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沉默了一會,才嘆氣說道:“可以的話,我們暫時不要去打擾它們了,它們是最近才把窩巢搬到這裡來,一經破壞,肯定又會四散逃去,倒不如讓它們在這裡繁衍生息,等數量多起來,再抓些來解饞也不遲。”
此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雲離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但記憶中的美味,又讓衆人心猿意馬,揮之不去,這是一場理性與慾望的較量,其結果,很可能就會直接決定這些野鴨子的命運。
“唉,沒辦法了,誰叫我搭上了你這樣的老大,幸虧姑娘我還年輕可以等。”沈紅率先表態,然後把目光轉向徐林和李伯兩人。
既然雲離開口,徐林自然不會有異議:“小離說得對,難得這些野鴨子能大量聚起來搭窩,是個繁衍生息的絕好機會,等它們壯大起來,以後有的是機會,不能爲一時口福,而壞了長遠之計。”
“很好,若是年輕一輩都像你們這樣,山神肯定會保佑我們,雖說我們山裡人是靠山吃山,但也應該明白底線在哪裡,萬不能越過半步,斑鹿絕種就是個教訓,我想許老頭在這裡,也肯定會同意的。”李伯一一看過衆人的臉,才認真的說道,作爲一個長者,信奉山神的老人,他自然懂得如何抉擇。
陸慈自然也不會有意見,既然有了一致的決定,大家就往回趕去,並商定將這個消息保密,免得傳出去引來有心之人,破壞野鴨子的安居之地。太陽已經落到了山頭上,夜幕將至,山谷如往常一般,空明幽深,只是偶爾會傳出“嘎嘎”的聲音,迴盪在山谷裡,平添幾分生氣。
徐林他們也許會覺得,野鴨子搬家到山谷裡,是件意外的事情,畢竟它們平常都深居在叢林裡,極少會到小鹿山或是梯田附近,不過在雲離看來,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野鴨子應該是被矮灌木上的漿果給吸引來的,它們就喜歡吃這種甜漿果,其獨特的美味,也應該跟這有很大的關係,加上有木磁陣的作用,使得山谷內的環境十分適合動植居住,要不是雲離將木磁陣調整過,加入蛇蟲抗拒的元素,這山谷裡早就成了蛇蟲鼠蟻集聚地。
不止是野鴨子,連許多飛鳥走獸,也十分喜歡到山谷內棲息覓食,甚至安家於此,各不相擾,成了它們的樂園。
看來電磁力對動物的確有正面的促進作用,這一點可以好好利用起來,爲莊園增添更豐富的收入來源,只是雲離現在也還沒想到要養殖什麼好,這方面的計劃還需從長計議。
給野鴨子繁衍生息的時間,不僅是給斑鹿山留住一個物種,更是給莊園提供另外一種可能,若是能將這野鴨子變成斑鹿莊園特有的出產,別說箇中的利益,想到以後可以隨時享用這絕世美味,就足以讓雲離爲之上心。
每個莊園都會有自己的特色,除了綠色種植,斑鹿莊園應該有更豐富的出產,以及更多樣化的景觀,雲離早就打算在莊園內養些山羊、梅花鹿這種動物,只是受條件和時間限制,一直沒有成行,這次的野鴨子,正好可以用來試驗一番。
第二天,雲離和徐林再次來到山谷,找了一個向陽整潔的高地,插種下了大片的矮灌木苗,還在周圍播種下大量的龍葵草種子。這龍葵草能結出紫黑色豆大小的果實,可以食用,有清熱解毒的效果,也可以爲野鴨子提供食物。
兩人在周圍找了很多地方,只發現到少量的野草莓植株,全都被他們移種到了高地裡去,雲離還特意改造了一下山谷這裡的木磁陣,將電磁力的濃度提升了許多,試驗看看這樣的環境,對這裡的動物有什麼影響。
特意營造出這麼一個地方,就是要給野鴨子提供一個舒適的安居之所,讓它們快速繁衍,同時這也是一個試驗,雲離要收集相關的數據,爲之後養殖其他動物做準備。
八月,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已經來到,但對農民來說,這也是個豐收的季節,附近村落那些梯田上,各種農作物都已經到了成熟的時候,各家各戶都在自家的田地上忙活,已經招不到幾個人來大鹿山工作,開發的工程只能暫時緩一緩。
雲離本想趁着這段空閒時間,出去逛一逛,找找看還沒有適合修煉的植物,但計劃還沒成行,就被來客給耽誤了。若是知道來客是她,雲離肯定會將行程提前,或者是躲進斑鹿山,也不願意來面對她,沒想到之前隨口說的一句話,她就當真起來了。
