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自己抹黑自己
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這句話用來形容衛離的處境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好不容易得到若雪的首肯,答應第二天隨他去小湖泊,心願即將達成,他表面一派優雅從容,君子坦蕩蕩,實際上內心又是另一番景像。
然而,到了翌日,他早早起來見了幾位管事,又將堆積如山的帳冊和信件處理完畢,隨後見天色大亮了,便神情氣爽的來看若雪起牀了沒有。如今不比在衛家莊,不用早起來練武,風三娘又是位極疼孩子的母親,從不讓幾個孩子七早八早的就來給她請安,所以若雪多數是睡到自然醒。
剛走到院子門口,便碰到一臉喜色的俞媽媽正要出院子。他還未做聲,一身靛藍綢衣的俞媽媽已瞧見他了:“少莊主,小姐還未起,您晚點再來吧。”
這倒是怪了,以往若雪即便未起,俞媽媽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他進去,從未像今天張嘴就轟人。
見少莊主紋絲不動,俞媽媽保養得宜的白晰面龐微微一紅,小聲地笑着說:“小姐身子不適,少莊主還是不要去擾她休息了。”
“她怎麼了?”
一聽到若雪不舒服,衛離騷動的心和滿腔的熱情瞬間不翼而飛,什麼旖旎的想法也沒有了,不等俞媽媽回答,自顧自的就進去了。
俞媽媽要急着去找夫人,也就隨他去了。
清新典雅的內室,幽幽香氣縈繞,繡榻上水藍色的綴珠輕紗逶迤垂下,微微盪漾。
若雪散着一頭及腰的烏黑長髮,曲膝坐在榻上,正擺出一副思考者的造型在嚴肅的思考一個問題:悲了個催,大姨媽不請自來,在沒有衛生巾的情況下,要怎麼招待這位獨一無二的親戚?
方纔她不怎麼舒服的醒來後,侍候她起牀的俞媽媽發現她的中褲上有血跡,只驚訝了一下便喜不自勝,忙不迭地說要去向夫人稟報,又讓紫露尋了布巾來讓她墊着,之後便沒影子了。
坑爹啊!這時候,若雪發覺一個無比嚴峻的問題,古代女人來葵水後是用什麼做衛生巾的?
在有限的記憶裡搜尋了一番,終於想了起來,古代的衛生巾叫月事帶,發明布以前的情況不可考究,但自從發明布以後,便是用布條包棉花或者草木灰的方法,布可以反覆洗滌的。
在紙張發明之後,富貴人家也有使用類似於宣紙一樣的紙張,用來增加吸水性能,且使用後可以隨時丟棄。只是外層依然選用布匹包裹着,布也由丫鬟去清洗了。
由於是初次來潮,肚腹免不了一抽一抽的疼,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碰哪哪都不舒服,情緒也不太好。
她捂着造反的腹部,一臉蛋疼地想:與其整日研究坡跟鞋高跟鞋什麼的,還不如研究怎麼在古代做出衛生巾來的務實,畢竟大姨媽不比別的,只要身體正常,每個月都會按時造訪的。
大姨媽,那是每個女人都痛恨的對像啊!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我讓人請郎中來。”衛離伸手將緊蹙着眉頭的女孩納進堅實的懷抱,柔聲問:“很痛苦嗎?”
“沒事,我很好。”是很痛苦,但這種痛苦又難以啓齒。若雪往他身上靠了靠,他的胸膛健壯而富有彈性,抵上去感覺溫暖又安全,正好可以驅走她身體裡因月事帶來的寒氣。
衛離感覺受寵若驚,她不掙扎的推開他就已是謝天謝地了,居然還主動偎近?他密長的睫毛輕輕動了幾下,不動聲色的將手臂收緊,更加擁緊了她。
修長如玉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她的後背,聲音柔的要滴出水來:“究竟怎麼了?很好你會這副樣子嗎?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蚊子了。”
若雪在他懷裡擡起頭來。他今日着一襲脫塵絕俗的白衣,顏如舜華,俊美無雙,散發着溫潤如玉的君子氣息,宛若風華絕代的世外謫仙,不染纖塵。但此時,他迷人慾醉的桃花眼正深深的凝視着她,綿長的目光帶着憐愛、縱容和溺愛,還有深深的擔憂。
似乎從認識他以來,他就一直以這樣的目光望着她,陪伴着她,讓她不受世間風雨的侵擾,無憂無慮的成長。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這樣相待?
