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善?
“這個……”李尋歡稍一遲疑,微笑道,“晚輩對老先生並沒印象,或許是人有相似吧?”
“哈哈,也許……”那老者打了個哈哈,面上有些尷尬一般,又將李尋歡打量幾眼,似乎有些狐疑。後面的楊逍正覺不耐,忍不住上前幾步冷哼一聲:
“老先生若要無事,可否讓我二人過去?”
那老者這時才注意到他,臉色又是一變,接着忙側過身低頭連連道:“是,是老朽的不是,這般唐突了。兩位,老朽還有事兒要辦,先行一步了啊!”
說着也不待兩人再多言,低了頭匆匆向院門口奔去,他雖方纔神色如常,然而這幾不跑的踉蹌焦急,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拐角處了。
楊逍見狀皺眉,上前一步疑惑道:“這老頭有些奇怪。”
“我也如是想。”李尋歡沉吟着,“他說我瞧來面善?莫不是見過展兄弟不成?”
楊逍笑道:“按照展兄弟的身份,有人見過也是正常。但在襄陽——”忽然面色一變,猛的縱身到那院牆外,四處看看,又追向門口而去。
“楊兄!”李尋歡高聲喊了一下,忽然也想到什麼,心叫不好,跟着奔出去,直到街角處才見到楊逍忿然的站在那裡。
“讓他跑了!”
楊逍甚是不甘的哼了聲,一甩袍袖迎向李尋歡。李尋歡見狀,上前幾步與他並肩,望望街角處人來人往的景象:“你懷疑他是襄陽王的人?”
“敏感時刻,不能不防。”以他向來的手段,不管這人有沒有鬼,都要先抓起來以防萬一纔是。來這北宋一段時間,竟已倏忽至此了麼?楊逍想着嘆氣,“我原只是猜測,但這人跑得如此快,顯然是心中有鬼了。”
“那也未必。”李尋歡想想道,“若那人是刻意來監視你我的,之前也就沒必要出聲讓你我察覺——不如先回去問問掌櫃,看他知不知道那老者是什麼人如何?”
“也好。”
兩人說着轉身回到客棧,心中墜了個疙瘩,難免有些鬱郁。殊不知就在他二人追出客棧之時,那黑衣老者正躡手躡腳從一旁迴廊的轉角處走出來,快步從後門向着與二人相反的方向直奔襄陽王府而去了。
……
那老者正是季高,前些時日襄陽王派他出去忙些事情,昨日晚上纔剛回來。原想先到客棧整理一番,今天一早梳洗好了再去王府。誰知因爲前些日子奔波太過疲累,竟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如此時間便顯得緊湊了,季高忙起身要出門買些東西,不想臨出門之際太過着急卻撞了人。初時瞧見那人面容並不覺如何,然而細細一看,那人雖然氣質迥異,相貌也略有變化,然而眉眼神態分明便是展昭!
可展昭明明識得他,如何卻不相認?正想着是不是真的人有相似,接下來看見那人身後的另一個就當即打消了這念頭:展昭一人尚且可以說是人有相似,再加上白玉堂呢?
看那兩人似乎都想裝作不認識自己,季高慌忙藉口離開躲在一旁,等那兩人先後追出來,也顧不得其他,急忙從後門一路直奔襄陽王府。
見了管家,也顧不得寒暄,直接扯了他手臂道:“王爺呢?王爺在哪兒?”一路跑來,已有些氣喘。那管家急忙替他順氣兒,道:
“王爺奉召進京了啊!月初就動身了,季先生,您這是?”
“進京了?!”
季高完全沒聽進去那管家後半句話,腦中只回想着這句。皇上多年不召見王爺,這回在這節骨眼兒上怎麼忽然下詔?而且,展昭和白玉堂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左思右想,心中一陣打鼓,隱隱聽見管家似乎在叫自己,擡眼瞧見他一臉關切,下定決心道:“快!想辦法秘密通知王爺,叫他速速回來!這幾日事態緊急,沒有王爺坐鎮,我這心裡始終七上八下的。”
“這……”管家見季高神色驚惶,也跟着有些慌,“季先生,莫不是出了什麼事?王爺是奉召進京,此時若忽然回來,恐怕……”
“你別管!快快修書便是!”季高也不知該如何與他解釋,只一疊聲催促。那管家心下躊躇,正待再說,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略顯陰柔的嗓音:
“出什麼事了,這麼驚惶,還像不像話!”
