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出院了，漸漸地，也已經下牀並且能夠緩慢地走動，李蔥一直在家裡照顧着他，時光不鹹不淡地過着，兩人依然如膠似漆。
這天早上，李蔥起牀給秦牧做好早餐，正準備去叫他起來吃，忽然聽見手機在響。她急忙跑回屋子一看，原來是公司的電話。
“喂！”
“李蔥，今天務必來公司一趟。”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李蔥一聽便知是公司的HRD，聲音深沉遲緩，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李蔥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晚點去可以嗎？”李蔥看了看裡屋正在睡覺的秦牧，輕輕地說了一聲。
“可以，但是務必得來！你先忙吧，回頭公司見。”電話的那頭不容她半點的思考和猶豫，已經將掛了。
“誰來的電話？”聽見李蔥的手機響，秦牧也從屋子裡出來了。
“嗯，是公司。”李蔥故意遮掩着臉上的不快，小心翼翼地說。
“哦，那你趕緊去忙，不用管我。吃完飯，就去上班吧。”秦牧關心着說。
李蔥嗯了一聲，顯然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她總覺得HRD的態度有點奇怪，難道是要開除我嗎？因爲請了這麼多天假，確實也有點多，可是以前自己加班的時間遠遠超過這些天的時間啊，不至於就因爲我請了這些天的假，就把我開了吧，她心裡猶疑着，有一點點的小心慌。
兩人終於吃完飯，李蔥把秦牧安頓好，出門了。
剛進公司，小王一個擁抱便上來了：“親愛的，你終於出現了！”把李蔥嚇了一跳。
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邊一看，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正猶豫中，被小王拉到了茶水間。
“親愛的，聽說你傍了大款？”小王捏了捏李蔥的臉，“切，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不告訴我！”
“什麼大款？”李蔥把小王的手打了下來道，“聽誰說的？”
“公司人都知道了，你跟秦牧好了，是不是？”
李蔥不再說話，故意岔開話題：“我的座位怎麼被人佔了？”
“怎麼，你還來上班啊？”小王詭異地看了她一眼道，“跟你的高帥富遠走高飛唄！來這個破地方幹嘛？每天除了加班，難道你還想從美女變成熊貓？”
“今天HRD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她說着，有點心虛，害怕沒有說下去。
小王安慰她道：“沒事的，沒事的，就一份爛工作嘛，有什麼大不了，不幹也罷。再說憑你的本事，去哪裡也可以啊。”
她不想再問了，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原來她真的要被勸退了。小王還在一邊聒噪，她的思緒已經不在現場，像幽靈一般到處紛飛。跟小王聊完，她直接去了HRD辦公室。
“李蔥，在公司做了這麼長時間，一直對你的表現很滿意，我代表公司也很感謝你，但是有一件事情因爲客戶的反饋，讓我們不得不解除合約。”
剎那間，李蔥猶如考試落榜般，失落。客戶的反饋？難道------“我沒有聽懂您的意思。客戶反饋我什麼了？”
“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這段時間因爲有事，都在請假，沒有做什麼啊。”李蔥還是一頭霧水。
“我們公司的規定，你是清楚的。不準用不正當手段亂攀客戶關係，並且給公司帶來不良的社會影響。”他擡頭看了下李蔥的眼睛，似乎在讓她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是否有過這樣的過失，“對於這樣的行爲，我們公司是堅決解聘，絕不姑息的。規定如此，我也沒辦法，我想你們剛進來的時候，做新員工培訓時，應該已經有了這條。”
“不正當手段亂攀客戶關係？”李蔥重複着這幾個字，有點不明所以。
