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許景杭請客吃飯,怎麼着也得是五星級大酒店啊,誰想,歐陽竹影帶着我們直接去了許景杭家。
“這許醫生也太小氣了吧,請你吃飯還自己做飯,早知道我就不跟着你們來了,還以爲真的有大餐呢。”這一路,夏塵風的抱怨就沒停過。
“不樂意啊?不樂意你現在就走還來得及,沒人攔着你。”歐陽竹影一臉無辜,攤手道。
夏塵風吃了癟,立馬轉換了態度,笑嘻嘻道:“唉這說不定許醫生廚藝了得哦,我這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看着他賤賤的表情,我就想笑。這兩人碰到一起從沒好好說話的,偏偏也就只有歐陽竹影才製得住夏塵風,可見上輩子就是冤家了。
許景杭所住的小區一看就是高檔私宅,從門口保安嚴密的‘審查’就可見一斑。歐陽竹影駕輕熟路的領着我們到了一棟二層別墅小樓前。
“許醫生好情調啊,屋門前還種了這麼多花。”卻見門口一邊是個花圃,種着火紅的花束,看着倒養眼。
歐陽竹影邊按門鈴邊道:“哦,這叫扶桑花,是老許他媽媽生前最愛的花。老許自打搬來這裡後就一直種着。”
平日裡只看到他笑容滿面的,原來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他還留着這扶桑花,可見有多想他母親了。
正想着,許景杭來開了門,之前在車上歐陽竹影已經告知了我和夏塵風也一道來,所以他看到我們也並不驚訝,只招呼着我們進去。
“你們先隨便坐,我還有最後一個菜就好了。”許景杭換下了白大褂,穿着日常的白色休閒衫和灰色的運動長褲,腰上繫着圍裙,倒是比素日裡更顯親近了。
夏塵風自來熟,一進屋就這也看看,那也瞅瞅,讚歎道:“我說許醫生,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也不寂寞啊。”
“可不是嗎?只是我這孤家寡人的,也沒個伴啊。”許景杭邊說邊端着一盤菜出來,隨手解了圍裙,“唉,你們都洗洗手,吃飯吧。我啊難得下廚,不知道這手藝有沒有退步了?”
歐陽竹影從冰箱裡拿了幾瓶可樂,拉着我坐下。
我是第一次來許景杭家,說到底我跟他也不熟,如此怪不好意思的。
夏塵風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客氣,伸手就夾了塊雞肉往嘴裡送,吃完不忘誇道:“哎喲許醫生,手藝不錯阿,糯米的香軟配上雞肉的可口,脣齒留香,真是吃了就停不下來啊。”
邊說邊又夾了塊魚肉,他砸吧着嘴,表情豐富,“這盤松子鱖魚甜而不膩,魚肉恰到好處,這手藝,可不亞於酒店的師傅,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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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竹影瞟了他一眼,笑道:“你以爲呢,老許這手可不止能動手術刀,菜刀一樣耍的好。今天算你這小子有口福,還不快謝謝姐姐我!”
夏塵風嘴裡塞着菜,含糊不清道:“要謝也是謝人許醫生,跟你有什麼關係……”
歐陽竹影氣的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筷子,“沒良心的臭小子,快別吃了!”
他們兩個真是一刻都不閒着,雖是鬥嘴斗的停不下來,不過倒也熱鬧。
“我記得,你是叫,白輕顏?”
正看着他倆打鬧,耳邊傳來許景杭的問話,我忙回了神,笑着點頭道:“許醫生別客氣,就叫我輕顏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跟着師姐來蹭飯。”
許景杭擺了擺手,一如既往的溫柔笑道:“我跟竹影也認識好多年了,你既然是她的師妹,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不用客氣。只是……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成她的師妹了?”
