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啊?這天兒齁冷, 在外面跑?”薄煥問。
“去健身房唄。”顧均說,“咱們住的那塊兒有個小健身房,我有會員, 人也不多。”
“那就去吧。”薄煥說。
第二天穿着一身運動裝下樓, 準備在外邊隨便吃點早餐, 然後走去健身房。大冬天的一碗胡辣湯下肚一身都熱乎起來, 胡辣湯老闆樂的跟啥似的, 讓薄煥想起以前擺攤炒麪的時候。
“唉,以前門口那個炒麪攤怎麼不擺了?炒麪那小哥還挺帥。”
薄煥和顧均倆人佔了一張桌子,他們倆後邊坐着兩個女學生正吃糖餅, 輕裝簡從,大概準備週末去逛街。
顧均拿筷子換了一頭戳薄煥, 笑眯眯的看着他。
“看啥看!”薄煥呼哧呼哧喝湯, “哪兒都是哥的傳說。”
顧均嘖了一聲, 吃完了拿紙擦嘴,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準備付賬。顧均一拉錢包, 薄煥伸頭過來看,嘖了兩聲:“土豪啊。”
“你今天才知道?”顧均大爺似的哼了哼。
顧均錢包裡有一疊錢,薄煥伸手扒拉了兩下,這厚度有小一萬。薄煥忍不住說:“你出門都備這麼多錢放身上?”
“怕臨時有事兒。”顧均笑着說,“小時候窮怕了, 我媽不給我零花錢, 怕我在外邊兒亂吃東西, 有一回和別人出去走丟了, 身上沒有錢, 還是警察叔叔送回去的。”
薄煥嘿嘿笑,“我小時候我媽也不給零花錢, 我找我爸要,我爸讓我攤子上的錢盒裡拿,不讓我媽知道。”
顧均從錢包裡抽出一張毛爺爺去結賬,薄煥跟着起來,聞見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味道。老闆娘過來收拾薄煥他們這張桌子,一個女人走過來坐下,還看了薄煥一眼。
薄煥跟顧均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這女的,顧均也扭頭,擰着眉問:“你喜歡這種款兒的?”
這女人大冬天的穿着絲襪高筒靴,豹紋毛外套,就差披個貂。長的還挺漂亮,就是看着有點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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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這款的。”薄煥說,跟着顧均擰起了眉頭,“這女的我咋瞅着有點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顧均聽他這話扭頭再看了一眼,“被你一說,我覺着也有點眼熟了。”
倆人邊走邊琢磨,最後顧均一拍巴掌,指着路邊公交站牌上的廣告說:“我說咋眼熟呢,大概是照着韓國人整的。”
那廣告牌上是個穿韓服的女人,只露了一點尖尖的下巴,旁邊寫着幾個大字:來自韓國的整形。
“是嗎?”薄煥抓了抓頭髮,覺得大概就是這樣兒了,“一到冬天感覺總能看到恨不得穿個貂的人,咱這兒又不是大東北。”
顧均笑了,“你瞅啥呢?”
“瞅你咋地?”薄煥回了句。
倆二傻子瞎樂了一陣,顧均把薄煥帶進了一隔壁的學府城一期。健身房開在十樓,都是私教課,顧均以前的教練瞅顧均帶了個人來也只是笑着說:“你好幾個月沒來了啊。”
“最近太懶了。”顧均說着和薄煥跟着教練進了一間小屋子,裡面放着健身儀器。顧均脫了外套,扔在門邊的小沙發上,上身就剩一件短袖。
小屋子原來只給一個人上課的,顧均把跑步機讓給薄煥,自己去踩橢圓儀,運動了三十分鐘熱身,再在教練的指導下健身。
薄煥快快慢慢走走跑跑了三十分鐘已經不行了,整個人紅的跟熟了的大蝦似的,頭髮都被汗水打溼了。
顧均從橢圓儀上下來,從櫃子裡拿了條毛巾扔給薄煥擦汗,自己拿了水杯接水喝。
薄煥第一次來健身房,雖然身體素質在那兒,但這麼多年不鍛鍊,在教練的控制下兩個小時下來整個人也到了臨界點。
衝完澡吹乾頭髮出來,薄煥手塞進顧均口袋裡,“感覺我身上拿上都能蹦出一塊肌肉。”
顧均捏着他左手的無名指,心裡琢磨着戒指的尺寸應該差不多了。聽見薄煥的話笑着說:“長胸上?”
風一吹,薄煥的頭髮蓬蓬的搭在額頭上。薄煥嘖了一聲,抽回手撥了撥頭髮,“長一塊的那是瘤子吧?”
“長對稱了就不是了。”顧均說着看他的頭髮,“這麼長咋不剪?”
“一千多塊錢呢。”薄煥誇張的說,“多頂一陣。”
顧均攀着他肩膀,“走,回去我給你剪。”
“行啊。”薄煥笑,“剪毀了我去學府城門口花十塊錢再推一推就好了。”
運動了倆小時出來,再走一段路,兩個人都餓了,在學府城門口吃了份冒菜。下午擱家裡呆了一下午,晚上顧均和薄煥準備開車去薄煥那兒。
穿好衣服下樓,電梯裡就他們倆。顧均在薄煥嘴上親了一口,忽然電梯一響,停在了四樓。
門開了又沒有人,顧均不爽的罵了一聲,關了電梯又聽見樓道里有人在喊:“等一等!”
