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奇賭緣結
“林姑娘,我家那臭小子還未回來?”
江寧婆婆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再度開口詢問坐在面前的女子。
“未歸。”林詩音輕輕搖頭,看向門口道,“詩音請了管家注意門前,若有音訊
,定會第一時間知曉。”
“唉!那臭小子!”江寧重重嘆了口氣,手中木拐一頓,“真是氣死我了!一天
一夜都不見影兒,展昭那孩子也不在——莫不是他們又遇上什麼麻煩?要擔心死
我老太婆不成!”
話雖如此說,江寧婆婆臉上並無多少擔心,神態反而有些奇異,似乎是想笑又不
願笑一般。林詩音瞥了眼門外,安慰道:“您老放心,五爺瞧來不似食言之人,
他說會回來定不是假話。”
江寧對着門前翻了個白眼,指指門外:“他?哼!展昭那孩子說話我老太婆可以
不打折扣相信,不過那臭小子?得了吧!他巴不得離我老太婆越遠越好呢!”
“這……怎麼會呢?!”
“你可別不信!”江寧婆婆意猶未盡的數落,“他呀,曾經三過我江寧酒坊而不
入——他當自個兒是大禹治水不成?人家大禹乃是爲國爲民,他呢?盡避着我這
個做孃的!整個就是一小混蛋加混世魔王,從小到大沒少給我添亂子!要不是這
兩年有個開封府能管治住他,還不知他要將天翻成什麼樣子!”
聞言,林詩音不由得掩口輕笑:“五爺瞧來瀟灑不羈,定是喜歡遊歷多些。但詩
音見他與展大人很是要好,想來是因爲找到知己,有性子定下來了罷!”
“知己?”江寧婆婆重重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挑眉:“誰知道那兩個小子打
的什麼主意?唉!這年輕人的事兒啊……”
說話間,管家匆匆向這邊二來,在門外便高呼道:
“大小姐,白五爺和展大人他們回來了!”
接着便是由遠及近的呼聲:
“娘!”
話音落時,一抹亮白已落到地面,正是白玉堂。他身旁藍影跟進,不正是展昭?
!
“你這臭小子!跑哪兒去了!”
江寧婆婆面上喜色一閃而逝,繼而上前就要去揪白玉堂耳朵,白玉堂見狀忙閃身
道:“娘——我這不是遇上點事情沒來得及趕回麼?”
“什麼事能讓你們兩個整夜不歸,甚至連個信兒都不送回來!”江寧婆婆哪容得
白玉堂就這麼閃過去?硬是先他一步追上前擰住他耳朵生生轉了個來回纔算解氣
,“給我老太婆也說說看!到底出什麼事啦?”
“痛……娘!”好不容易逃脫孃親的魔爪,白玉堂一面揉耳朵一面瞥了眼在旁輕
笑的林詩音,又哀怨瞧向同樣偷笑的展昭:“貓兒,你也不救我,還在旁笑,好
沒義氣!”
“……”展昭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忙側過頭忍了再忍,才帶着笑意開口:“
婆婆女中豪傑,做母親的教訓兒子,展某如何插手?”
“說得好!”江寧婆婆笑着應聲,又看向白玉堂,“你呀!就不能學學人家展昭
?只要你有他一半穩重,娘何必不給你留面子?”
白玉堂瞥瞥展昭:“都像他一樣,我就不是白玉堂了!”眼見江寧婆婆張口又要
說話,忙轉移話題道,“娘啊!您不是問我們去了哪裡麼?其實是因爲,貓兒一
個遠方表兄來了,昨日在街上巧遇,我們就留下來多聊了一會兒。”
所謂“表兄”指的自然是李尋歡。這是他們先前就擬好的說辭。畢竟昨天楊逍和
展昭出現在街上時有很多人看到了,錦福客棧更是幾乎人人見過,與其將兩個人
硬說成是一個人,不如杜撰一個身份出來,以後也方便行事。至於楊逍的身份—
—一個長相相似可以說是表兄,兩個長相相似也不可能用同樣的理由,因此只能
暫時用“人有相似”來搪塞。
好在面對江寧婆婆也不用解釋楊逍的身份,一個李尋歡足矣。
上午四人在房裡彼此告知一些情況,楊逍和李尋歡原本不確定是要留下再多呆一
段時間好些還是現在就離開好。然而問過小二才知道,劉沉香昨天離開客棧後一
直沒回來。
沒有劉沉香,單憑他們自己是不可能回去元朝的,這讓他們二人只能決定在與沉
香會合前先留下來四周逛逛。李尋歡更是因爲先前就參與到了這件事裡面,再加
上林詩音的存在,不打算輕易忽略過去這件事情。
而白玉堂和展昭因爲江寧婆婆等人仍留在梅園,畢竟不能夠長時間不回去,因此
與兩人商議好後就離開了。此時也纔有了那個託詞。
“展護衛的表兄?”江寧婆婆半信半疑看向展昭,後者自然只能無比真誠的點頭
默認:
“晚輩和那位表兄久未見面,難得遇上,被留下來談了一夜。勞煩白兄相陪,還
請婆婆見諒。”
江寧聞言擺擺手,微笑道:“免了!老婆子又沒說不信。”說着白向錦毛鼠,“
也罷!看在人家展護衛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記得送個信兒回來!
