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楊蘭的心情還是很好,一天到晚都沒有消停,不是抓鳥窩,就是摸魚。她沒有籤賣身契的,在這個院子裡,除了表小姐,就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管她。因此,也任她一天到晚弄得身上髒兮兮的。
而表小姐,從那日後,心情就沒有好過,也不再跟楊蘭有說有笑的,只是一個人默默的落淚。楊蘭倒也不急,哪一個小女孩子沒有過這樁事?總要過這一道坎的,過去了又是無限風景。
然後,在第十天,主僕兩人上了馬車,準備趕赴京城。同時,聽說常林,三皇子他們,早在七天前就上京了。當時楊蘭聽到了,心裡忽然嘀咕道:要走了,一個音信也不給人,看來大家都是無情之人啊。她說的那個,自然就是常林。
表小姐這一趟進京,護送的人不多。除了七八個護衛,就是她們主僕兩人。行李也很少,只一輛馬車,就裝完了。
一路上,表小姐很多時候都是一身男裝,打扮得非常利落,而且,她堅持要騎馬而行,說是體驗江湖俠士的風範。
同樣,楊蘭做爲她的丫環,自然也是一身男裝。楊蘭有一種特質,就是穿什麼像什麼。她一身書僮裝,看起來比李雅兒還像一個少年。
失戀的陰影,看樣子去得差不多了,至少現在的表小姐,又恢復了活力,一天到晚大呼小叫,和楊蘭一樣,高興得像只小鳥一樣。
因爲騎馬而行,所以走得比當初楊南四人一路步行快了不只多少。
這是出了楊府的第三天,主僕兩人都是騎不了一個時辰的馬,就躲到馬車裡面睡大覺。因此,她們每次出來的時候,都是精力旺盛之極。
現在,楊蘭騎在馬背上,一個直立,勾住一根樹枝飛蕩了幾下,又準確的落在馬前上。她這一手,甩得護衛們紛紛叫“好!”
那叫聲,讓楊蘭得意得越發不可收拾。因此,她像一隻猴子一樣,從這顆樹跳到另外一顆樹,要麼一個筋斗翻到了馬背上。
李雅兒哪裡見過這種江湖把戲一樣的身法,直看得格格直笑,手掌都拍得通紅。她越拍得歡,楊蘭就越翻得高興。一路上,主僕兩人的笑聲不時的遠遠傳開。
這天中午,終於進城了。一行人一看到酒樓的牌子,就激動得直跳了起來。李雅兒是個有點男子氣的姑娘,爲人大氣爽朗,因此,護衛們現在一點也不畏懼於她,行動之間,也變得放鬆許多。
因此,進城看到第一家大酒樓,就不約而同的露出喜色,眼睛直向李雅兒看去。李雅兒也不負衆望,高興的說道:“走,我們去吃個痛快。”
楊蘭一聲歡呼,跳下馬車就向那酒樓跑去。她一進酒樓,就對小二叫道:“小二,有沒有雅間,給我備一間。”
那小二響亮的應聲道:“好的!”他帶着楊蘭進了二樓。一邊問道:“敢問爺,一共是幾位?”
楊蘭說道:“十位,把你們的拿手菜,全部給我上來。”
她三步並兩步,跳到了樓上,打開了雅間的門。恭敬的對跟在身後的李雅兒說道:“小姐,請!”
李雅兒抿嘴一笑,進了裡面。楊蘭坐好,見一直到上好飯菜,也只有自己主僕兩人。不由打開雅房的門一看,護衛們都坐在外面的桌子上,正談笑風生。
李雅兒揮退跟進來的小二,要楊蘭把門關上。說道:“蘭蘭,來,咱們不醉不休。今天就在這個酒樓好好休息一會。”
楊蘭應了一聲“好!”,伸手替兩人都斟好酒,高興的說道:“來,小姐,我們乾了這杯!”
李雅兒一把接過,正準備喝。這時,下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什麼,沒有了雅房?沒有也要給本姑娘讓出一間來。”接着,不知那小二說了一句什麼話,然後就是一聲“哎喲”的叫痛聲,和撞到了桌椅的聲音。
主僕兩人對望了一眼,忙放下酒杯。兩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這麼一聽到有熱鬧可看,當下眼睛中簡直是興奮的火焰直燒個不停。
楊蘭跑到外面,低頭一看,面色立刻一變。來的人是三個姑娘,當頭的那個小姐,雙眉斜飛,眼光如電,容貌秀麗,正是楊蘭那天晚上,看到的認識龍自在的女子,那個武林高手!
而她的身後,還跟着二個丫頭打扮的女子。三女都是一身青衣,面容冷漠。前面的地上,小二正抱着腳,在那裡汗下如珠的痛哼。看那腳彎曲的樣子,多半是斷了!
而一旁的掌櫃,正面色灰白的賠着禮。那當頭的女子理也不理,目光中寒氣森森的掃視過酒樓中的人。
她目光掃過楊蘭的時候,略作停留,便轉了過去。楊蘭只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而且她的功夫還深不可測。
當下她緊緊的抓着小姐的手,對着小姐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麼也不要管。李雅兒本來嚮往江湖人士,一見此景頗有些躍躍欲試。此刻見楊蘭臉色凝重,顯出從來沒有見過的正經嚴肅,不由自主的信了她,馬上點頭示意由她安排。
三女並沒有上樓,她們哼一聲,就在一樓的正中坐了下來。她們一來,不少食客就結帳離開了。三女坐下後,另外一個小二趕緊跑了過去,結巴的說道:“客,客官,要,要什麼?”
楊蘭從高處看去,他的小腿還在發抖呢。
楊蘭這時已經扯着小姐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並傳令下去:“吃飯,做自己的事。”
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女子高昂的叫聲:“趕快騰出一間雅房,還有把你們所有的拿手菜都送上來。要是吃得我家小姐不如意。哼哼!小心姑奶奶一把火燒了你這樓!”
這個開口的人,顯然是其中一個丫頭。正在這時,一聲聲音說道:“這是誰呀?說話這麼橫?”聲音清銳,是個少年的聲音。
楊蘭忍不住伸頭一看,只見外面又走進來三個翩翩公子。這三個少年,約二十來歲,都是錦袍華服。中間的那個長相俊美,溫潤如玉,臉上老是帶着漫不經心的微笑,左邊的那個黑衣人,雙眉上挑,顯得頗爲跳脫。這個的長相偏於清秀,只是皮膚偏黑,看起來像個鄰家男孩。
右邊的那人,白淨皮膚,五官周正,一看就像一個書生,還是進京趕考的那種。
而開口的,正是左邊那個陽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