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因爲鍵盤俠的涌現, 路朝顏出於對秋穗安全的擔憂,接下來的幾日,他都是早早結束了工作, 儘早趕回秋穗家裡。

不僅如此, 他還帶着秋穗去派、出、所做了備案, 提交了一衆給秋穗發威脅私信的名單。

一日, 秋穗坐在沙發上, 盯着在玄關處換鞋的路朝顏。

她的目光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不過才下午四點,窗外是天色大亮的朗朗晴空。

路朝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他雖俯身放鞋,卻先擡頭看向她。

“怎麼了?怎麼這麼看着我?”路朝顏問。

秋穗笑了一下, “就覺得你不用特意爲了我趕回來, 你的工作也挺忙的, 沒必要這樣。你看,現在治、安這麼好, 而且那些人也都發私信來道歉了,該刪除的也刪除了。”

路朝顏撇嘴,他背手,板下臉來,“不怕一萬, 怕萬一阿。反正不管怎麼樣, 多個心眼總是好的, 那些人都是趁你放鬆警惕的時候, 突然給你一刀。”

看着路朝顏的模樣像極了古早私塾裡的老先生, 他喋喋不休地不斷向秋穗灌輸放低警惕性潛藏的種種危機。

秋穗聽着他越扯越遠,忍不住打斷問道“你這都去哪聽來的這些駭人聽聞的故事?”

路朝顏一瞪眼“什麼故事, 我說的可都是真實案例啊!”

秋穗皺眉“不懂,所以你整天都在看社會節目?”

路朝顏點點頭,說着他點開了手機,裡面是他存下的幾個新聞視頻。

秋穗湊近一看全都是諸如《道德與法》之類的,大概只有她媽媽那輩喜歡的節目,而內容也都是清一色的關於信息犯、罪和跟蹤謀害一類有關的。

她拍了拍路朝顏的肩膀,淡淡撫慰道“哎呀,這些都是少數,你真別擔心了。你這樣,搞得我都有點心裡發毛了。”

路朝顏聽了她的話,沒有停止,反而露出了一個目的達成的笑容,他握着秋穗的手腕說“知道怕了吧,乖乖呆在哥哥身邊。”

緊接着,他一拍胸脯保證道“我會保護你。”

路朝顏說這話的時候,自信滿滿,眼含笑意,此刻恰好微斜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柔軟的金色的頭髮上,也泛起了暖暖的光。

秋穗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柔下語氣應和他的話“好,那就麻煩你咯。”

路朝顏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然後頗爲神秘地說“喏,今天中午去了家創意菜餐廳,我還特意和大廚偷師了一手,哈哈,今天我親自下廚,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聽到他要做飯,秋穗面露難色,她小聲嘟囔“又做飯?”

路朝顏撇嘴“幹嘛一臉哭喪,上次那是意外,是意外,這一次就讓你看看我的真實水平。”

“行吧。”

“唉,你這是不相信我阿!”路朝顏掛好外套,擼、起袖子就往廚房走,他一邊走一邊盯着手上的小紙條唸唸有詞。

秋穗雙手交疊放在沙發背上,回身腦袋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她歪頭看着路朝顏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心裡一陣暖意。

那一瞬間,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路朝顏最初在樣板間裡說的那句‘家裡什麼都不少,只少了些煙火氣’是什麼意思。

-

“秋穗!”

“到!”秋穗聽到路朝顏招呼自己,馬上放下手中的事,第一時間跑到廚房,她乖巧地站在廚房門口,聽候差遣。

路朝顏轉身,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鏟子,他對她吩咐道“你家的醬油沒了呀,你去樓下買一瓶吧。”

他說話的時候秋穗朝竈臺上瞟了一眼,鍋裡燉着魔芋塊和蔬菜,且不說味道,至少外觀看起來比上次的好多了。

秋穗邊應着他的話,邊往外走。

可她低頭的時候,卻無意瞥見路朝顏身後的繫着的圍裙結有些鬆開了。

所以她又叫住路朝顏“哎,你的圍裙鬆了。”

“阿?”路朝顏的目光朝下,自己的圍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敞開了。

他正要放下手中的鍋鏟和勺子去重新系好圍裙的時候,秋穗打斷他“沒事,我來吧,你別動就行了。”

路朝顏應了一聲,站在她面前。

秋穗則上前一步,她雙手環過路朝顏的腰。

爲了方便她爲自己系圍裙,路朝顏擡高了雙手,這樣秋穗的視線就能繞過他的身子,看見他身後的圍裙綁帶。

雖然之前爲了躲避路人,他曾將她圈在懷裡,但這一次,是秋穗第一次環住了他。

路朝顏側過頭,將視線從她的頭頂移開,他的臉頰微微發燙,心也砰砰直跳。

他側過頭的動作,讓他的臉離秋穗又近了一些。

他呼吸間甚至能聞見她髮梢的梔子花香。

秋穗替他繫好圍裙,故意拍了他的腰一下,有些調皮地說“好啦!”

“嗯……”

“咦?你怎麼臉紅了……”

路朝顏趕緊否認“阿……廚房裡太熱。”

因爲兩人的距離,秋穗脫口而出的瞬間就明白了,所以她的臉也唰地一下紅了。

她順着路朝顏的話往下說“嗯,是有點熱。”

秋穗退後幾步,她走到玄關去換鞋,準備出門。

將勺子放下的路朝顏,盯着鍋裡的東西,想了幾秒鐘。

他一手繞到背後要去解圍裙,一邊往外走,說“算了,你看着火,我去買。”

秋穗連忙擺手,她指了指窗外夕陽沾染的天空,道“這還沒晚上呢,而且就在樓下,我去吧。難道你說的警惕性高就是把我鎖在家裡不出門?這不現實嘛!”

她這麼一說,路朝顏也不再堅持,吩咐了她幾句,就讓她出門了。

秋穗家的廚房窗戶恰好正對着樓下的小賣部,路朝顏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會從向下瞟。

因爲鍋裡燉着筑前煮,所以他很注意時間,他盯着計時器,餘光卻落在了窗外。

一分鐘過去了,秋穗該出樓門了吧。

三分鐘過去了,秋穗快走到小賣部了吧。

五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在小賣部門口瞟見她的身影。

過於關注時間,讓路朝顏覺得每一秒都過得很漫長。

客廳裡掛着的大時鐘,它的秒針每走一格發出的滴答聲,每一聲都敲在路朝顏緊繃的神經上。

他皺着眉,就是這麼短短的距離,因爲之前那些威脅私信,讓他如坐鍼氈。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個揹着黑色大包的男人出現在小區裡。

他揹着包在小區裡邊走邊四顧張望,好像在尋找什麼。

路朝顏走到窗前,盯着那個奇怪的男人。

他鬼鬼祟祟的模樣,更讓路朝顏懷疑。

因爲距離的關係,路朝顏看不清他揹着的黑色斜挎包。

可從那個包的大小來看,足以裝下三腳架和一臺高清單反。

路朝顏又等了幾分鐘,還是沒看見秋穗走出小區,倒是看見那個男人來來回回在小區裡走了好幾圈。

他一會從左邊的小道進去,一會又出現在右邊的拐角。

男人東張西望的樣子讓路朝顏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坐不住了,他伸手就要解身後的圍裙扣。

但出門前,秋穗爲了防止圍裙再次鬆開,特意多打了個結。

再加上這個時候急不可耐的路朝顏,這結好像同他作對一般,他越着急,結纏繞得越緊。

所以,他所幸一把將圍裙從身上抓下。

他着急到來不及換鞋,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