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煜跟着韓玉成和徐盛一同去了青州衛大營。】在以前,青州衛並不是全部駐紮在城內的,而是按照千戶所分別駐紮青州府治下各個鄉鎮上的。只不過近兩年軍官搶佔軍戶的屯田,青州城外的衛軍幾乎盡數逃走,只剩下在城內的千餘人了。
軍營的柵欄年久失修,顯得搖搖欲墜,一副喪氣籠罩在營內所有士兵的臉上,就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沉痛的慘敗似的。軍營大門外沒有士兵站崗,大門自顧自的敞開着,如同病人一般的士兵毫無紀律的遊蕩在營房內外,在見到知府大人到來也不見得有多少人行禮。
來到中軍營房,早已經有幾名軍官在此等候了,這些軍官是青州衛僅剩的軍官了。早上天色未亮的時候跟着譚旭越城逃走的除了兩位指揮同知,還有大部分中階軍官,青州衛的骨幹轉眼間全部走空。
目前中軍營房裡,級位最高的便是白承宰和王雲兩位千戶,以及一個年輕的指揮鎮撫司鎮撫,剩下的便是平時連中軍營房都不夠級進來的百戶官。
一番寒暄後,韓玉成直接切入正題,他道:“白千戶、王千戶,三天前不是已經通知開始整兵了嗎?爲何軍營中還是如此混亂?”
白承宰是世家子弟,半年前才接任了父親的千戶軍職,是一個空有激情卻無閱歷的年輕人,這也是他之所以沒有跟着其他千戶逃走的原因。】他一臉無奈,嘆聲道:“韓大人有所不知,自從兗州賊兵鬧事,我青州衛軍心便動搖不已,再加上今日譚指揮使和兩位指揮同知越城脫逃,剩下的士兵更是變得毫無紀律之心了。這幾日我和王千戶一直在督促,可是根本就沒有軍士願意服從命令,如果繼續嚴令下去,只怕這僅有的一千餘人也會叛逃。”
韓玉成與徐盛齊齊大驚,這真是禍不單行的消息。
韓玉成一臉躊躇,急道:“這該如何是好?曲阜已經陷落,賊軍不多時日就會逼至,怎麼偏偏在這個時侯又出現這種事情!”
“白千戶、王千戶,軍旅之事你們二位最爲熟悉,你們快想想辦法呀。”徐盛神色十分憂慮的催促道。
王雲雖然從軍已有三年,但是青州這個地方十多年來沒有戰事,即便有心也沒有歷練的時機。更何況他原原本本就是一個老實人,只有一身好力氣,衝鋒陷陣是無可挑剔,但卻不是一個治兵御下的材料。支支吾吾一陣後,他將目光轉向了一旁年輕的鎮撫:“李允兄,你有什麼高見?”
指揮鎮撫官階從五品,相當於軍中憲兵職能,從事軍紀法紀的監察工作。李允身在此職,自然有自己的一些對策,只是臉色顯得頗爲艱難,道:“軍心不穩、軍紀渙散,很顯然是有人在兄弟們之中挑唆,對賊兵誇大其詞的渲染,我們可以逮捕領頭鬧事者,當衆梟首,一來斷絕謠言,二來震懾軍心。”
軍中斬殺士卒確實是一種刺激軍心的方法,只是這些年來青州衛一直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操作不當,極有可能釀成軍變。韓玉成和徐盛面面相覷,一時無法定奪。
李允嘆了一口氣:“下官之所以不敢擅做主張,自然也是知道營中斬卒會有不好的後果,但是眼下事態危急,恐怕容不得我們多想了。”
韓玉成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就要發話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韓煜向前湊了一步,大聲道:“各位大人,萬萬不可,如是行軍作戰,臨陣殺將倒是可以警惕士氣,只不過現在我們所面臨的情況非同一般。妖賊徐鴻儒在兗州之所以能一個月不到,連取數城,正是因爲他獲得了民心;而此時青州衛軍心渙散,公然違抗命令,那恰恰是因爲士卒們已經對上級徹底失望。現在要是斬殺帶頭鬧事者,軍心絕對會大變,後果不堪想象。”
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向韓煜,齊齊陷入了沉默。
片刻思索後,韓玉成連連的點了點頭,說:“元晦所言極是,不能斬,可是如果繼續放任士卒這樣下去,青州早晚不保。”
徐盛略略想了想,突然轉向韓煜,問道:“韓檢校,你既然能說出剛纔那番道理,想必心中已經有了對策,何不說出來?”
所有人再次看向韓煜。韓煜在心底笑了笑,早就等人來問了。他正了正神色,道:“小人確實有一個想法,徐鴻儒的賊軍既然深獲民心,自然是給予了百姓和手下不少好處;而我青州衛之所以抗命不從,很顯然是平日裡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太多,賊兵與官軍比起來是鮮明的對比呀。”
這時,李允冷冷的冒出了一句:“韓檢校,你這等話是什麼意思?賊兵妖惑人心,你倒是讚美起他們來了?”提到搶奪軍士的屯田,他是有份的,若不是捨不得自己在青州的地產,他恐怕也隨着譚旭跑了,所以對於韓煜的話大感不快。
韓玉成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李允的話,道:“事態緊急,這些陳年陋習日後再說吧,元晦你接着講。”他將“陳年陋習”一詞說了出來,已經很明顯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對於衛軍的**韓玉成一直是痛心疾首的,雖然他是知府,但是明朝向來是文官不涉軍,武官不幹政,更何況地方軍隊指揮使的官階往往比地方政府首長要高出一截,自己即便有心抵制**,卻也無能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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