也許是因爲大姨媽的緣故,她變得感性起來,越發往他懷中鑽了鑽:“煩人,討厭的大姨媽來了。”
明顯是撒嬌的口氣和動作。
衛離被她這樣的小動作弄的心軟的一塌糊塗,愛憐的親了親她:“誰?大姨媽?”他宛若描畫的墨眉微微擰起,她哪來的這門親戚?
正在這時,外面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伴隨着風三娘愉悅的聲音:“紫露,你家小姐不是來葵水了嗎?你怎麼不在裡面陪着她,守在外面幹嘛?”
衛離的心怦的跳了一下,手臂不自覺的一緊,低下頭,垂眸盯着若雪,目光灼灼。
若雪的臉也非銅牆鐵壁做的,覺得在他的透徹人心的目光下好似無所遁行,於是推他:“娘來了,你走吧。”
稍後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儘管古代人大都認爲女人來月事是污穢的事,但風三娘卻春風滿面,喜出望外的讓人將準備好的東西拿來,並不厭其煩的爲若雪好一番講解。告訴她不必覺得丟臉和害羞,女孩子來了癸水錶示她已經長大成人了,不在是一個小女孩兒、而是一個可以擔當起生育後代的女人!是好事兒!
好吧,其實這些事情若雪前世已經歷過了,該知道的禁忌也瞭然於胸,但是,她還是假裝害羞地低着頭,讓母愛氾濫的風三娘好好發揮了一次母愛。
風三娘還有事情要做,離開的時候見衛離一直在外屋喝茶,瞧他那腳步生根的樣子,顯然是打算要在若雪這裡安營紮寨。
她想了想,摒開丫鬟,又不放心地對衛離耳提面命一番,大意是若雪如今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姑娘了,若他還像以前那麼荒唐,無所顧忌的行事,那她便將若雪帶在身邊養,以隔開他們倆。
衛離面無表情的表示,他和若雪來日方長,蜜桃未熟,他不會急於一時。
對於這個兒子,風三娘還是信得過的,相信他會說到做到,再說媳婦是他自個的,他自然會珍惜。
衛離再次進來的時候,若雪正擰着眉頭在反覆擺弄着月事帶——她在研究怎麼改進這玩意兒,以期變得更方便。原本俞媽媽和紫露都在這裡,並表示要幫忙,若雪一臉黑線的將她們轟出去了——她又不是白癡,這點事哪會難住她。
不想衛離誤會了,一臉擔心地道:“你會用那個嗎?還是我來吧。”
若雪頓時以頭搶地,瀕臨抓狂:“你一個大男人,會懂這個嗎?”
衛離面不改色地說:“方纔我就在外間,娘交待你的話,我一字未漏。”他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這麼點距離豈能難倒他。
老天爺!來道雷劈死這廝好嗎?他偷窺偷聽的毛病啥時才能治得好啊?
若雪已經絕望了!
“我看看。”衛離傾下頎長挺拔的身軀,伸手就去取她藏在身後東西。
若雪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氣急敗壞地轟他:“趕緊走吧,有你這麼做哥哥的嗎?居然要幫妹妹做這種事?你還要不要臉啊?”不是說古代男人都覺得這是污穢之事,避之唯恐不及嗎?她面前這隻怎麼跟別人表現不一樣?居然要幫妹妹戴月經帶!
想想都好驚悚!
“夫妻本是一體,我既是你兄長,將來也是你的相公,做這種事有什麼好丟臉的。”衛離的理由堂堂正正,反倒覺得她大驚小怪了。
跪了跪了!
若雪拜服,放棄與他爭辯,避開他,悶聲不吭的奔去浴房換裝備,遠遠的丟下一句:“相公什麼的你就不要想了,誰說要嫁你了?那是亂侖!”
“個混蛋!”