“我……”
我還未及回答,歐陽竹影插嘴打斷道:“唉老許,這麼快就打我小師妹主意阿,我可不許哦。”
許景杭眼裡閃着溫柔的星子,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那一灣春水恐怕會讓所有的女孩子傾心,偏偏歐陽竹影像沒看到一樣。
我假意拍了歐陽竹影一下,嗔怪道:“歐陽師姐,你這都還沒喝酒呢,怎麼就開始胡言亂語啦?許醫生只是好奇我跟你怎麼成師姐妹了,你跟人認識這麼多年,怎麼也沒提過嗎?”
我故意這麼說,看歐陽竹影的反應,果然她一聽這話,就有些支吾起來,“那個……那什麼,老許他也沒問阿。”大約是覺得自己這藉口有點爛,便趕緊解釋道,“那個,老許,我這師妹吧,我找了好久了。我之前其實也跟你提過,可能你忘了。”
許景杭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你怎麼突然害臊起來了,說話都不利索了。其實我有點印象,你好像確實有說過你在找人,只是沒想到還真被你找到了。”
我原以爲歐陽竹影是怕自己的身份被許景杭知道,所以才這般遮掩,誰知她竟不避嫌,索性放下筷子,一本正經道:“雖然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可是現狀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老許,我今天帶他們過來,也就不準備瞞你了。他們兩個,於我是熟悉的,卻也是陌生的,其中緣由想必你也猜得到。不過好在,他們各自的身份沒有變化。”
我有些吃驚,朝歐陽竹影眨了眨眼,她這是想要說什麼?
許景杭愣了幾秒方找回理智,“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個……”
歐陽竹影看了看我,點頭道:“他們,都是我熟悉之人的轉世。”說罷,指着我介紹道,“這是我師妹,白輕顏,白家的陰陽祭司。”又指着夏塵風,“他是……從前天元觀的道士,他們天元觀的祖師同師父乃同門師兄,所以門中人關係也還算不錯。”
不止是我,連帶着夏塵風也是一臉懵逼的看着她。
這些我們聽聽也就罷了,她怎麼全都和許景杭說了,難道許景杭也是千年前的人?
許景杭聽了,不驚不躁,他撐着下巴來回看了我們幾眼,緩緩開口道:“那既然如此,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可要你們幫忙搞定了。”
歐陽竹影喝了一口可樂,也不顧我和夏塵風異樣的眼神,應道:“可不就是爲了這來的嗎?說吧,你又碰上什麼醃髒事了?”
趁許景杭還未開口,我忙拉住歐陽竹影,“你剛纔說的話……你們……他……”我都不知該要如何問。
夏塵風好笑道:“哎我說,什麼天元觀,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就說這個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呢,我可是無師自通,沒去什麼天元觀拜師學藝過。”
歐陽竹影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怎麼說呢,這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等你哪天突然開竅了,說不定就能理解我說的話的意思了。”
夏塵風兀自糾結,恐怕他是怎麼都不會想通的。
歐陽竹影對上我焦灼的眼神,嘆氣道:“阿顏,我的身份老許他知道,他並不是誰的轉世,算是這麼多年來我真心交往的朋友吧,所以,不必對他有所忌諱。”
歐陽竹影說出朋友兩字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到許景杭眼裡的落寞,只是這一絲異樣的情感很快就消失殆盡,如歐陽竹影這般粗心的人,恐怕是很難覺察的。
我大抵了解了許景杭的心意,也是,若非有情有義,誰會相信歐陽竹影那看似可笑又荒誕的經歷呢?
“既然話都說開了,以後你們都是我許景杭的朋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夏塵風一聽這話,頓時將歐陽竹影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只是往許景杭那挪了挪椅子,笑得‘奸詐’,“眼下還真有那麼一件事,不知道許大醫生幫不幫忙?”
許景杭自然點頭。
夏塵風便是說道:“我呢,剛來舒城,本來還有地兒住,誰知道出了點狀況,正想着還得另找住處,誒,我覺得許醫生你家不錯阿,你看這麼大一個地兒,你一個人住也太浪費了,不如……”
“夏,塵,風!”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陽竹影厲聲打斷了。
嚇得夏塵風趕緊躲到了許景杭身後,嘴裡還不忘逞強,“又不是你家,人許醫生都還沒表態呢,你操哪門子心?”
