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漫不知道三郎這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滿心擔心卻又苦於叔嫂身份沒有立場幫忙。
等到董小漫帶着珏兒下了船,急匆匆的趕到風家堡的時候,爾雅早就在岸上等候多時了。
“事情怎麼樣了?這下可好了,三郎成親,小虎成親,可真是‘雙喜迎門’啊!”董小漫見到爾雅,一邊說一邊由她扶着進了馬車。
爾雅隨後也跟着進去,笑眯眯的說道:“三爺昨兒晌午到家的,而且還帶着一位姑娘。現如今老太太氣的躺在炕上直哼哼,表姨太太跟桂芝姑娘已經哭了一宿了。”
“啊?姑娘?三郎他???”董小漫大爲震驚,這可不是三郎的爲人啊。頓時覺得腦袋不夠用了,這是怎麼了都?
爾雅簡單地跟董小漫透露了一下,原來是三郎到了任上。拿着先生給的名帖去拜訪上峰,趕巧那先生心裡將三郎誇了個遍。那上峰覺得三郎人品不錯,長相上也算是溫潤如玉。又親自問了一下三郎的家事,三郎心裡明鏡兒似的。一股腦的說了個遍,爲了怕日後麻煩還將家裡從貧窮到發跡直到今天大事說了個遍。
那黃大人的夫人與女兒都在後頭聽着,黃夫人聽見三郎的敘述不大願意了。女兒是自己手心上的寶貝,豈能去這樣的人家做媳婦兒?再說,又聽三郎那意思是家裡的老母親有了定親對象,居然還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婦。
而黃姑娘卻是對三郎很滿意,外貌上不說是玉樹臨風單說三郎的氣度也是自己喜歡的。再說三郎的成績二甲第十四名,也就是全天下的考生裡,三郎排名第十七。也算是不錯的人才了,這樣的人物在這松江府可算是數一數二了。
黃大人卻又有自己的想法,三郎的坦誠相告正是證明了他的品質。最重要的是。對於一個一窮二白家世平凡的姑爺,豈不是比出身名門的姑爺更好擺佈?自己又是上峰又是岳父,等於招了一個上門女婿一樣。想想自己只有一個掌上明珠,只要女兒樂意,自己也樂的成就這門親事。
三郎見過那姑娘,言談舉止大方有度。長相上雖然算不得傾國傾城也算是中上,比那桂芝強了太多。又想這黃小姐自幼長在這官宦之家,世面見得比自己多,將來也會是個賢內助的。最重要的是,若是能夠先將婚事定下來。起碼可以趕走桂芝了。
所以三郎當然是非常願意做黃大人的乘龍快婿,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還沒等他跟家裡頭說這件事兒呢,就接到了張老太太的家書。以及小虎的保密信。
三郎跟黃珊珊兩個人仔細研究過小虎說的細節,也只能是現在松江府這邊成親了。三郎覺得太對不住黃珊珊了,一沒有聘禮還沒有名媒三沒有新房就這麼娶了一個千金小姐。
婚禮是在黃府舉行的,來的賓客都是黃大人平時的親朋好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黃大人招了個入贅的女婿,誰想到黃大人卻說:“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實在是不忍心看見她蓋着蓋頭從家門裡走出去。索性酒席也好,洞房也好,就在我這裡頭。”
沒有婆家人的婚禮,其實還是很怪異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黃大人平時有多疼愛這個女兒,又一想到三郎是新官上任,也就以爲是高壓之下不得不娶了。從怪異猜測又改爲同情三郎。三郎卻顧不得那些人的想法,如今自救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當黃珊珊梳着婦人頭跟着三郎出現在張家大宅的時候,給衆人帶來的衝擊那可不是一星半點。
表姨大哭三郎是陳世美。丟下發妻另娶他人,又說自己的女兒纔是原配。張老太太等於當面被未來兒媳婦兒打了一個狠狠的耳光,直覺自己是丟臉丟到了南天門去了。
小虎暗自替三郎舒了一口氣,又羨慕三郎的好運氣。董小漫進了家門,就瞧見了這樣一副詭異的情景。
張老爺子坐在正座上笑眯眯的抱着一個孩子。董小漫掃了一眼周圍,應該是就寶兒家的千金纔對。
張老太太坐在另一邊。頭上貼着兩塊膏藥,活像死了一半兒似的。
三郎跟他的新婚妻子坐在老爺子的下手處,對面坐着的是李氏跟柳如意。挨着柳如意的就是表姨跟桂芝,坐在她們對面的就是白蘭跟寶兒。
一見家裡真正的女主人回來了,衆人除了白蘭都立馬站起來了。看來這兩年,董小漫的威嚴還是樹立的不錯的。
白蘭見衆人都站起來,自己也緩緩的站了起來,說了一聲:“二嬸”就算完了。
董小漫衝着衆人點點頭,笑呵呵的說道:“聽說三郎娶了新媳婦兒,我來瞧一瞧!”