“咦,笑得那麼勉強,最近有什麼事不順麼?”來客不是別人,正是雲離大學的同學王語謠,雖然雲離笑容滿面,但王語謠怎麼看怎麼假,翹起雙手,明知故問道。
由於天氣的原因,王語謠的衣着也十分清涼,格子薄襯衣,短牛仔褲,頭戴一頂寬圓遮陽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乾練。
王語謠這趟並不是獨自來的,還有其他兩人陪同,司機楊棟,是個幹練的男子,三十多歲,爲人十分有些沉悶,聽說還是王語謠父親王承遠公司裡的人。另外一人是個跟王語謠差不多年紀的英俊男子,高高瘦瘦,帶着副黑褐墨鏡,身前掛着個單反相機,後背還有個大揹包不離身,是個攝影師,叫周文豪。
雖然不太想跟王語謠這棵帶刺玫瑰有過多接觸,但對方既然來了,自己也不能落了主人家的禮儀,雲離還是耐着性子來招呼他們。楊棟還好,雖然不怎麼說話,但舉止很友好,不難相處,可週文豪卻是個高傲的傢伙,不知是不是因爲王語謠的緣故,他對雲離的敵意十分明顯,也不加掩飾,看來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他們三人是開着一輛小型房車來的,車裡裝有各種設備,一看就知道他們這趟不是來遊玩的,上次在學校的時候,王語謠曾經提到過,她加入了一家媒體機構的項目,主要是探訪和記錄西南地區的人文風俗,也說過要來找自己幫忙,這次應該就是爲此事而來。
“你應該能猜到我們是爲何而來吧,幫忙去找一戶在梯田上種水稻的人家,我們要拍下水稻收成的全過程,越傳統越好,就是用人手打稻穗,不是用機器來脫那種。”王語謠直接說出了這趟的來意。
“這個好辦,附近很多農戶人家,都還是停留在用這種方式收成水稻的,剛好最近是收成的日子,我馬上打電話幫你聯繫。”雲離答應道。
“那就麻煩你了,看你這莊園挺特別的,帶我們去看看吧,反正這事也不急。”王語謠嗲着聲請求,雲離只能照辦,帶着他們在小鹿山逛了一圈。
王語謠他們都是城裡人,要不是工作原因,幾乎是不會來這種鄉里地方,但對陌生的事物都很感興趣,雖然來路上看到許多田園風光,但親臨其境,又是另外的一番感受。王語謠對水車尤爲喜愛,讓周文豪給她拍了很多照片留念,還脫了鞋子,光腳走了一遍深水池上的竹棧道,高興得像個小女孩一樣。
但她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參觀竹樓的時候,遇到了剛要出門的陸慈,看到美貌絲毫不遜於己的陸慈,王語謠也不由得多看幾眼,一問之下,卻發現兩人居然同住在一樓裡,看向雲離的目光,也變得意味深長,要刨根究底追問個緣由。
儘管雲離解釋得很清楚,但王語謠還是一副本小姐不信的表情,戲言終於找到了他願意待在這荒山野嶺的原因,原來是金屋藏嬌,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說得雲離無言以對,周文豪更是向他投來鄙夷的目光。
沒多久,徐平就來電話,說他家有塊稻田正好在下午收割,王語謠他們要拍照片的話,可以讓他們下午到梯田上面去。時間還早,午飯也只能在竹樓裡解決,聽到有客人來,原本休息在家的沈紅,也特意趕來了,幫忙做午飯是順帶工作,看戲纔是她來的初衷。
這頓午飯,可謂是暗流洶涌,雲離既要面對王語謠的質問,沈紅又代表着陸慈,給自己施壓,感覺這不是在吃午飯,而是在開批鬥大會,自己就是被批鬥的對象,周文豪還是時不時來上一句挖苦諷刺的話,讓雲離十分抓狂,只有司機楊棟可以置身事外,享受難得的田園飯菜,笑看年輕人們的折騰。
最奇怪的是,雲離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承受這種質問,他跟陸慈的關係清清白白,而跟王語謠也沒任何糾纏不清的關係,沒什麼過錯,自己問心無愧,卻要受困於他人的臆想,當真是莫名其妙。
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陣雨,但很快又轉晴過來,烈日高掛,陽光普照,沒有影響到王語謠他們的計劃。既然答應了幫忙,雲離也不好撇下他們不管,就當起了臨時嚮導,帶他們到上鹿村的梯田遊覽一圈,最後纔來到徐平家的稻田裡。