氣的歐陽竹影就差拿個碗扔他了。
只是我前後一想,這倒不失一個好主意。眼下學校還沒開校,莫陽也得找地方住,想要處理完阿姨的事,恐怕也還需要時間,這段時間,恐怕也只有許景杭能幫忙收留他們了。
想到這裡,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許景杭,想來他既連歐陽竹影千年的身份都相信,自然也不會懷疑有鬼魂的存在。
果然,他聽了後表情嚴肅,當即就決定讓莫陽和夏塵風搬來住,並有些義憤填膺道:“想不到這世上的惡鬼還如此之多,你們可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消滅乾淨,千萬別讓他們再出來害人。”
我看他異常氣憤,必然有所緣由,只是當面不好相問,後來從歐陽竹影口中得知,原來許景杭的母親就是被惡鬼所殺,所以他才如此信任我們,又如此痛恨鬼怪。
當然,這是後話了。
夏塵風見他允了,高興地跟什麼似的,“我可總算擺脫了秦子墨這個大冰塊,以後就跟着許大醫生吃香的喝辣的了。”
既然許景杭都同意了,歐陽竹影自然沒什麼可說的,回到方纔的話題,繼續道:“好了,你也該說說你碰上什麼事了?”
許景杭爲我們倒滿了飲料,說道:“我怕我現在說了你們就都吃不下了,還是先吃飯吧,我這好容易做了一桌菜,別浪費了。”
本來還有些緊張的氣氛也漸漸的緩和熱鬧了起來。
酒足飯飽,我看天色也暗下來了,一面催歐陽竹影,一面給莫陽發了條短信,說很快就回去。
“趕緊說吧,今晚我們都有事,待不了多久。”歐陽竹影拉着許景杭問道。
許景杭來不及收拾碗筷,見我們着急,便開門見山道:“近來,醫院來了好幾個患者,都是十八九歲的少女,症狀是經常產生幻覺,一天到晚特別犯困但是卻又睡不着,我給她們都檢查過,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她們每個人都很憔悴,臉色透白,醫學上有個名稱叫,血氣不足。”
歐陽竹影皺眉道:“你覺得,他們是碰上髒東西了?”
“不是被吸了陽氣吧?”夏塵風抱着雙臂,神情嚴峻。
許景杭起身從冰箱裡取出一樣東西,用透明袋封着,遞給了歐陽竹影,“我問過了,這些患者,所有的人都有用過這個東西,看外表像是普通的化妝品,面膜之類的,我不敢亂檢測,這方面還是你比較在行,你拿回去檢驗一下吧。”
“好香阿。”隔着透明袋我都能聞到一股奇香,只是,這味道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聞過。
“物有奇香,必生妖孽。”歐陽竹影眯眼來回看了看,最後放入了包內,“待我回去檢查好了再告訴你。這樣吧,你千萬記下這些女孩子的聯繫方式,若果真是鬼魅作怪,但願還能保住他們的命。”
許景杭點頭,“那是自然。這件事情就拜託給你們了。”
夏塵風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誒許醫生,你爲什麼會覺得這事有蹊蹺呢?按說醫院陰氣森重,你不會是看到些什麼吧?”
只見許景杭的面色一變,雙手緊緊握拳,一向溫柔的眼眸中透出層層如冰霜一般的寒意。
在他的情緒爆發之前,歐陽竹影適時的制止住了。
她一把拍在夏塵風的後腦勺上,呵道:“會不會說話呢?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還不快收拾乾淨趕緊走。”
夏塵風無緣無故捱了這麼一記打,痛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捂着腦袋齜牙咧嘴的啊啊叫着。
我雖不知緣由,卻也明白有些話不該問的還是別問的好。
事情已談妥,就在我們起身要離開的時候,莫陽突然打來電話。
剛接起就傳來莫陽驚懼的大喊聲,“不好了,家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