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罌漓漓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才需要拉幫手,恰恰相反,正是因爲罌漓漓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所以她纔會謀劃着一件比直接刺殺持國將軍更爲刺激的事情。
早說了,罌漓漓從來都不是一個聽話的主兒。
而這持國將軍待到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樣,竟是恨得咬牙切齒,怎麼又是她!
這個剎墨族的女子,在五百年前就曾經壞了他的好事,當年的南海之亂,若不是她的突然介入,結局怕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己也不至於要淪落到此時才舉起反旗,背水一戰的境地!
當年就是她壞了自己的好事,如今,竟然又來壞他好事!
那持國將軍眸底的寒意已是到了極致,彷彿不將罌漓漓挫骨揚灰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便是在此時,那持國將軍的身旁,忽然數道黑影騰空而起,那是空鳴族派來暗中保護或者說監視這持國將軍的高手!雖然這持國將軍是個傀儡,可也是個有用的傀儡,他們也並不希望他就此喪命。
那數道黑影個個凌空而立,看起來載浮載沉,此時如凌波虛步於半空中,將那坐在窮奇背上的罌漓漓團團圍住!
罌漓漓金棕色的眸中閃過一絲狡桀,早就知道要殺這持國將軍沒這麼容易,不過,此時那東大門外一觸即發,她可沒有時間在這裡多耗,必須速戰速決纔是!
只見罌漓漓輕輕地拍了拍那窮奇的腦袋,在它耳畔似是叮嚀了什麼,然後,整個人飛身而起,驟然間棄了窮奇這個坐騎,如一隻靈巧的大雁一般,在空中輕捷地旋了一個身,便迎着那持國將軍的頭頂飛身掠去!
那數道黑影似乎都沒有料到罌漓漓竟是傲慢到壓根不屑與他們動手,直接來了一招金蟬脫殼!這讓這些心高氣傲的空鳴族巫師情何以堪,此時個個怒不可竭,紛紛調頭向下欲緊隨而去直取罌漓漓的性命,可是,便是在此時,一聲焚天滅地般的獸吼之聲忽然傳來,是那窮奇怪獸在怒吼!
也許是因爲那些空鳴族巫師的注意力都在罌漓漓身上,也許是這窮奇之前在罌漓漓面前一直表現地服服貼貼,毫無威儀的樣子,所以,這些空鳴族巫師似乎都壓根就忘記了這身爲罌漓漓坐騎的,原是那上古兇獸之一的窮奇!
窮奇,上古大凶之獸,靠吃人爲生。
而方纔罌漓漓在它的耳畔便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今兒個給你開戒,好好享受你的美餐吧。
想那窮奇怪獸自上古時起,便是食人爲生的主兒,而且最喜便是人腦,只可惜這之前被罌漓漓收服了之後,因爲主子不喜殺生,連帶着這窮奇也只能生生斂着自己的性子,每日只能食一些豬牛羊肉爲生,早就饞得兩眼發綠,此時一聽罌漓漓說要給自己開戒,口水都流了老長,心中兇性勃然大發,哪裡能輕易放過這些送上門來的美餐?
這些空鳴族巫師雖然個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可是,他們面對的卻是窮奇,上古兇獸的窮奇,那種天然的實力差距便如同以卵擊石!
就在那窮奇怪獸正在空中大開殺戒享受自己難得地美餐之時,罌漓漓的眸中,也是殺意驟現!
此時她臨空虛步,踏空而行,幾步就已來到那持國將軍近前!
只見她的左手臨空虛點,靈巧的指尖一勾一撥一彈一推.....
數道金色的符籙驟然從那指尖飛出,隨着罌漓漓手指的勾彈舒展,那數道金色的符籙頓時化作道道淡金色的流光!
只聽罌漓漓輕叱一聲--
“去!”
形成洞石穿金的數道浩蕩出龐大靈力波動的流光驟然間四下擴散開去!似奔流,如潮涌,向那持國將軍奔涌而去!
那持國將軍可是若耶族中僅次於龍宇的高手,哪裡會懼罌漓漓這般的黃毛丫頭!
他怒喝一聲,驟然騰空而起,竟是扔了那手中的長鞭,棄了那地龍馬,身子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轉不已,雙掌齊出,空中驟然出現了一條張牙舞爪的水龍!
這是依靠那持國將軍強大的靈力凝聚了天地間的水之元力而形成的水龍!
那水龍約有數十丈之長,聲勢浩大,甚是可怖,水龍咆哮着迎向那金色的流光,頓時只聽見啪啪啪地巨響,那金色流光和水龍在一瞬間撞擊在一起,激盪地氣流,劇烈地空氣摩擦聲,令地面都彷彿跟着顫動了起來。
罌漓漓素指一伸,正待結印使出一些別的法術來,忽然,一隻龐大透明的巨大手掌以鋪天蓋地之勢迎面襲來,那聲勢浩蕩八方,迸發出浪濤一般地氣勁!