衛離要笑不笑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恨不得將她抓回來好好的蹂躪一頓,塗丹一樣的薄脣微啓,輕聲道:“亂就亂,只要是你,怎樣都可。”
四下無人,他脣角微勾,如玉的臉上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雖說泳水的事情要押後了,可卻解決了壓在他心頭的一件大事——若雪初葵未至,他還真擔心她要過了十六纔來……
午睡醒來的時候,若雪發覺自己躺在衛離的懷中,他的大手還幫她捂着隱隱作痛的腹部。
爲防着她的身子受寒氣,她屋中的冰盆被撤走了大部份,所以原本涼意浸人的屋子顯得有些悶熱。若雪出了一身薄汗,忍不住戳了戳闔着美目的衛離:“熱死了,你幹嘛又睡在這裡?”
衛離其實只是在閉目養神,先前見她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又老用手揉自己的肚子,他便擅作主張的上了牀。此時用見她醒來,便睜開眼,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腹:“還疼嗎?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若雪感覺很慶幸,這副身子貌似不痛經——痛經可是一件會讓人覺得痛不欲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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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離親了她幾口才擁着她起來,先將她一頭烏黑滑溜的青絲順好,然後拿起一旁的團扇給她扇着:“這幾天你先忍忍,若是因爲貪涼壞了身子骨就不好了,奶茶、燕窩羹什麼的,我都吩咐讓人燉熱了給你喝。等過了這幾天,你想怎麼樣都可。”
“嗯,我知道輕重。”若雪點點頭,又問:“你大白天的賴在我這裡好嗎?不用做事了?”
“沒什麼事了,原本打算帶你去巡視鋪子的,但這天氣太熱,不想讓你跟着去受罪。”衛離很自然的將話題轉移:“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在京城逗留一段日子,等天涼了再回廣陵。”
“我其實想早日回家去。”若雪嘆了一口氣:“京城雖繁華,但我更喜歡廣陵,更喜歡衛家莊,那裡山水怡人,風光四時不同,不比京城差。”
“那我們見完姑姑就回去。”衛離聽她說喜歡衛家莊,心裡像吃了蜂蜜一樣甜,抱緊她往身上按了按,望着她的目光越發柔和:“還怕你來了京城之後,便不喜歡衛家莊了。”
若雪正要說話,外間傳來俞媽媽的聲音:“小姐,舅家大夫人和姨夫人來了。”
“大舅母和二姨媽來了。”若雪睨着衛離,抿了抿脣:“肯定是爲了你來的。”
衛離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精緻的眉眼像畫的一般,一邊將她抱下牀,一邊問:“何出此言?怎麼就不能是爲你來的?”
“禿子頭的的蝨子,明擺着。”若雪想到曲妍兒的話,便挪諭道:“而且我剛纔算了一卦,此卦顯示,舅母和二姨媽正是爲了你的親事來的。”
衛離伸手拍了她屁屁一記,挑眉冷哼:“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神棍了?”
他越來越不講究了,居然做出這樣不雅的動作,若雪很鄙視他:“是不是神棍,待會便可以知曉,咱們拭目以待。不過,別說我沒有提醒你,這次可不比旁不三四的人來給你說親,若事情順利的話,我就可以多個大嫂了。”
“怎麼?又打翻了小醋罈子?”
衛離伸出一隻手固定住她的下巴,精雕細刻的眉梢眼角透着的得意毫不加以掩飾,貼上她的脣壞壞地逼問:“說,聽到有人給我說親,你這個愛拈酸吃醋的傢伙心裡是不是酸酸的?”