“潤達是我們公司很重要的一個客戶，你應該知道我們合作的重要性。但是因爲你和秦牧的關係，給我們公司的工作造成很大的被動，你知道嗎？所以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離開他，要麼離開公司。”
李蔥漠然，她不想辯解，只想說：“我那不是胡亂的攀附，我是真的愛他，真的。可是如果你真的不讓我愛他的話，那我只好離開這裡了。”想着，她已經起身：“還是我離開這裡好了！”
“李蔥！”HRD看着她一副決絕的表情道，“你可想好了！你和他未必會在一起的。而沒有了工作，你怎麼生存？”
“沒有了他，我會死，沒有了工作還可以再找。你覺得是要我在公司裡偷竊偷生的好呢，還是即可就死？”
HRD被她的話給噎住了，不再爭辯：“你還是好自爲之吧。”說着，他便給李蔥遞過來兩張解約合同，“雖然是你犯錯在先，不過公司考慮到你這兩年的努力，還是準備給你些賠償費，所以你好好收好吧。”
李蔥看着那兩張紙，忽然想起了自己剛來的時候，也是在這裡，在這樣的地方，說着完全不同的話，臉上帶着笑，HRD一遍遍地鼓勵，讓她一次次鼓起了勢在必得的勇氣。
可是，今天什麼都變了，心裡未免有些傷感。不過，還好，這幾天，她可以好好呆在家裡照顧他了啊，這也是莫大的安慰。等他身體完全恢復了，我再找工作吧。
自己邊回憶，邊失落，邊安慰，邊開導自己的李蔥，簽完合同，又被小王黏住了。依依不捨地將她送到電梯裡，還是喋喋不休地說着：“親愛的，我好羨慕你啊！我現在也想找個有錢的爺們結婚生子，真的好累啊。”
李蔥想起那天紋身男來，忽然有些憤憤不平，想訓她兩句，但是忽然覺得自己已經離開，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還不如好聚好散，別傷了和氣，在心裡跟自己說：忍了。
“小王，開會！”兩人在電梯口正聊得熱火朝天時，韓雪卻站在門口叫小王開會，一個難以解釋的眼神，讓李蔥心裡難受至極。本來以前很好的同事，每天都在一起奮戰，而今天走的卻如此的淒涼，似乎自己犯了株連九族的罪一般，還是隻有小王送自己出來，想着想着未免憂傷。
小王扭頭一副不解的樣子：“開什麼會啊？”
“11點討論，你忘了？”韓雪振振有詞地說。
“哦！”小王答應了一聲，回頭對李蔥道，“親愛的，回頭電話聊啊，一起吃飯，我先進去了。”說着拍了拍李蔥的肩膀回辦公室了。
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兩人聊着：“李蔥怎麼走的，難道你不知道嗎？還跟她聊天，不怕李總看見啊？”顯然是韓雪在責問她。
“切！我纔不管他呢，愛誰誰！大不了，我也走！”小王不依不饒道。
短短的十分鐘裡，讓她深刻地體會到“世態炎涼”這四個字的含義。她失落地隨電梯而下，心裡猶如冰雪般清爽：“算了，一切都過去了，明天又是嶄新的開始！”
只要有他，世界便會美好。無論什麼，她只要想起秦牧，心裡便會有種什麼都無所謂的寬容。
回頭看一下這熟悉的大廈，曾經自己每個夜晚都親手熄滅最後一盞燈離去，如今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她在心裡暗暗地說着：“再見！”
她又走向公交站，想最後坐一次17路公交車，感受一下那曾經的夢一樣的青蔥歲月。站在公交站牌下，遙望着車來的方向，餘光裡似乎有兩個男人的身影，躲躲閃閃地，出現在身後，她猛地一回頭，兩人正在交頭接耳，看着樣子似乎跟自己無關，於是想，簡直是自己嚇唬自己。
大白天的，怎麼可能？她笑自己太可笑，自從秦牧出事之後，總是惴惴不安的。
她上車後，兩個男人也上了車，一路在後面坐着，她努力地不想去在意，卻在胃裡像堵着什麼似得。平時的她，幾乎都在看路邊的風景，可是這時卻怎麼也看不進去，總想回頭看看那兩個人，到底下車了沒。
終於，自己到站了，她站起來下車，兩個男人也站了起來，她心裡立刻怵地發慌：難道？來不及司機開門，她已經站在門口的黃色禁區了，隨着門唰地一開，她便立刻衝了下來，而後便聽到兩個男人追來。
她緊張地向前跑着，忽然胳膊被死死地掐住了，再也動彈不得，擡頭看時，真的是那兩個男人，她正想喊救命，忽然腦袋被重重地一擊，她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