這持國將軍竟是直接就亮出了殺招!將自己畢生所學的精華都掏了出來,大概也是想速戰速決,畢竟,那身後還有龍騎軍在虎視眈眈。
罌漓漓雖然下意識地倒退了數步,卻依舊被那剛猛的一掌所帶來的強烈氣勁直接擊飛了出去,好半晌她才從地上爬起來,踉蹌了幾步,猛烈地咳嗽了數聲,脣角有殷紅的鮮血沁出,心下卻是大驚,不是爲這剛猛的一擊,而是爲自己身上所穿的這件龍鱗軟甲。
方纔持國將軍這一掌的威力,可謂石破天驚,若不是穿着這身軟甲,罌漓漓就算樂觀一點估計,怕是也要心脈俱損,再斷幾根肋骨躺上一年半載纔是,哪裡能像這般,只是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
看來這太醫正還真夠捨得,竟是將這樣的寶貝都贈與自己,罌漓漓越發覺得這持國將軍知道的秘密怕是不小,竟是讓那太醫正捨得下如此大的本錢買兇來滅口。
那持國將軍卻是不給罌漓漓那如此多的思慮時間,眼見方纔的一擊竟是收效甚微,他眸中的殺意卻是更濃了,只見他雙臂一震,在罌漓漓的頭頂上空,猛然便是狂風大作,暴雨狂下,而之前那一條條水龍此時咆哮一聲,沖天而起.....
大風被這水龍吸了進去,大雨落在這水龍之上,便是直接與之融合,不斷的壯大,眨眼之間,原本只有數十丈長的巨龍,便是漲到了幾十長數百丈!
更加恐怖的是,這水龍的身體之上,似乎還帶着無數的風刃在旋轉着,猶如龍捲風一般。
龐大的水龍,無盡的旋風,浩蕩如天威一般磅礴的壓力,統統朝着罌漓漓齊齊地轟了過去!
罌漓漓知道,這招要是挨下去,就算自己穿着龍鱗軟件,也照樣一命嗚呼,她還年輕,她可不想死!
那股強烈的求生意識,心中那股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精神力,在體內漸漸地化爲無窮無盡的靈力,罌漓漓忽然之間,似乎又頓悟到了什麼.....
一些東西在腦海裡走馬燈一般地閃過,憑着如今罌漓漓的修爲,已然便是過目不忘,一看即明。她知道,這是鐮邑在臨陣磨槍地給自己教習。
此時但見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十指翻飛,不停地結印,頓時,在她的身前瞬間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漩渦,周圍的空氣彷彿也跟隨着那漩渦旋轉起來。
目光一凝,罌漓漓低喝一聲,那身前的漩渦頓時擴散開來,仿若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般,便是在此時,那浩蕩而來的水龍和旋風怒嘯而來,一頭就扎進了那漩渦之中!
那是一股排山倒海之力,那股強大的衝力竟是震得罌漓漓踉蹌了數丈!差點便以爲自己抵擋不住那股衝力!脣角不斷有血絲滲出,罌漓漓知道自己的心脈還是受損了!
不過好在,那漩渦竟是堪堪能將那水龍和旋風吸入那無底的黑洞之中!
不誇張地說,這持國將軍絕對是罌漓漓目前爲止獨自面對的最強勁的對手,雖然這持國將軍比不上鐮邑、龍宇、烏蘇師兄這般高深莫測的存在,但是,這些人,罌漓漓卻從未與他們正面交手過,之前雖然也曾抵擋過龍宇和烏蘇師兄致命的一擊,但那根本算不上是交手。
而那龍宇的式神,雖是罌漓漓面對過的最強勁的對手,但是卻也不是憑藉一己之力,畢竟還有仄仄和魏星影相助,而此時,算是罌漓漓第一次獨自一人面對此間的高手。
可是不知爲何,罌漓漓的心中卻沒有半分的懼意,甚至直到此時,她依然是滿滿地自信。
不是因爲體內有鐮邑,而是一種打從心底深處對自己的自信。
也許若是旁人知道罌漓漓此時心中所想,會認爲她是自不量力,可是,罌漓漓卻就是有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或者說一往無前的勇氣!彷彿這天地間就沒有什麼值得去害怕的事情!
因爲她知道,每一次的戰鬥,每一次與高手交鋒,對於自己來說,都是無可估量寶貴的經驗和財富,只有在不斷地戰鬥和遇敵中,才能變得更強,更強,強到可以保護自己,保護所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
所以,對於強者,罌漓漓毫無所懼!
忽然間,罌漓漓金棕色的眸子泛起了一絲異芒,因爲,她感受到了那一縷熟悉的氣息!
他來了!
那人卻不是罌漓漓的幫手,而是來料理後事的!
既然料理後事的人到了,便不用再被動挨打了!
一招定勝負的時候到了!
罌漓漓的面上扯出了一抹無可名狀的笑意,金棕色的眸中神光閃過,雙手在胸前飛快划動,帶出一片虛影,數百道金色符印瞬間凌空草成。
只聽她口中輕叱一聲,初時清越如玉磬,呼吸間已如巨雷。
緊接着,那數百道符印翩然飛起,一道道僅有小指粗細、淡如晨霧的純白玄光自那符印中電射而出!
在外人的眼裡,只看到數道純白玄光將那持國將軍團團圍住,包裹如素白的蟬蛹一般,頓時就已看不到那持國將軍的身形!
無數灼眼的純白玄光在地面飛速地旋轉着,捲起漫天的黃沙塵土,四周蒼茫一片!竟是幾乎要迷了人眼!
誰也看不清楚那素白的蟬蛹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緊接着,只聽見砰地一聲!
純白玄光隨即散去,伴隨的卻是血肉橫飛,血光四濺!哪裡還有持國將軍的身影!
眼見了這一切的衆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莫非,這持國將軍竟是在方纔的一擊之中,直接化成了血沫?
這女子究竟是剎墨之神,還是催魂奪命的女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