“我還甜甜的呢!”若雪一臉唾棄地推開他的臉,覺得這傢伙真是自戀的沒救了。
春聽鳥語;夏聽蟬聲,外面酷暑難耐,驕陽似火,蟬聲一陣接一陣,聒噪無比,但是裝潢雅緻的花廳裡,卻因爲擺放着冰盆而顯得涼爽怡人。
“大嫂,二姐,你們今天怎麼湊一塊來了?天多熱啊,可是有什麼好事發生?”風三娘正滿面笑容的與大嫂和姐姐聊天。
甄氏與風二姐相互看了一眼,兩人都笑吟吟的,顯見是真有好事。
“離兒呢,不是說沒出去嗎?怎麼沒見着他?”風二姐笑着端起粉彩花卉的茶盅,目光狀似不在意的環顧了屋子一圈。
“已讓人知會他了,差不多也要來了。”風三娘眼神閃了閃,揮手讓垂手侍立的丫鬟僕婦們出去,只留下衛媽媽在一旁。
見沒有外人了,衛媽媽又是妹妹的心腹,風二姐便問甄氏:“大嫂,要不還是你來說吧。”
甄氏今日穿着茜色的襦裙,頭上梳着墮馬髻,烏黑的發間插着翠金釵和珊瑚步搖,一張銀盤臉兒顯得端莊又溫和,聽到小姑子推自己上前,便笑道:“娘可是將事情都交付你了的,我不過是跟着你跑跑腿,來三娘這裡討杯茶吃,哪裡能當此大任。”
風三娘聽說是母親吩咐的事,不敢怠慢:“你們兩個就不要推三阻四的打啞謎了,既是母親吩咐的,當說無妨。”
“其實也沒有別的。”二姐本身也是個爽利人,開門見山地道:“老太太年紀大了,整目就愛瞎操心,這不,見你們家離兒老大不小了卻還未訂親,便替你們家急上了。直說我們對你們家不上心,三番五次的要替離兒謀一門好親事。”
風三娘怔了怔,倒沒想到她娘是想替衛離說親事,笑了笑道:“我們不日便要返回廣陵了,不早不晚的當口,娘提這茬幹什麼啊?”
“誰說不是呢,我們家也打算返程了,我收拾行李都忙不過來,可架不住老太太磨啊。”二姐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與風三娘相似的五官,只是少了妹妹那份俏皮,顯得沉靜許多。
她嘆着氣道:“老太太無外乎也是一片好心,這是心裡看重離兒才如此呢。”
風三娘凝着眉,端起茶碗沉思,半晌不語。
“孃的意思,與其費盡心思的爲離兒去外頭挑親事,倒不如兩家來個親上加親。”二姐想着這話既然起了頭,就不必兜圈子了,竹桶倒豆子似的將風老夫人的意思轉達了一通:
“一來,孃家的侄女都是你知根知底的,又有這層親戚關係,若是親事成了,你們以後婆媳也好相處;二來,你侄女們的人品相貌,以及爲人處事你都是知道的,比外面的那些千金小姐們不知強了多少倍。”
二姐這話倒不假,風家極注重這一代姑娘們的教育,三個適齡的侄女不光德容兼備,性情溫婉,爲人處事還頗有氣度,已有不少顯貴人家來上門求親了。倘若不是衛離認定了若雪,風三娘其實也願意考慮幾個孃家侄女。只是這事情……
甄氏嫁進風家早,與兩個小姑子相外的日子久一些,見風三娘臉上好似並不喜色,不禁奇道:“三娘,有什麼爲難的嗎?還是你已爲離兒看中哪家姑娘了?”
“怎麼?你心裡已有人選了嗎?”二姐也愕然:“你這口風未免忒嚴了,怎麼都沒透露點我這個當姐姐的知道?”
又試探地詢問:“你看中是哪家的姑娘啊?說來我們替你參詳參詳,可比的過覓柔?若是那姑娘樣樣都比覓柔差,不是姐姐說你,你可要重新考慮考慮。”
風覓柔是風四郎和鐵氏的女兒,也是風家姑娘中最拔尖的一個,長相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無論怎麼說,二姐也是向着孃家的,衛離這樣的金龜婿,如果能與侄女說和,那肥水肯定不能流外人田啊。
二姐的話音未落,風三娘便明白母親是想將覓柔說給衛離,頓時頭疼起來。
她心裡也是天人交戰,倒不是說想棄若雪選覓柔;也不是說覓柔就強過若雪,而是她不知道怎麼將衛離和若雪的事告知大嫂和姐姐。
她也有她的顧忌和難處,一來,毫無疑問是爲了衛家的名聲着想,這事須從長計議。
二來,在明白若雪的心意之前,風三娘並不像衛離那樣霸道和武斷——衛離覺得不管若雪喜不喜歡他,他都是要娶她的,只要他喜歡她就夠了。而風三娘卻認爲,假使若雪不接受衛離,這事就不宜先挑破,以後完全可以讓他們各自男婚女嫁,不影響什麼的。