”
“一定!”白玉堂急忙應聲,也不管旁邊有多少人在偷笑,總算鬆了口氣。目光
一轉,小心道:“娘啊!您老人家一直擔心,昨晚怕是沒睡好吧!不如現在去休
息?”
“去!誰會爲你擔心!”江寧婆婆心中窩心,面上帶笑,但仍故意板了臉瞪他一
眼,“我看你是瞧我老太婆心中厭煩罷——怎麼,這就想趕我走了?”
“哪能啊!”白玉堂說得誠懇,目光有意無意瞥向一旁的林詩音,慢慢向江寧靠
近半步,“這算來也是午睡時間了,您向來喜歡午睡,不能因我而破例不是?”
作爲白玉堂的奶孃,從小看着他長大的,江寧婆婆自然注意到兒子方纔那目光,
當下挑眉笑笑:“也罷!難得你這麼有孝心——我去休息了,你給我小心着點!
再敢偷跑,看我饒不饒你!”
“是是……”白玉堂一面敷衍的應着一面半扶半送將江寧送出門,趁着旁人不注
意對展昭使了個眼色。
……
眼見白玉堂和江寧婆婆離去,展昭不動聲色向着屋中上首座前那個紫衣女子微微
一揖道:“林姑娘。”
——從方纔一進門,白玉堂就刻意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讓他有時間將屋中情況
打量清楚,能做到心中有數。展昭畢竟不是李尋歡,他沒見過林詩音,所以只能
憑着李尋歡的講述加上白玉堂的暗示來判斷。
不過事實證明,重重準備並不是必須的,因爲林詩音實在是一個讓人無法忽略的
存在。哪怕此時屋中主僕共有五個人,他仍能夠第一眼認出她的身份。
林詩音是一個很美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展昭甚至可以說在自己所見過的女子
之中,能比得上她的寥寥無幾。無論是曾經打過交道的小公主趙翎,小魔女丁月
華,還是其他的姑娘們,比之林詩音都稍差半籌。
一定要說的話,她身上的氣質是最讓人一見難忘的。輕靈冷漠可說,慧黠靈動也
可說——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帶有彷彿印證了時間的滄桑的感覺。展昭並不知道自
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身上帶有這種歷經滄桑後沉澱下來的味道的人,他遇
見的極少。
“展大人。”林詩音淺淺一笑,福了下身,目光在展昭身上微微一頓,“展大人
莫非遇見了什麼事?怎麼出去一趟就換了身衣裳?”而且——氣質看起來似乎也
有些不一樣了,就像換了個人一般。這一點,林詩音聰明的沒問。
展昭聞言瞧瞧自己:一身慣穿的藍色長衫,但是畢竟昨晚纔買,能輕易瞧出是新
置辦的。當下只是淺笑道:“是遇上了些事情。不過先前爲了某些原因才喬裝成
那副樣貌。如今出了些岔子,就換回了習慣的裝束,勞姑娘擔心了。”
他指的自然是李尋歡之前的那身裝束。一句簡單的“事情”就將所有帶過去。林
詩音要是夠聰明,就該知曉他不打算將昨天到現在所發生的事告知旁人。
而林詩音確實是個足夠聰明的人,雖然有很多不解,但還是聰明的不去提問,只
道:“既然如此,詩音就不多做打擾了。昨日請公子喝茶卻因爲有事兒而匆匆結
束,詩音憾之甚矣,不知改日能否再請公子品茶?”
展昭本欲託詞離開,聞她此言心中一動,抱拳道:“品茶一事怕是要暫緩的,不
過說到昨日——請恕展某冒昧,能否請問姑娘,昨日前來之人可是常州展家的展
天祿展二爺?”
他原本還在頭疼該如何向林詩音提起關於展天祿的事情,貿貿然詢問實在唐突,
而且過的時間越長,詢問起來就越麻煩。此時林詩音提起此時,他正好可以順勢
而爲,直接詢問。
林詩音卻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這個,怔了一怔才道:“正是——展公子爲何忽然
提起這個?”
展昭道:“實不相瞞,那展天祿乃是展某的叔叔,而展某昨日之所以未歸,除了
有遇上表哥這一點原因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家叔昨天在表哥下榻的錦福客棧
遇害了!”
下章預告:
“知道你定要去找他,我先前也沒打算讓那傢伙輕易逃脫,只是救人心切,無法
攔截他。不過那人當時與我對了一掌,我趁機在他身上留下了我的氣息,要找他
並不難。”
那師徒倆談了半個時辰,李菊風便跪下拜別。小玉捅捅沉香,向着那兩人使個眼
色。沉香微微搖頭,心中計定,傳音道:“不急!等他們分開,我們挨個兒抓來
分別詢問!”
“自然。”丁月影鄭重的道,“我以我元神發誓,之前的話若有半句虛言,叫我
形神俱滅——如此你可放心了?”
也因此,此時李尋歡坐在此處,旁邊偶爾也會有陌生人走過。見他持了柄小刀專
心致志雕刻,也有好奇的駐足看看,卻都知趣的不去打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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