咱們在船上走的時候,岸邊就又會有山尊追着。你就拿着酒罈子往岸上摔,再拿雞糞丟到岸上。氣味多了,自然就不記不清了。加上咱們順流而下,自然是找不到咱們了。”說清楚了過程。瑋兒倒是放心了很多。心裡越發佩服起這個師傅,覺得他身上有很多的本事。
歡歡收到董小漫的家書,說是五張虎皮會按時送到。但是要她禁忌,物以稀爲貴不要貪多。
這跟董小漫從前的經營理念不一樣。歡歡想了幾天纔想明白過來。從前經營的是酒樓點心鋪子,都是老百姓常來常往的地方。競爭對手多,自然食物要做的物美價廉口味極佳纔是。
現在她做的生意可不是遍地都是,價格越高說明東西越好。買家都不是尋常人家。這個時候聲譽以及質量纔是保障。就像有些人會用高出行價幾倍的錢去買收集名家的字畫的道理是一樣的。
與此同時也收到了珏兒的家書,對家裡的事情細無鉅細的說了個清楚。尤其是關於珠兒的事情。字裡行間透露着無奈。
原來珠兒知道了外面的傳言之後又羞又惱,整天跟小虎解釋。之後又整天鬧着要回到南頭去,說小虎的生意都在南邊讓王菊花一個人照看着不是個辦法。
小虎自然是要等事情都弄清楚了之後才能回去,不能等到二郎沉冤得雪起碼得將王貴懲治了纔是。
偏偏這些事兒又不能跟珠兒說,珠兒覺得小虎整天忙活着也不理自己。王老太又霸佔着孩子,家裡家外都不當自己是個正經主子非常的難過。
“小虎,咱們倆是夫妻。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跟我說清楚。我不知道心裡就懸着,你說我千里迢迢跑回來爲了啥呢?”珠兒找了個機會一邊給小虎洗腳一邊說道。
“我留下來就想幫珏兒好好地將生意弄好,我自己就是想好好地過日子。我自己生意再擴大一些,我爹跟我奶奶都在我身邊。四世同堂的團圓日子,這就足夠了。”小虎說的倒是實話,家庭事業都要穩步的進行着。
“現在咱們就是四世同堂啊,可是我發現祖婆婆一點都不喜歡我。整天霸佔着望之,我這個親孃到成了外人。你爹也不管,還不是因爲菊花的爹是他的老部下麼。”珠兒嘟着嘴拿着毛巾給小虎擦腳,嘟着嘴巴抱怨着。
“你總是覺得別人對你不好,那你覺得誰對你好?”小虎看着珠兒,珠兒端起洗腳盆開門倒了水。
關了門轉身之後才說道:“我覺得這個世上你就是我的親人,你跟望之就是我最親的人了。你是我的天,望之是我的希望。”
小虎道:“那你的孃家人呢?”
珠兒看着小虎,有些猶豫道:“你也想說我是白眼狼了麼?是他們說我的,既然嫁了人就要想着婆家。再說她對我好是好,可是也沒當我是親閨女啊。”
小虎招手讓珠兒做到自己身邊,珠兒溫順的坐下:“你今天跟我說說你的心裡話,不要怕我生氣你就說你的想法。你把每一個人的想法都說出來,我才能知道怎麼辦。”
珠兒迷茫道:“我以爲你知道的。”
小虎點點頭:“我知道的是從前,我知道你雖然備受傷害卻依然善良。我知道你即便是貧瘠如此也不對錢財過多的奢望。我知道即便李氏如何待你,你心裡也是惦記着他們的。”
珠兒點頭:“可是別人會認爲我是白眼狼,但是我就是捨棄不掉啊。”
“那你說說你的弟弟妹妹們,說說你的養父母。不用管我跟他們的情義,單說你心裡的話。”
“雖然我覺得母親很好很好了,再沒有人對我那麼好。可是我知道她當初也是不得不收留我,不是因爲心疼我是沒有辦法的。”珠兒怯怯的看着小虎,小虎點點頭:“繼續說,都說完了我在說。”
“雖說我娘偏心,可是你不覺得她也偏心麼。她偏心歡歡,你看把她慣得成什麼樣了。分院子的時候,別的院子都是現成的沒有多大改動。只有歡歡的照着她的喜好來,什麼事情都由着她。那個時候歡歡把祖母氣成什麼樣了?那可是大逆不道,他們不也沒說什麼麼。”珠兒撇撇嘴,見小虎沒有反應,繼續說道。
“還有珏兒,你看看他拿我當姐姐麼?什麼事情都不跟我說,我回了風家堡他就不讓我住。憑什麼不讓我住啊,爹孃還在他還沒當家呢。要是爹孃都死了,豈不是我沒了孃家的照應了?到底不是親生的,我住了沒幾天他居然跑到了榮城去了。你說我是回來不是投奔他的麼,真是氣死人了。”小虎暗自瞧了瞧珠兒,搖了搖頭。
“瑋兒麼我倒是沒啥感覺,他就是一個小孩子被大人慣壞了。父親向來都是聽母親的話,這倒是齊了。我還記得小時候他總出去打架脾氣可壞了呢,怎麼讓女人調教成這樣了呢?”珠兒百思不得其解。
“說完了?”小虎道。
“恩,我可以說你麼?”珠兒笑道,見小虎沒啥表情繼續道:“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聽我孃家的話了,沒錯你受到他們的幫助良多。可是咱們要過自己的日子,咱們不能一味的幫偏啊。你說就拿這個事兒來說吧,已經落案了。你說你還折騰什麼?人家珏兒都不折騰了,也不知道你還操心什麼。那是你能改變的麼,真是傻死了。”
說完了遲遲不見小虎吭聲,珠兒推了一把小虎嗔怪道:“你都說你不生氣了,現在又跟我擺臭臉!”
小虎看着珠兒道:“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也許上輩子我真的是做了什麼事兒虧欠你吧。”
“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珠兒有些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我就想你爲什麼覺得所有的人對你都不好呢。在你心裡還有人對你好麼?你怎麼就不知道好賴呢?”小虎嘆了口氣,直接躺在牀上不吭聲。
“你起來啊,你這麼躺着怎麼睡覺啊?你起來好好躺着,你這腿還在地上空着呢。”珠兒有些急,胡言亂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