再來,風三娘覺得,過早公佈若雪的身份的話,那若雪便會由她的女兒變成未來的兒媳。到時儘管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疼若雪的,可若雪的心境鐵定會發生變化,說不定就直接拿她當婆婆看了。
風三娘覺得這太不划算了!婆媳之間哪有母女之間來的親熱。
所以,儘管衛離已經和若雪說穿了,可風三娘卻依舊裝做一無所知的模樣,仍當若雪是女兒。
“三娘。”甄氏素來通情達理,見風三娘一臉難色,便笑着解釋:“孃的確是打算讓離兒和覓柔訂親,直說這天底下再沒有比覓柔更配離兒的了,認爲他們是天作之和。不過,孃的意願是孃的意願,還是得看你怎麼說。”
二姐與風三娘姐妹感情不錯,直言不諱地道:“三娘,衛離的婚事可馬虎不得,須慎重行事,尋常的姑娘家哪擔得起衛家長媳這個重擔啊!所以,姐姐誠心勸你選覓柔,不說別的,你也知道四嫂那個人對幾個孩子的要求多麼嚴格,就是孃的意思,你也不能置之不理啊!如今,娘正在興頭上,對此事抱着極大的希望……”
“二姐,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經過一番思前想後,風三娘打斷了二姐的話:“衛離不比楓哥兒和江哥兒,前面有姐夫頂着,事事無須自己出頭。衛離……”
她停了一下,柔和的嗓音有些澀澀的,帶着心疼,繼續道:“他只和江哥兒一般大,可早早的便扛起頂起衛家的一切,這其中的艱辛和困苦不足爲外人道也……但是無論經過多大的困難,吃過多少苦頭,我這個做孃的從沒有聽他抱怨過一句,叫過一次苦……只看見他笑的雲淡風輕……”
她的眼圈泛紅,似有晶瑩的淚光閃爍:“離兒自小便是個有主張的,他的事我從不干涉。雖然我也極捨不得覓柔這孩子,可我不能罔顧離兒的意願……我這一生也不圖別的,就盼着他能過的快活一些……”
“少莊主,小姐。”
門外丫鬟的聲音打斷風三孃的話語,她低頭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再擡頭時,清麗俏皮的臉上已換上了春風般的笑容,揚聲道:“快讓少莊主和小姐進來,可別熱壞了。”
“唉,我娘興致勃勃而來,敗興而歸。”
甄氏和風二姐中午走的,晚膳時分曲妍兒便來了,她一臉賊兮兮的對若雪道:“這可是我娘平生第一次做大媒啊,結果卻以失敗收場。她回去以後,氣的飯都吃不下,直嚷着要將覓柔表姐配給我二哥。”
“……”若雪無語極了,抿着櫻脣,半晌才蹦出一句:“這是不科學……行不通的。”表兄妹結婚是木有前途滴。
“你那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謬論?”曲妍兒瞪大明媚的眼睛,一臉困惑地瞅着她:“我娘只是覺得可惜了,她覺得覓柔表姐太出色了,嫁去別家未免可惜了。”
“好吧,那就便宜你二哥吧,讓他和覓柔配成對。”若雪覺得還是入鄉隨俗好。
曲妍兒搖了搖頭:“那也是不成的,我二哥早定親了,未來的二嫂還是香姨娘的孃家侄女,總不能讓覓柔姐去做妾吧。”
“你……”若雪只說了一個字便住了嘴,她忘了,曲家姨父除了風二姨這位正妻以外,還有一位貴妾和一位小妾。香姨娘正是那位貴妾,非但如此,她還是曲姨父的表妹,據說和曲姨父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
曲妍兒的家事她插不上嘴,但曲江和香姨娘的侄女成親,兩人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總歸比和覓柔成親妥當一些。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曲妍兒雖然深得父母的疼愛,但也不缺心眼:“其實我二哥一點都不滿意他的親事。他壓根不喜歡香姨娘的侄女,他喜歡的是倩柔表姐。而且,倩柔表姐也喜歡我二哥。”
轟,天雷滾滾而來。
這消息真是太勁爆了有木有!