三郎拉着黃珊珊上前,黃珊珊躬身行禮:“二嫂”
董小漫拉住黃珊珊的手:“多標緻的姑娘啊,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到底是出自大家,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黃珊珊立即回道:“二嫂謬讚了。”珏兒站在董小漫的身後,上前跟黃珊珊行禮。
黃珊珊立即拿出禮物遞給珏兒:“這是家父收藏的名師傅初之的字帖,送給你作紀念。”
珏兒立即亮了眼睛,高興地給黃珊珊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激動地說道:“謝謝三嬸,謝謝三嬸。”
董小漫雖然不懂這些,卻也從珏兒的表情裡看出了這東西的貴重性。連忙說道:“怎麼好意思讓你送這些,實在是太貴重了。珏兒太小,實在是,我們不能要的。”
珏兒聞言立即苦臉,卻又不敢任性只得可憐巴巴的看着母親。黃珊珊卻道:“我早就從傑哥那裡知道了二哥二嫂的恩情。若是沒有你們,就沒有傑哥的今天。不過就是一個字帖而已,二嫂不要跟我見外了。再說,這東西留在珏兒手裡最適合不過了。”
董小漫也看出來珏兒是真喜歡,又想到來日方長的道理,也就不做聲罷了。
衆人落座,就聽見表姨道:“既然人都齊全了,現在總要給個話兒了吧?”
董小漫側目,表姨冷笑道:“你們家出爾反爾,是看不起咱們老百姓?看不起當初別求着咱們啊?現在親事也定了,鄰居們也都知道了,你們開始反悔了?沒那麼容易,我就是死也要告你們去。哼,我要讓人家知道知道,這陳世美白眼狼的心有多黑。”
張老太太只顧着哭,怎麼也不肯說句話。張老爺子道:“是我們疏忽了,不知道三郎的上峰已經做媒給三郎娶媳婦了。你看如今都成親了,不如這樣,咱們給桂芝出嫁妝或者是乾脆讓桂芝認了我們老兩口做乾親。將來給她找戶好人家算了。”
表姨哪裡肯同意?好不容易自己可以佔便宜,怎麼能就此放手。當下就開始哭鬧起來,坐在地上就開始嚎:“不讓人活啦,仗勢欺人的東西。當初你們家窮得吃不上飯,是誰偷着給你送吃的來的?現在發達了,就翻臉不認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張老太太只管哭,哭了一會兒道:“那怎麼辦,你想怎麼辦?”
表姨翻了翻眼睛道:“成親,必須得過門。咱們要做平妻!”
董小漫差一點笑出來:就你們那德行還想着平妻呢?到時候可是回松江府,到了人家地盤,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黃珊珊這個時候開口道:“我卻不知爲何要平妻?我可否問這位夫人幾句話?”
見當事人終於有一個要開口說話的了,表姨一個鯉魚打挺就站起來。昂首挺胸道:“你問”
“當初你們交換了庚帖之後,可有下聘?”下聘禮?真是笑話,她們家窮得吃不上飯了,纔會到張家討口吃的。張老太太又做不得董小漫的主,拿不出錢,怎麼可能替人家拿聘禮!
“沒有!”
“可有媒人?”
“沒有!”
“那張家請柬裡可否說了跟哪家成親?”黃珊珊從昨天到了張家,就開始研究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做了哪些準備,從哪裡找紕漏。
果然讓她找到了“你們只不過是交換了庚帖,並沒有三媒六聘作證,就算是發了請柬也沒說跟哪家結親。怎麼會有丟人的說法,按照婆婆的做法,外頭的人可不知道傑哥到底跟誰成親。”
“是不知道,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跟他娘可是訂好的親事,你們家如今出爾反爾在先。”表姨氣憤,雖然覺得自己有理,卻又不敢跟着黃珊珊頂着幹。
“哼,就算是婆婆給你們面子。你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這張夫人的寶座是你們能夠駕馭得了的麼?你們是什麼東西,我夫君是個什麼身份,真是好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起碼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黃珊珊可不是吃素的,她知道這是她立威的好時候。
“我,我們怎麼了。反正,反正就是三郎是個白眼狼。是個陳世美,跟戲文裡頭一樣。哼,當了官了,就不要髮妻了。”表姨見自己女兒跟個鋸嘴的葫蘆似的,悶在那裡不吭聲。想了想,一巴掌拍在她身上開始罵:“你個丟人的東西,讓人作踐了也不吭聲。老孃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沒本事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放肆!”黃珊珊拿起茶杯就丟到了表姨的腳下,瞪着杏眼滿臉的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