……
等逍歡二人回到客棧,問過那清源客棧的小二與掌櫃,卻什麼線索都沒有,小二隻道那兩人是昨晚前來投宿的,姓名身份之類的全都不清楚。
之後兩人又去找了與季高同來那人。可那人不知是先行收到風聲還是其他原因,竟然一直沒回來。如此,兩人只能作罷。
當晚兩人再探襄陽王府,卻依舊沒什麼收穫,但能明顯覺察到,王府的守衛似乎加重了,尤其是在某些地方。他們畢竟旨在“探”而不在“闖”,那些地方看來雖可疑,他們也只是記住地方而沒有刻意去看。若是驚動了守衛,等到昭白二人來此,恐怕將寸步難行。
如此到了第三日,兩人一早補了眠,起來吩咐小二備上紙筆,按照記憶將兩日夜探之下對襄陽王府的瞭解繪出,想要做個詳細的圖譜來。
剛繪了一半,外面忽然有人來敲門。
“誰?”楊逍喝問了聲,李尋歡跟着放下筆,將那圖譜順手一掩。
“客官,外面來了兩位客人,說要找你們。”是跑堂夥計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應聲過後默契的一前一後拉開門。那夥計見了他倆習慣性陪笑,指指左邊院門道:“那兩位就在那邊,可要小的帶他們過來?”
“有勞。”李尋歡含笑答道,一面看眼楊逍,彼此交換了個眼色:他們終於來了!
……
見到那站在客房前的兩人,一個目光悠遠卓立淡然,一個淡雋清雅安寧謙和,正微笑望着這邊,展昭不由得驚喜,搶上前幾步握住李尋歡雙手:
“李兄!楊兄!真是好久不見!”
“展兄弟,好久不見。”李尋歡含笑着,又看向白玉堂,“白兄弟一向可好?”
“有勞掛念。”白玉堂從看見楊逍那似笑非笑的臉開始就一直覺得有些牙癢癢,聽見李尋歡說話轉頭應了一聲,繼而挑挑眉再度面向楊逍,“元宵兄一向也好?”
楊逍垂了眼皮兒輕笑:“小白兄莫要客氣,進屋說?”
小、白、兄!
白玉堂從牙縫裡無聲將這幾個字磨了磨,眼見展昭在旁側了頭微微抿脣,只覺得牙根更是癢的發酸。那邊那人早已志得意滿開門迎客,當下心中默唸了三聲“忍住”纔沒當場拔劍去挑戰。
不過——
“元宵兄先請!你白爺爺與展昭這會兒怕是要叨擾了,若有什麼不便還請元——那個楊兄恕罪則個。”
你白爺爺……楊逍琢磨着這幾個字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人還真是半點虧也不願吃。但——瞥了一眼白玉堂,若說有所不便倒還真有,不過就算自己說了以這小子的個性會聽纔怪!
五人說着進了屋,丁月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只是忽然見到兩個陌生人,反射性始終躲在展昭身後,只拿了雙眼滴溜溜圍着那兩個陌生人打轉。在看到楊逍時不由自主的打個寒戰,又瞧瞧白玉堂,縮的更加厲害了。
楊歡二人自然早就見到跟在白玉堂他們身後的那個女孩子,只是見她一臉天真,全然不諳世事一般,大概猜得到這個女子不很正常。此時又見她對楊逍這般驚恐,李尋歡不由問道:
“展兄弟,這位是?”
“她是我二人的好友,名叫丁月華,家住松江府茉花村。”展昭簡單的介紹了一句,見李尋歡猶有奇意,知道他不明丁月華緣何這般神態,只嘆氣道,“我們是在來的路上意外遇上她的,據大夫所說,她似乎遇上了什麼重大打擊導致失心。我們將她帶來襄陽,也是爲了求醫。”
“求醫?”楊逍聽到此言下意識的問了句,“你們莫不是也想找那遊方神醫藍落鶴?”
此言一出,昭白二人都是大奇:“楊兄如何會知道此人?”
楊逍笑道:“我自然不認識他,可尋歡認識。那位神醫還要早我二人先到襄陽,我們來時就聽城裡人到處傳揚說有位叫做藍落鶴的遊方神醫,一反過去習慣在襄陽城安泰堂掛牌行醫半月,據說是因爲安泰堂掌櫃與他熟識,所以才破例如此。”
李尋歡也點頭道:“正是如此。藍先生這幾天掛牌下來,救治不少人,故而名聲大噪,我與他畢竟見過些時日,此次雖沒見他,關於他的事情在這客棧裡也沒少聽人提起。”
說着頓了一頓,目光繞過丁月華,見她只縮在展昭旁邊坐着,不說也不鬧,只好奇扯着桌布垂下的絲絛把玩,道:“現在想來,藍先生多半是在等你們吧?!”
下章預告:
“……我覺得好累……”小玉勉強眨了眨眼,丈夫模糊的身影在視野中慢慢清晰起來。她此時只覺得身上說不出的乏力,動一根手指頭都難過的要命。好想睡……
楊逍悻悻然道:“關我甚麼事!我才第一次見她!”轉眼瞥見李尋歡也側頭輕笑,終忍無可忍哼了一聲,扯開話題道:“去見那個什麼藍落鶴之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少女盯着他雙眼,瑟縮了一下,撅着嘴便要去捏白玉堂的臉。白玉堂輕描淡寫用手中摺扇撥開她雙手,含笑在她腦門上敲了記,又嬉笑着閃開,全然一副逗弄小孩子的架勢。
藍落鶴擺手笑道:“莫要客氣!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對了,我來之前江寧女還叮囑老夫照看你們兩個小輩。你們這回來襄陽,所爲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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