“……”若雪撫額望天,想了好一會才釋懷,好吧,愛情是不分國度、不分年齡、無論性別的,僅僅是表兄妹相愛而已,總比親兄妹相愛強吶,她能接受。這也能理解那次曲江被風五妹冤枉時,一直喊着要五姨還他的清白,想必他是怕倩柔誤會他吧。
“你說,世間的事爲什麼這麼不公平?”曲妍兒由她二哥聯想到她自己,有感而發;“我喜歡師兄,奈何師兄不喜歡我;我二哥不喜歡他的未婚妻,可卻被父親強逼着定下親事,他反抗不得……明明他和倩柔姐才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可這一輩子只怕都是虛妄。”
若雪默默無語。
自古到今,又有多少真正相愛的人能在一起?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那也僅僅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而已。陸游與唐婉兒,焦仲卿和劉蘭芝,梁山伯和祝英臺……這幾個悽美的愛情故事,哪一個不是以悲慘的結局收場。
“其實我很想幫幫我二哥,香姨娘的侄女我見過,是你想不出來的那種女子。如果我二哥娶了她,不說一生不快活,只怕要毀個徹底。”曲妍兒見若雪眸光清亮的望着她,忍不住捏了捏她嫩滑的臉:“你鬼點子多,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好法子將我二哥救出火坑?”
然後再讓他跳入另一個火坑?
若雪對曲妍兒的突發奇想佩服至極,但還是中肯的說了一句:“牛不喝水,按不低頭,摁得牛低頭,逼不得牛喝水。你二哥既已定親,雖說是被逼的,但也表明他屈服了。別人救他只是外力,起不了什麼作用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比如唐婉兒被休,是因爲陸母不喜歡她,指責她不能生孩子,世人都說陸游是被迫的,母命難違。但細究起來,何嘗不是陸游一邊要孝順母親,一邊也怕“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個就是使他屈服的理由。
相比起來,與陸游同朝爲官的趙士程才值得稱頌。他不畏世俗眼光,迎娶了被休棄的唐婉兒,明知她心裡有陸游,還對她愛不釋手。他始終默默的看着唐婉兒,愛護着她,直到她在悲痛中抑鬱離去,離開了自己。
然而,曲妍兒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她是個迎難而上的好姑娘,連夜澈她都有決心攻克,何況曲江的婚事。
她握着小拳頭,像個屠龍女戰士一般:“不行,我二哥那麼優秀的人,我不能讓他毀在香姨娘的魔爪中,我要救他!”說着,用力搖着若雪的肩膀,一副要將她搖散架的態勢:“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否則我就將你的秘密說出去,讓你沒臉見人!”
“這位大姐,你搞錯了吧,我能有什麼秘密?”若雪輕蔑地冷笑一聲,一隻手就將她搞定,掐着她的脖子恫嚇她:“當心我將你尿牀的事情抖出去。”
“你說吧,我只要夜澈不笑話我就行,其他人誰愛笑誰笑去。”曲妍兒一臉奸笑,洋洋得意地道:“但你確定你沒有秘密嗎?”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曲妍兒將這句話當做座右銘了。若雪敗給她的厚臉皮:“我不妨聽聽,你想用什麼來威脅我?”
“你和離表哥有姦情,你們倆亂那個倫。”曲妍兒一臉有恃無恐,擡高下巴兇巴巴地道:“所以,爲了堵住姐的嘴,你要乖乖幫我想法子!”
若雪還來不及說話,一身白衣勝雪的衛離風姿搖曳地踏進書房,瞧着在桌前對掐的兩位姑娘,面無表情地問:“你們倆這是在幹什麼?”
曲妍兒飛快地放開若雪,轉身就往外跑,邊跑邊喊:“凌若雪,給你一晚上的時間,過時不候。”
若雪要去追,衛離伸手一勾,輕輕鬆鬆將她勾到懷裡,摟緊了問:“不是身子不爽利嗎?還跑?”
“放手。”若雪眼睜睜地看着曲妍兒跑的沒影兒了:“曲妍兒那傢伙胡說八道,我要滅了她!”
衛離一臉詫異地盯着她:“她哪裡胡說八道了?你早上還說過我們亂什麼的,我們之間難道沒有姦情嗎?”
他的話讓若雪噴血:“屁呀,別人抹黑你還情有可原,你居然自己抹黑你自己?什麼叫姦情?你懂不懂啊?”
“不懂,是這樣嗎?”衛離眯着風情萬種的桃花眼,笑得不懷好意的貼近她的臉,驟然覆上她香甜軟嫩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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