電梯已經往下走了。
“你幼不幼稚啊?”薄煥憋着笑問。顧均這個人也挺隨性的,想來就來,也不定要真幹上,就是喜歡摸個小手親個嘴兒什麼的佔點小便宜,似乎隨時隨地都得炫耀下襬脫單身狗行列。
一直到一樓,大廳裡光溜溜的,顧均把薄煥壓牆上親了好一會兒才鬆開。薄煥抹了抹嘴,“回去幹/死你。”
顧均點了根菸,乾脆用鼻子出氣兒了。
顧均的車就停在單元后邊,從一樓大堂往側門出去,後面有一溜停車位。剛出側門薄煥就站住腳,推了推顧均,“噯,你認識那女的麼?”
顧均瞅過去,發現一女的正圍着顧均的車搔首弄姿的擺拍。以前也有人拍車的,不過也就拍個標誌,這女的弄得跟車模似的恨不得趴車上了,顧均一陣無語,“我認識個屁!”
那女的看有人來了,趕緊收了手機,甩了甩頭髮挺神氣的走了。
薄煥沒忍住嘖了一聲,“這都啥人啊。”
開車先去超市買了點菜,回到家裡一陣倒騰,顧均切菜切的心塞,扔下刀嘆了口氣,“按說像咱們這樣兒的,做個兩個月飯,廚藝好說歹說也得長進點兒,倆個月了!”
顧均一拍砧板,“還只能勉強不糊。”
“倆個月做幾頓了?”薄煥唰唰的洗菜,“上班在外面吃,一星期能做個三頓都算多的,這麼算倆月下來還不夠二十頓呢。”
薄煥把洗好的菜扔鍋里加水煮了,又往裡邊加了兩勺鹽,“人家做飯靠實力,咱們這大概是靠緣分。”
顧均拿起菜刀繼續切土豆,“大概我倆只和土豆有緣了。”
“主要是土豆經糟蹋。”薄煥樂了,“炒不好吃還能煮,實在不行還能燉燉做土豆泥。”
“土豆泥...”顧均又把菜刀扔板上了,“別跟我提土豆泥,我在英國...”
“算了。”顧均說,“我倆這廚藝水平離中國挺遠,離英國倒挺近的。”
“不要妄自菲薄。”薄煥說着和他換了個位兒,他切菜的技術還行,“至少我炒雞蛋炒的挺不錯的。”
菜上桌,顧均盯着那碗綠色的菜湯盯了有三分鐘,然後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薄煥看他吃得這麼痛苦,忍不住從超市提回來的袋子裡翻翻找找,拿出瓶罐頭開了給他。
“來,下飯神器。”
顧均打開香菇醬挖了一勺擱飯上,嚐了一口還挺好吃,乾脆拌在飯裡吃了兩大碗飯。
晚上的時候飄了點小雪,早上起來地都白了。顧均裹得跟個大狗熊似的跟着薄煥去上班,接過薄煥從路邊買的烤紅薯拿在手裡啃。
薄煥覺得顧均其實挺好養活的,不是糙的那種好養活,就是給啥吃啥,還吃的挺開心,跟條小狗似的。
“你不會以前沒吃過烤紅薯吧?”薄煥咬了一口,燙的說話都囫圇。
“吃的少。”顧均說,“小時候我媽不讓,後來也就習慣了。現在節假日不回家,去哪兒還得跟我媽報備呢。”
“我媽吧,”顧均嚥下嘴裡的紅薯,吃的一嘴都是紅薯渣,他站原地想了一會兒,“特注重家庭一個人。”
“她說平時工作就算了,家裡不能一年到頭過個節人都齊不了。”
薄煥給他擦了擦嘴角,笑着說:“走了,你吃飽沒?再吃點別的?”
顧均指着前頭一家店,“小六湯包!吃湯包!”
到公司的時候葉興正在自己位上狂打噴嚏。薄煥把自己位上的抽紙扔給他,“你咋感冒了?不多穿點?”
小陶湊過來笑嘻嘻的:“葉興你穿的跟顧總一樣就不會感冒了。”
葉興的鼻子都紅了,說話都帶着濃濃的鼻音,“昨晚洗澡,沒注意淋了一頭冷水,就感冒了。”
“還好有暖氣。”葉興說着抽了幾張紙又開始擦鼻涕。
顧均下班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說他買的戒指已經到了,問是給他送過去還是他過去拿。顧均心裡突然興奮了起來,等不及人家送,直接說自己去拿。
商場就在凱亮不遠,顧均也沒開車,直接跑了過去。跑的渾身熱乎乎的,進商場身上還出了一層薄汗。
女店員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遞給顧均,盒子在燈光下是一種跟夜空一樣的藍。顧均迫不及待打開了,一枚男式鑽戒閃閃發亮。
“謝謝。”顧均說話聲音都不由低了下來,突然有點被自個兒感動了。
媽的雖然也沒啥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生死別離的,睡也睡了鑽也買了就差求婚修成正果了,咋不能感動了。
顧均做了一番沒啥卵用心裡鬥爭,把盒子收進口袋裡,開始琢磨來個啥樣的求婚纔算驚天動地可歌可泣。
薄煥就不用想了,讓他求婚估計他能拉着顧均去給他爹墳頭上三炷香,顧均還是頂紅蓋頭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